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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萧十一郎-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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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吟道:“所以他杀人从来没有失过手。”喝了杯酒,将整整一瓶药吞了下去,他死灰的脸上,已渐渐露出红晕,“他十九岁时,就已是很有名的刺客,‘天宗’里面就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杜吟苦笑道:”这次他们叫我跟他出来,就是为了要我学学他的本事。”“天宗。”风四娘从来也没有听说这两个字:”叫你们来杀我的,就是天宗?”

“是的。”

凤四娘道:“这两个字听起来,好像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天宗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是个很秘密、很可怕的组织。”杜吟目中露出恐惧之色,“连我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难道这“天宗”就是逍遥侯创立的?”

“天宗的祖师姓天。”

逍遥侯岂不总喜欢自称为天公子?

风四娘的眼睛亮了,现在她至少已能证明萧十一郎并没有说谎,逍遥侯的确有个极可怕的秘密组织,花如玉,欧阳兄弟,就全都是这组织里的人。

逍遥侯死了后,接替他地位的人是谁?

是不是连城壁?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风四娘决心要问出来,但却又不能再给杜吟大大的压力。

她沉吟着,决定只能婉转地问:“你也是天宗的人?”

“我是的。”

“你入天宗已有多久?”

“不久,还不到十个月。”

“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加入这组织;”“不是。”杜吟道,“要人天宗,一定要有天宗里一位香主推荐,还得经过宗主的准许。”

“推荐你的香主是谁?”

“是我的师叔,也就是当年点苍派的掌门人谢天石。”

这件事又证明萧十一郎说的话不假,谢天石的确也是这组织中的人,所以才被萧十一郎刺瞎了眼睛。

由此可见,冰冰说的话也不假。

风四娘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

听了连城壁的那番话后,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禁在怀疑萧十一郎,所以她的心才会怀疑。

一个人若是被迫要去怀疑自己最心爱的人,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

“除了谢天石外,天宗里还有多少位香主?”

“听说还有三十五位,一共是三十六天罡。”

“宗主却只有一个?”

“宗主是至高无上的,天宗里三十六位香主,六十二位副香主,都由他一个人直接指挥,所以彼此间往往见不到。”

风四娘勉强抑制着自己的激动,道:“你见过他没有?”

杜吟道:“见过两次。”

风四娘的心跳立刻加快,这秘密总算已到了将近揭穿的时候,她的脸已无故而发红。

杜吟道:“第一次是在我入门的时候,是谢师叔带我去见他的。”

风四娘道:“第二次呢?”

杜吟道:“谢师叔眼睛瞎了后,就由花香主接管了他的门风四娘道:“花如玉?”

杜吟点点头。

风四娘吐出口气,花如玉果然也是天宗里的人。

八仙船的尸体中,并没有花如玉。

杜吟道:“第二次就是花香主带我去见他的。”

风四娘道:“有什么地方?”

杜吟道:“八仙船。”

风四娘又不禁吐出口气。

这件事就像是幅已被扯得粉碎的图画,现在总算已一块块拼凑了起来。

杜吟道:“霍英故意带你到八仙船去,也许他本来是想在那里下手的。”

风四娘道:“你们也不知道那里发生的事?”

杜吟笑了笑,道:“我知道的事并不多,在天宗里,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也许还比不上宗主养的那条狗。”

他笑得很凄凉,很辛酸。

他还年轻,年轻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轻蔑和冷落,那甚至比死还不能忍受。

风四娘义问道:“你们的宗主养了一条狗?”

杜吟道:“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有条狗跟着他。”

风四娘直:“是条什么样的狗?”

杜吟道:“那条狗并不大,样子也不凶,可是宗主对它却很宠爱,每说两句话,就会停下来拍拍它的头。”

一个统率群豪、杀人如草的武林枭雄,怎会养一条小狗?

风四娘叹了口气一世上最难了解的,只怕就是人的心然后她就问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他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问出了这句话,风四娘的心跳得更快。

可是杜吟的回答却是令人失望的三个字:“不知道。”

风四娘的心又沉了下去,却还没有完全绝望,又问道:“你既然已见过他的面,难道连他长得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见?”

“我看不见。”

风四娘叹了口气,苦笑道:“你既然已是天宗的人,他见你时难道也蒙着脸?”

杜吟道:“不但蒙着脸,连手上都戴着双鱼皮手套。”

风四娘道:“他为什么连手都不肯让人看见?是不是因为他的人也很特别?”

杜吟道:“他的确是个很奇特的人,说话的姿态,走路的样子,好像都跟别人不同。”

风四娘道:“有什么不同?”

杜吟道:“我说不出来,可是我无论在什么地方看见他,都一定能认得出。”

风四娘眼睛里又有了光,立刻间道:“你已见过连城壁?”

