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等待-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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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没有人看到大石明宏将松永年雄推落,但是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事情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要是松永年雄是自杀,他就没有当场逃跑潜藏在她家中的理由了,阿满觉得要不是有相当强烈的决心,他是不可能连续几个小时屏住气息缩在客厅角落的——电车好像就快抵达车站了。站员发出广播,通知乘客这个讯息,她听到电车抵达车站,笨重的金属车体缓缓地停在铁轨的声音——她不能再妨碍别人工作了。
阿满决定回家,她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对站员低头致谢。
「谢谢您,劳烦您拨空跟我讲这麽多,真不好意思。」离开车站後,她一个人从车站走回家中,经过平交道时格外地小心。
自从在花末家前分手已经过一段时间了,他现在在家里干什麽?想起刚刚站员所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得劝他去自首才行,心中寻求正义的那一部分这样敦促着她。
然而她的真正心思却想着,就算违法也仍然想继续藏匿他,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怀着开朗的心情跟在家中的他说话,她感到不安和担心,两腿发软,整个身体好像都要沉往地底一样;她心中怀着这样的心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门并没有上锁,走进屋里犹豫着该不该说一声「我回来了?」她想顺应自己的心情行事,可是又怕表现的太过亲密-提不起勇气,选择默默回家一途。
她在客厅和自己的房间之间来来回回,同时企图掌握应该在黑暗中的他的气息,家里的黑暗是安静沉默,她轻轻地用手摸索着客厅的角落,一阵不安袭上心头,手掌只感觉到榻榻米冰冷的触感……她努力地探寻着却摸不到大石明宏的身体,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也听不到他悄悄呼吸的气息声或脚步声。
阿满在房子里来回呼唤他的名字,她突然觉得家中的黑暗扩大许多,那种感觉就跟父亲刚去世的时候一样,在整个家中蔓延开来。
「大石先生!」她清清楚楚地叫出来……没有回应,声音只是被深深的黑暗吸进去,阿满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地空虚。
她发现他不在家里,在花末家前面分手之後,他并没有回来!是在半路上被警察撞见了吗?或者觉得藏在同一个场所太久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呢?也许他们之间不应该太过接近—也许他抓着她的手鼓励她的行动就隐含着道别的意味!他觉得这是最後一次,所以才让阿满触摸他的手臂吧?
阿满坐在他经常坐着的地方,凝视眼前的黑暗,从几年前开始,她就只能看到黑暗,而这样的生活不会有改变!一片死寂的四周……只有突然被抛下的孤寂感依偎着她。
以抱住膝盖的方式蜷缩自己的身体,到昨天为止,也许大石明宏就是一直保持这种姿势的,她想起站员所说的话:他难道没有偿罪的念头吗?也许今天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前往警察局去自首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比中途被警方抓到,或者改变藏身之处的理由而失踪要好得多了。
他坐在这里的时候,总是在看什麽呢?他为什麽要躲在这个家呢?平交道的警报器在远处响起,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声音很小,如果没有定住不动且竖起耳朵倾听的话根本听不到,然而,听到那个尖锐的声音震动着空气传过来时,脑海中便想起眼睛还正常时看过的红色信号灯不停闪烁的样子,声音停止连带脑海中的红色闪光也消失了。
仔细想想,实在无法理解他老是坐在这里的理由;总觉得有什麽隐情,阿满坐在客厅的角落,伸手探索着四周,左手边就是电视机,身体几乎是处於被夹在东侧的墙壁和电视机之间的状态;用右手去摸索墙壁,发现斜前方是高度刚好到眼睛的窗户,这是客厅里唯一的一扇窗。
太不可思议了!如果真要躲藏的话,不是应该躲在没有窗户的房间吗?然而他却选择窗户的旁边,这麽一来,被人从外头瞧见的危险性会随之增加,而且这里是客厅,阿满虽然眼睛看不到,但难道他没想过被阿满撞到的可能性吗?或者他是抱着万一被发现就立刻逃出去的念头而待在这里的?
不对!阿满重新思索:因为这里有窗户,所以他必须坐在这里!这麽一想,就觉得可以理解了,东侧的窗户为什麽这麽重要?是什麽理由让他潜藏在这里,连续坐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呢?厨房也有开在东侧的窗户啊!
客厅的窗户有:而厨房的窗户所没有的优点,阿满只能想到一点:客厅的窗户外可以看到车站的月台;厨房的窗户被树木挡着,什麽都看不到。
他是看着车站的,有人会一直这样凝视着自己杀人的现场吗?有人会在杀人之後,没有逃到远方去,反而留在现场附近,凝视着自己的罪行过日子吗?
