归路-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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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地牢里,传来有人进入的脚步声,这边链子还没有打开,伊澜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在升高,手似乎要抓住她表达什么,她微微抬起头,想问他怎么了,这人猛然把她推开,铁链应声而断,伊澜眯起眼睛,看到了提着灯笼的那个人。
光晕挡住了他的脸,但从他衣着来看,是位得体的公子哥,她看了眼被斩断的铁链,段裂处平整光滑,看来来人内力也不容小觑。他手上的剑闪着青光,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好剑。
伊澜随手抓了把刚刚徐博剩下的草药,掷向那人,粉末触碰烛火,忽然发出一声巨大声响,来人反应不及,整个人向后飞去,伊澜抬手强攻,烟雾弥漫中,他长剑支地,单手与她拆招,但因伊澜起了先手,没给他后发制敌的机会,终是渐渐落了下成,伊澜意欲夺他的剑,斩断另一根铁链,他突然发力,剑锋扫过之处,烟雾退散,伊澜向左侧闪避,又隐没在烟雾中。
“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他呛了几口烟,却不见着急,仍是谨慎的试探伊澜的位置。
伊澜看到拷问台上的铁钩,轻功勾过,刚从火台上拿下还有些烫手,所到之处烟味都被烧的刺鼻,伊澜本想突袭,不料因为气味暴露了行踪,只见青光一闪,长剑已至。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那苗疆人看伊澜危难却不退缩,不由得含糊问道。因他说的是中原话,却十分不清楚,伊澜也没听清,但来人的剑却是慢了一寸,这一寸的机会,伊澜再次反击。
“你是谁,铸剑山庄为什么要关你?”持剑的男子声音低沉,警惕之中不乏柔和。
二人又拆了几招,伊澜见烟雾要散尽,隐秘了踪迹。
地牢之中,又只剩下两个人,不过这一次,是两个男人。
他穿着紫色的水绒缎衫,虽然看得出赶路疲惫,却不减其俊美英气,他四下又寻了一遍,不见刚刚动手的女子,这才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苗疆人。
他见那人伤的很重,皱了皱眉,斩断了另一根铁链,用苗疆话问他:“我铸剑山庄绝不会对人如此无礼,你是谁,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被关押的苗疆人听到这流利的苗疆话,抓住他的衣角道:“我是阿奇压,我们死了很多人,他们用残酷的刑罚逼迫我,我告诉他们我们是秦少主派来的。若你是同胞,请放我离开。”
男子将他扶起,又找了些水未给他喝:“你伤的这么重,要去哪里?”
他推开水,不语。
徐博端了一碗退烧的汤药来,因此次中毒多有体表发热患者,所以铸剑山庄准备的驱寒散热的药很多,徐博也就是跑了个路,他刚到地牢门口就见有名男子劫走犯人。他正要大叫,那名男子的长剑就向他指来,藏在按住的伊澜快速挡在了徐博前面。
剑挑破她左肩衣衫,长袖滑落,露出臂膀。
伊澜翻身拿起徐博手上的热汤药,泼向那人。
他却不似刚刚那样机敏,整个人都如果傻了一样,任由汤药泼在了脸上。伊澜拉过徐博往外跑,二人跑出地牢关了石门,徐博突然道:“刚刚那个人,长得有点像六公子。”
身后的石门缓慢开启,他白嫩的脸上被烫的浮起一层红晕。药汁滴滴答答的在发丝上滑落,他扫过她的脸,目光落在她左手背之肘部的长疤上。
晨曦,青朦朦的天空。终于挤下了那轮残月,远处隐约可听到鸡鸣声,他抹掉脸上的药汁,迟迟没有将手放下来。
“六公子一个人回来的?”
她就像是初见他的陌生人,问着熟人才问的问题。
他缓缓的放下手,晨光照在他脸上,依稀可辨少年时的轮廓。他看着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力透心肺:“我妻一同回来的。”
她笑了。
“大师觉得,铸剑山庄能找到解药么?”白芙看着清晨的第一束光,转头问他。
“施主不妨放下戒心,相信铸剑山庄不会放弃武林同道。”玄容道。
“他们或许不会放弃你们,但不一定不会放弃天煌教。”白芙冷笑一声,站起身,她全身还十分软,用不上力,整个人几乎要贴在玄容身上,他身上有常年青灯古佛的檀香味,她深深嗅了嗅,贴在他耳边道,“大师会不会弃我不顾?”