杜吟道:“我见过。”

第四十七章 梦醒不了情

阳光灿烂。

风四娘走在阳光下,旧日的泪痕已干了。

她发誓绝不再流泪。

现在她所有的推测和理论,虽然已全部被推翻,可是她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她至少已知道“那个人”是个养着条小狗的人。

一条狗穿过横街,沿着屋檐下的阴影,懒洋洋地在前走。

凤四娘也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走。

她当然知道,这条狗绝不是“那个人”养的狗,可是,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往哪条路走,才能我到“那个人”,找到萧十一郎。

奇怪的是,阳光越强烈,走在阳光下的人反而越容易觉得疲倦。

风四娘的酒意已退了,经过了那么样的一天,现在正是她最疲倦的时候。

她想睡,又怕睡不着,眼睁睁地躺在床上,想睡又睡不着的那种滋味,她已尝过很多次。

孤独、寂寞、失眠、沮丧……这些本都是人世间最难忍受的痛苦,可是对一个流浪的人来说,这些痛苦却都是一定要忍

受的。

——要忍受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风四娘连想都不敢想。

体贴的丈夫,听话的孩子,温暖的家,安定舒适的生活……

这些本都是一个女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她以前也曾憧憬过。

可是现在她已久未去想,因为这些事都已距离她人遥远、太遥远……

街道渐宽,人却渐渐少了。

她已走出了闹市区,走到城郊,冷落的街道上,有个小小的客栈,柴门低墙,院子里还种着几株菊花,一盆秋海棠,就像是户小小的人家。

若不是门口有个油漆已剥落的招牌,这地方实在不像是个客栈。

不像客栈的客栈,但是毕竟还是个客栈,并巨对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来说,也可以算是种无可奈何的安慰。

于是风四娘走进去,要了间安静的小屋,她实在太需要睡一觉。

窗外恰巧有一树浓阴,挡住了日光。

风四娘躺在床上,看着窗上树叶的影子,心里空空洞洞的,仿佛有很多事要想,却已连一件都想不起来。

风很轻,轻轻地吹着窗户。

这地方实在很静。

她眼皮渐渐沉重,终于朦朦胧胧地有了睡意,几乎已睡着。

怎奈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听见隔墙有个人在哭。

哭声很悲哀,也很低,可是风四娘却听得很清楚。

这里的墙大薄,又太安静。

风四娘翻了个身,想再继续睡,哭声却越听越清楚了。

是女人在哭。

她心里究竟有什么心事?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这里哭泣?

风四娘本不想去管别人闲事的,她自己的烦恼已够多。

也许就因为她的烦恼已大多,所以发现了别人的悲伤,她自己仿佛同样会难受。

她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套上鞋子,俏悄地走出去。

浓阴满院,隔壁的门关着。

她又迟疑了半晌,哭声还没有停,她才走过去,轻轻敲门。

又过了半响,门里才有人轻轻地问!“什么人?”

这声音听来竟很熟。

风四娘的心跳忽然又加快了,用力撞开了门,立刻忍不住失声而呼!“是你1”这个偷偷地躲在屋里哭泣的女人,赫然竟是沈壁君。

桌上有酒。

沈壁君仿佛也醉了。

有些人醉了爱笑,不停地笑,有些人醉了爱哭,不停地

看见了风四娘,沈壁君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伤心。

风四娘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哭。

她也是个女人,她知道女人要哭时,是谁也劝不住的。

你著一定要劝她,她就一定会哭得更厉害。

“哭”有时就像喝酒。

一个人可以哭,一个人也可以喝酒。

可是你喝酒的时候,假如另外还有个人一直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你就会喝不下去了。

哭也一样。

沈壁君忽然跳起来,用一双已哭红了的眼睛瞪着风四娘:“你来干什么?”

“我正想问你,你来干什么?”风四娘悠然坐下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来?”

沈壁君不但很悲伤,火气好像也很大。

平时她本不会说出这种顶撞别人的话。

风四娘却笑了笑:“你当然能来,可是你本来不是已回去了吗?”

“回到哪里去了?”

“白马山庄。”

“白马山庄不是我的家。”沈壁君的眼泪仿佛又将流下。

“昨天晚上我曾到白马山庄去过,那时候你在不在?”

“在。”

“那么你为什么又一个人跑出来?”

“我高兴!”沈壁君又在用力咬着嘴唇:“我高兴出来就出

来。”

“可惜你看来一点也不高兴。”风四娘一点也不肯放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跑出来的?”

沈壁君不再回答。

桌上有酒,她忽然抓起酒壶,往嘴里倒。

她想醉,醉了就可以忘记一些她本不愿想起的事,也可以拒绝回答一些她不愿回答的话。

只可惜壶已快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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