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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萧十一郎-第50章

小说: 萧十一郎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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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君嫣然道:“我想,明天你一定会比今天回来得早。”

这句话没说完,她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

女人醋吃得太凶,固然令人头疼,但女人若是完全不吃醋,男人们的乐趣岂非也减少了很多.

第六天,晴天。

萧十一郎走到前面的庭园中,才发现围墙很高,几乎有五六个人高,本来开着的那道角门,也已经关起,而且还上了锁。

门是谁锁起来的?为什么?

在天公子眼中,这些人既已无异蝼蚁,纵然逃出来,只要用两根手指就能拈回来,为什么还要防范得如此严密?

萧十一郎嘴角仿佛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人不知何时又开始在八角亭中饮酒下棋了。

萧十一郎慢慢地走过去,负手站在他们身旁,静静地瞧着.

老人专心于棋局,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有个人走过来.

风吹木叶,流水呜咽,天地间一片安详静寂。

老人们的神情也是那么悠然自得。

但萧十一郎一走近他们身旁,就突然感觉到一般凌厉逼人的杀气,就仿佛走近了两柄出鞘的利剑似的。

神兵利器,必有剑气。

身怀绝技的武林高丰,视人命如草芥,身上也必定会带着种杀气!

萧十一郎隐隐感觉出,这两人一生中必已杀人无数!

朱衣老人手里拈着个棋子,正沉吟未决。绿袍老人左手支额,右手举杯,慢慢地啜着杯中酒,看他的神情,棋力显然比那朱衣老人高出了许多。

这杯酒喝完了,朱衣老人的棋还未落子。

绿袍老者突然抬头瞧了瞧萧十一郎,将手中的酒杯递过来,点了点石桌上一只形式奇怪的酒壶。

这意思谁都不会不明白,他是要萧十一郎为他斟酒。

“我凭什么要替你倒酒。”

若是换了别人纵不破口大骂,只怕也将掉头不顾而去。但萧十一郎却不动声色,居然真的拿起了酒壶。

壶虽已拿起,酒却未倒出。

萧十一郎慢慢的将壶嘴对着酒杯。

他只要将酒壶对着酒杯,酒就倾入杯中。但他却偏偏再也一动不动。

绿袍老人的手也停顿在空中,等着。

萧十一郎不动,他也不动,

朱衣老人手里拈着棋子,突然也不动了。

这三人就仿佛突然都被魔法定住,被魔法夺去了生命,变成了死的玩偶。

一个多时辰已过去了。

三个人都没有动,连指尖都没有动,每个人的手都稳如磐石。

日已偏西。

萧十一郎的手只要稍有颤抖,酒使倾出,

但三个时辰过去了,他的手还是磐石般动也不动。

绿袍老人的神情本来很安详,目中本来还带着一丝讥诮之意,但现在却已渐渐有了变化,变得有些惊异,有些不耐。

他自然不知道萧十一郎的苦处。

萧十一郎只觉得手里的酒壶越来越重,似已变得重逾千斤,手臂由酸而麻,由麻而疼,疼碍宛如被千万根针在刺着。

他头皮也有钢针刺,汗已湿透衣服。

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忍耐着,尽力使自己心里不去想这件事。

因为他知道现在绝不能动。

他们全身虽然都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比用最锋利的刀剑搏斗还要险恶。

壶中的酒若流出,萧十一郎的血只怕也要流出来。

这是一场内力、定力和忍耐的决斗。

这一场决斗虽险恶,却不激烈,虽紧张,却不精彩。

这一场决斗由上午开始,直到黄昏,已延续了五个时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走过来瞧一眼。

生活在这里的人,关心的只是自己,你无论在干什么,无论是死是活,都绝不舍有人关心的。

第二十二章 最长的一夜

暮色四合,

大厅中已亮起了灯火,走廊上的官纱灯笼也已被点燃。

灯光自远处照过来,照在绿袍老人的脸上。

他脸色苍白,眼角的肌肉己在轻微地跳动。

但他的手还是稳如磐石。萧十一郎几乎已气馁,几乎已崩溃。

他的信心已开始动摇,手也已将开始动摇。

他几乎已无法再支持下去,这场决斗只要再延续片刻。。。

但就在这时,只听“嗤”的一声,朱衣老人手里拈着的棋子突然射出,酒壶的壶嘴如被刀削,落下,跌碎。

酒涌出注入酒杯。

酒杯已满,绿袍老人手缩回,慢慢的吸着杯中酒,再也没有瞧萧十一郎一眼。

萧十一郎慢慢的放下酒壶,慢慢的增出八角亭,走上曲桥,猛抬头,夜色苍茫,灯光已满院。

萧十一郎站在桥头,凝注着远处的一盏纱灯,久久都末举步。

他从来也未发觉,灯光竟是如此柔和、如此亲切。

只有经过死亡恐惧的人,才知道生命之可贵。  “饭菜恐怕又凉了——”

萧十一郎悄悄探着手臂,大步走了回去。

今天,几乎是他一生中最长的一天,但这一天并不是白过的。

他毕竟已有了收获。

他身上每块肌肉都在酸痛,但心情却很振奋,他准备好好吃一餐,喝几杯酒,好好睡一觉。

明天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每件事都可能决定他的一生。

门是开的。

沈璧君一定又等得很着急了。

“只希望她莫又要认为我是在和那些小姑娘们鬼混。”

萧十一郎悄悄地推开门,他希望能看到沈璧君春花般的笑。

他永远想不到推开门后看到的是什么?会发生什么事?