玄容看着青色渐渐褪去,朝阳染上橘色。
“大师见没见过陆六公子打的那副双刀?”她柔软的前胸,贴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他丝毫的心动。
玄容向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看着她:“贫僧见过。”
“那副双刀本来就是我天煌教的东西,是我师姐的兵器。”白芙勾住耳后的长发,“大师没有见过我师姐,一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她得到这副刀的时候,跟这副刀差不多高。差不多只有这么点。”白芙比划了一下,“就是这么小的人,脾气却倔的很。她怕别人看不起,凡事总要做到最好,但是最好的,总是最讨厌的。我那些师兄师姐们都不喜欢她。后来出了一件小事,大家就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了。其实那事就当时看来,特别蠢,就是嫉妒。所有的人,都把嫉妒的嘴脸发挥的特别正义,他们指责我师姐是奸细,是叛徒。我师姐读书少,见识也少,却是个实干的人,总想通过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根本不知道,别人要的不是真相,就是要她堕落,要她消失而已。
大师去过大漠么?
我师姐一生都没走出过沙漠。
她是我见过最纯真的人。她救过污蔑她的同门,命悬一线都没有舍弃过他们的性命。但是结果呢?所有的人都活的好好的,死的人是她。”
朝霞将天空染成了红色,玄容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念了声佛号。
他听到白芙继续道:“如果我师姐还活着,我信她一定不会舍弃我。”
“贫僧懂得白护法的谨慎了。”玄容道,“白护法之所以能中毒保持清醒,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秘而不宣的药草,而是求生的意识。白护法不信任何人,所以也不指望任何人,贫僧虽然觉得此种活法过于辛苦,但尊重白护法的生存方式。白护法今日提起了许多过往之事,人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怀念最美好的日子。想来白护法与这位师姐的相处,十分融洽。然已逝之人,若不能放下,只会徒增牵绊。白护法年纪尚轻,不如一切向前看。”
“向前看,然后呢?”白芙反讥。
玄容并不恼,继续道:“让过去过去,让今天是今天,让心里有未来。”
白芙微微一怔,低声道:“大师又在说教了。”
小厮又端了退烧驱寒的药过来,白芙犹豫了一下接过,小厮都准备好了倒药的脸盆,见她竟然喝了,面露欣喜,脱口而出安慰了两句,开心的离开了。
白芙看着那小厮的背影,还听到他跟别的送药人一起畅想她恢复时的激动,突然也有了一丝开心。
“白护法聪慧,自然知道什么是对的。”
白芙摇了摇头:“是大师开导的好。”
白芙已经支撑了一日一夜,如今强撑的戒备一放松下来,全身骤然使不上力气,向玄容倒去。玄容单手扶住她,正要扶她回房,就见伊澜走了过来。
伊澜光着左臂,手背上的疤痕十分刺眼。玄容本以为她的疤只是手背上那一块,没想到竟是蜿蜒直肘部,他只觉得有些心疼,下意识的攥紧了拳,抱紧了白芙。
伊澜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她忽而笑了,朝阳下,那笑意有些莫名,玄容这才发现,他怀中抱着一个女人。
他将白芙抱回屋子,再出来的时候,伊澜已经走了。
他站在伊澜刚刚走过的地方,看着她走远的方向。
他打了一壶热水,寻到了刚刚换完衣服到正堂的伊澜,伊澜看上去是要出门,他沏了一壶茶水,拦下她道:“忙了一夜,驱驱寒气。”
伊澜迈出门的那只脚收了回来,转身看着他,笑着走上前去,凑到他身前闻了闻,道:“胭脂味儿。”
玄容垂下了眼。
伊澜见他又要入定,接过他手中的茶道:“你煮的?”
玄容抬起头。
“大师煮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她笑了笑,一口干。玄容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些开心,又担心她是不是会烫到。默默的摸了摸茶壶。
“大师知道么?陆瑾白回来了。”她凑到他面前,小声道,“不过我把他关地牢了。”
☆、16
“你?”
伊澜勾了勾手,让玄容凑过来。她本也没期待玄容真的会搭理他,只不过是这个动作习惯了,便用了。没想到玄容真的向她走了一小步。旁人都是脑袋凑过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整个人走向她的。她赶紧收回手指,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谁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翻出小白,现在要是他被发现了,我觉得我们就被动了。”
他听她叫陆瑾白小白,不由得垂下头。
伊澜见他又要入定,不安道:“难道是我想太多了?”
玄容看着她手背上的疤,想起这条疤一直延伸到肘部,不由得有些心疼,想要摸一摸。他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猛的觉得被火撩到,缩了回去。
“大师觉得该怎么办?”伊澜看着玄容,“我是觉得,既然此次中毒大家多是脱力昏迷,这便是说,对方不希望有人死,或者是说,还想拿这些人做筹码。我觉得除了小白,咱们手里面也没有别的筹码了,在没摸清事情全貌之前,保护小白应该是重中之重,大师你说对不对?”
“你叫他……小白?”他在她眼中,只是大师。玄容明明知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但他此刻也对这个代号,上了心。
伊澜想了想,将“小白”两个字又重新念了一遍,点了点头道,“大师是觉得不妥么?那我以后注意。”
“你将陆公子关了的事,告诉其他人了没有。”
“还没。”伊澜正色道,“这铸剑山庄里,我只信大师一人,大师觉得该告诉谁,我就听大师的。”
玄容得她如此信任,本是件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