不对!她可以感受到是有一股强烈的意志力使得他一直待在这里,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待在这里。与其说他只是茫然地从窗口看着车站,不如说是身负着使命使他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阿满怀着焦躁的心情站起来,她好想知道他做了什麽事!他是抱着什麽心情躲进这个家中的?要是自己能帮上什麽忙,真希望他在离开之前能告诉她。
打开窗户使萧瑟的风吹进来,她有一种落泪之前,鼻子深处会产生刺痛感的痛觉。为了忍住泪水,她连续吸吐几次冷空气。习惯每天早上打开客厅的窗户的她,那个叫松永年雄的人死去的那个早上,应该也打开了窗户-如果自己有视力的话,会目击到现场的状况吗?
她离开窗边去检视冰箱里的东西;明天是平安夜,花末说要来家里帮她做料理——她们在花末家这样约好了,她知道自己会有一段时间满脑子只想着明宏,但是面对花末时,她必须装出笑容隐瞒这件事才行。
十二月二十四日。
明宏走进电话亭,拿起话筒将皮夹里的电话卡插进去,电话卡是使用过的,他记不得最後一次是什麽时候了,电话亭位於公寓林立的路旁,将话亭的门一关上,那一带播放的圣诞节歌曲便变小声了,隔着话亭的透明墙,可以看到因购物而来来往往的行人们。
他没有回阿满的家,在外头过了一个晚上,他一大早站在完全没有车辆行驶的道路正中央眺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万一被警察逮到的话,可能有一阵子没办法看到早上的太阳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有一股无论如何都要看一次太阳升起的冲动!在那之後他一直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回老家,不知不觉当中,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电话卡剩余的点数显示在话机的液晶萤幕上,算一算能够说话的时间并不是那麽长;按下老家的号码,他有点害怕跟家人交谈,要是猜测家人现在是如何说他的;还有邻居们是用什麽眼光看家人的;就觉得受伤,可是还是非打电话不可。
那头铃声响了几声,有人接起话筒。
「喂……」是妈妈的声音,已经有半年左右没听到了,但是一听就知到时从小就听惯了的熟悉声音,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喉头深处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一句话。
「妈妈。」瞬间,话筒那边沉默了。「明宏……」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好惊讶。「你现在在哪里?」明宏觉得告诉妈妈也无所谓,便把所在的地方说了出来;妈妈对於还在距离松永死亡的那个车站不远处一事感到愕然,也许她认为明宏在没有联络的这段期间已经逃到远方去了,没有破口大骂的妈妈哽咽着声音,却仍对儿子说话一事心存感谢,问了明宏很多事情。
明宏知道,当警方跟家里联络时,妈妈有多麽惊讶!多麽担心!妈妈问了好几次,你还好吗?每次他都只能回答没有问题,听到妈妈在电话那头拧着鼻子,他的心就好痛。以前的他时而会让妈妈为他担心,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的事件一样让父母伤脑筋过,他听到妈妈提起兄弟和亲戚们的近况,知道连住在远方的家人也受到牵连——他再度确定自己已被整个社会视为杀人之後逃逸的逃犯。
「……你不想去自首吗?」妈妈终於战战兢兢地问道,他可以感觉到妈妈微微的抖音,要对被警方追缉中的儿子提起这件事应该需要相当的觉悟吧?明宏为自己逼得妈妈非得这样说感到罪过。
「我想在打完这通电话之後去。」「是吗……」妈妈松了口气似地吐了口气。
「可是在自首之前,我有话要讲清楚,这是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他紧张地紧握着话筒,被妆点得灿烂无比的橱窗隔着话亭的透明墙映入眼帘;圣诞节的灯饰宛如散落在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着。
「我想就算我跟警方说起这件事,他们也不会立刻相信我,也许我会被拘留,和外界断绝了联络……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我想说清楚,」他告诉妈妈,自己是无辜的。他看着电话卡剩余的点数,心想大概没有时间详细地说明吧?话亭的四面都是墙,看起来好像比外头温暖,事实上,里面却是充满了像冰箱里面一样冰冷的空气,他将跟阿满借来的外套前襟拉紧,藉以避寒。
冰冷的空气让他想起松永死亡的那个早上,当天早上的太阳显得特别灰沉,灰色的、云层罩着天空,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是灰色的,好像其他的色彩都从这个世界淡出一样,也或许,只是因为记忆变得模糊的关系……他想起的那个早上的景致充斥着冰冷的气息,让人的内心深处感到孤寂无援。松永死後,当站员跑过来时,如果他能留在当场,把他看到的经过都说出来,事情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十二月十日的早晨。
当对号列车夺走松永的生命之後,明宏看到那个女人,她和明宏视线对望,露出一睑的惊恐逃走了,她不应该在那边的,通过剪票口之後,他确认过除了自己和松永之外,没有其他人在。
可是那个女人的长相他有点印象,就是曾经和松永一起站在月台上的女人——也许就是松永对同事吹嘘抱着玩玩的心态的对象吧?事情就发生在明宏听到松永哼的歌,失去杀意,从他身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