否则他只怕永远也不会推开这扇门了!

桌上摆着五盘菜:蟹粉鱼唇、八宝辣酱、清妙鳝糊、豆苗虾腰,一大盘醉转弯拼油爆虾是下酒的,一只砂锅狮子头是汤。

今天在厨房当值的,是位苏州大司务。

菜,也都已凉了。

桌子旁坐着一个人,在等着。

但这人并不是沈璧君,而是那已有四五天未曾露面的主 屋子里没有燃灯。

宫灯的光,从窗棂中照进来,使屋子里流动着一种散碎而朦胧的光影。他静静地坐在光影中,看来仿佛也变得很玄虚、奶诡秘、很难以捉摸,几乎已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而像是个幽灵。

墙上,接着幅画,画的是钟馗捉鬼图。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这幅画上,似已瞧得出神了。

萧十一郎一走进来,心就沉了下去。他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一匹狼,已嗅出了灾祸的气息,面且灾祸已来到眼前,纵想避免,也已太迟了。

主人并没有回头。

萧十一郎迟疑着,在对面坐了下来。

他决定什么话都不说,等主人先开口,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已发生了什么变化、也猜不出别人将要怎么样对付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主人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旧鬼未去,新鬼又生,既有各式各样的人,就有各式各样的鬼,本就永远捉不尽的,钟道士又何苦多事?”

萧十一郎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主人也倒了杯酒,举杯在手,目光终于慢慢地转过来,盯着他,又过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你看来已很累了。”

萧十一郎也笑了笑,道:“还好。”

主人悠然道:“和他们交手,无论用什么法子交手,都艰苦得很。”

萧十一郎道:“还好。”

主人目光闪动,道:“经此一战,你想必已知道他们是谁 了?”

萧十一郎淡淡一笑,道:“也许我早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主人道:“但你还是敢去和他们交手?”

萧十一郎道:“嗯。”

主人仰面而笑,道:“好,有胆量,当敬一杯。”

萧十一郎道:“请。”

主人饮尽了杯中的酒,忽然沉下了脸,道:“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了什么?”

萧十一郎道:“知道得并不多,也不太少。”

主人冷冷道:“希望你知道得还不太多.一个人若是知道得太多,常常都会招来杀身之祸,那就还不如完全不知道的好了。”

萧十一郎将空了的酒杯放在指尖慢慢地转动着,忽然道,“她呢?”

主人道:“谁?”

萧十一郎道:“内人。”

主人突又笑了笑,笑得很奇特,缓缓道:“你是问那位沈姑娘?”

萧十一郎盯着那旋转的酒杯,瞳孔似乎突然收缩了起来,眼珠子就变得说不出的空洞。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主人的眼睛却在盯着他,一字字问道:‘她真是你的妻子?” 萧十一郎没有回答。

主人跟着又追问道:“你可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你可知道她身子为何会如此虚弱?”

萧十一郎长长吸了口气,道:“她出了什么事?”

主人淡淡道:“她本来再过几个月就会有个孩子的,现在却没有了。”

“当”的一声,旋转着的酒杯自指尖飞出,撞上墙壁,粉碎。

萧十一郎眼睛还是盯着那根空空的手指——手指还是直接挺的竖在那里,显得那么笨拙、那么无助、那么可笑。

主人笑了笑,悠然道:“你若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是她的丈夫?又怎配做她的丈夫!”

萧十一郎眼睛于自指尖移开,盯着他,道:“她在哪里?”

主人拒绝回答这句话,却缓缓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这里最美丽的女人,最舒服的屋子,所有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

他盯着萧十一郎,又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萧十一郎道:“什么缘故?”

主人道:“这只因我最强!”

他又笑了笑,接着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在这里既不讲道义,也没有礼法,谁最有力量,谁最强,谁就能取得最好的!”

萧十一郎道:“你的意思是——”

主人道:“你既已到这里,就得顺从这里的规矩,沈姑娘既非你的妻子,也不属于任何人,那么,谁最强,谁就得到她!”

他将空了的酒杯捏在手里,缓缓接道:‘所以现在她已属于我,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强,也比你强!”

他的手纤细而柔弱,甚至比女人的手还要秀气。

但说完了这句话,他再摊开手,酒杯已赫然变成了一堆粉

一堆比盐还细的粉末。

萧十一郎霍然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 主人却连瞧也没有瞧他一眼,悠然道:“这就是你的好处,你比大多数年轻人都看得清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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