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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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仆人见状更是不敢近身去侍候了,只得垂首低眉,谨慎地立着。
日头高照,天儿热得如蒸馒头的笼屉,靳府的小丫鬟们得空全在后园里的一处溪水旁躲懒歇凉,手上有主子布置针线活计的便着手做着,闲着的便挽了裤腿,伸了脚进水里去逗小鱼儿玩。
不知是谁挑的头,一群人搭嘴谈起了府上的事儿,一位茜裙绿裳的丫头轻声道:“咱们夫人也是个命途多舛的,身子就没见好过,多少药供着呢,还指望给老爷添个小公子呢,怕也是不行的,咱这府上,总是这么凄凄怨怨的。”
另一位瞧着一副机灵面孔的丫头,接过话道:“夫人平日那模样,总是冷冷淡淡的,像块寒冰,谁靠近,就冻着谁呢,还好我不在那主子跟前儿做事呢。你们都晓得果儿那丫头的事吧,听说落水那日凭白挨了一顿骂呢。”
众人都后怕地惊了一回,有丫头又接着说:“二夫人对咱们倒是和善,不过到底是出身不好,就打夫人日后怎么样了,二夫人也坐不了主母这个位置呢。府上的老人都说,夫人和老爷是从小的缘分呢,这些年不知怎么生分了,我劝你们也别去巴结二夫人,有手段有主意的到底是结发那一位呢。”
小丫鬟们都噤了声,不去谈了,一会子又讲起东街的胭脂,西街裁衣裳的铺子,嘻嘻笑笑打闹起来了。
靳府芳栖苑,莫轻鸢打发走了要跟着她的丫鬟们,一个人去书房见靳慕先,书房有一扇雕花轩窗,窗外临近一条小道儿,道旁种了些蝴蝶爱采蜜的花儿,靳慕先曾告诉过她名字,不过文绉绉的,是个要费脑子才记得住的名儿。
莫轻鸢就走了这条小道,到窗前猫着腰,扣了扣撑窗用的木头,憋着笑等他回应。
伏案的靳慕先,正看那典籍呢,忽闻这声响,便知晓是谁爱玩这小把戏,搁下书,清清嗓子大声道:“谁家养的猫来挠窗,我这屋子里全是经文道义,可没有食来喂你,快寻别家去吧。”
莫轻鸢知晓他看穿了,便也不闹了,一个跃身便翻进屋子,看见靳慕先案上的一摞书,就蹙起眉尖道:“靳哥哥你成天读啊读,他日成了呆子,可怎么办呢?”
“小丫头,就属你伶俐,那日落水没来得及顾你,可都好了吗?”靳慕先打趣她。
莫轻鸢寻了圈椅来坐着,双手托腮地望着他开口:“听说你和苏姐姐那日吵架了,都是我贪玩,姐姐为了救我才跌进湖里的,你快去瞧瞧苏姐姐,等她好了,我去给姐姐她赔不是。”
靳慕先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立在窗前,缓缓道:“你苏姐姐和我之间,误会岂止这一桩,我去看她,反而引她不吃药来糟蹋身子,那一日,她竟然生了寻死的心,我便不敢面对她了。”
靳慕先的声音竟有些哽咽地颤抖起来,莫轻鸢看着他的背影,仿佛透过那一层骨血,看见他心上的疮疤,也难受地垂了垂眼眸,想说些什么话,竟连嘴唇也张不开了。
一室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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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回忆了,之后关于恩恩怨怨的就会陆续讲清楚了,明天开始可能做不到日更了,因为要上课了,时间紧,作品怕错误太多,两天一更应该可以的,人好少,都没留言,有点伤心。
过了初伏,转而便到了末伏天,这晨昏便同那没了热气的炭火,开始转凉了,这日早晨,苏木棉早早梳洗了一番,苏妈瞧她气色竟好些了,自做主的同她说起话来,苏木棉略坐了坐,便起身到前庭里走走,树含秋露晓,除了松柏之外,再不见葱郁,苏木棉不爱花儿,总觉得是轻贱的,哪怕春发了些野生骨朵,也得命人锄去。
“二夫人,您改日再来吧,夫人她身上总是不好,许久避客了。”苏木棉所住的主苑青照堂门下,守门的丫鬟拦着莫轻鸢道。
“好姐姐,你便饶我这一回,让我进去看看夫人,我给夫人带了东西来呢。”莫轻鸢缠着那丫头不松手。
那丫头也着实没法子了,只得遣人去说一声,过会子有人来了,便领着莫轻鸢进去了。
进了内堂,莫轻鸢见着苏木棉倚着榻上的小几,正看一本青皮的书。见她来了,打发走了下人,便招呼她到榻上坐,莫轻鸢也不拘泥,便本分地坐着。
“你可尽会挑好时候来,尝尝我新蒸的木樨清露,这是命人去城郊新摘的木樨,和着露水一块上的锅,又放了些燕窝,枸杞,尝尝罢。”苏木棉递了一盏与她。
莫轻鸢拿银匙拌了块冰糖,仔细地吃了小半盏。“苏姐姐手艺可真好,我可以常来吗”
苏木棉忍不住打趣她:“头一次见你这样贪食的,待会你走时,我让人取一盅,你带回去罢。”
莫轻鸢笑着道谢,忽想起什么似得,忙取了自己带来的食盒,搁在小几上,道:“我把正事都忘了,苏姐姐,今儿个是末伏,俗话说,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苏姐姐,你尝尝这鸡蛋饼儿。”语罢便取出那一碟鸡蛋饼,还有几丝热气并着香味冒出来。
苏木棉怔住了,那煎得金黄的小吃,一下就惹得她回忆上了心头。
旧时苏府。
末伏天前后,苏木棉方及豆蔻年纪,掬一捧清水就能洗出的白瓷皮肤,身量纤细,着一身旧式料子裁的衣裳,正往大小姐苏木槿的厢房处去,刚到门檐下,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妈子放下手上纳着的鞋底,拦住她,冷笑一声:“呦,这不是咱们家的二小姐么,来找我们大小姐做什么,莫不是又来讨东西的。”
“我再如此不堪,到底是府上的主子小姐,也轮不到你做奴才的来指点我。”苏木棉木着一张脸,径直跨过门槛,不与她做纠缠。
那妇人在身后,怪声怪气道:“做你的大梦去吧,看你这个主子还能当多久。”
苏木棉快了快脚步,不去听她。刚进庭院里,丫鬟们似乎都在内厅里侍候,外头没个人影子。到了门口,才听见些声音,原是苏家大太太在屋里同自己的嫡出女儿说体己话。
“娘,你让爹爹回家的时候,给我捎些锦缎,我要裁新衣裳,还有我这腕上的玉镯也不似从前润泽了,若不给女儿添置,我定是不依的。”苏木槿撒娇的声音传出来。
那苏夫人笑着道:“都依你便是了,快吃些东西罢,刚刚大夫说无大碍,不过是天热得缘故,末伏天过了,便不热了。”
苏木棉心中泛苦,又听闻屋子里有动静,便欺身往暗处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苏夫人离去了,苏木棉才进了屋,甜腻的脂粉气略微让她有些不适,还是恭敬叫了声阿姐。
苏木槿正淡淡地呷一口手中的鹿苑毛尖,一旁的丫鬟正替她锤肩,见她来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缓缓道:“怎么不穿两身好衣裳,若是没有料子,我那里倒是有些旧年积压的货,你拿去做两身新衣服穿好了。”
苏木棉藏在衣袖下的手暗自握紧,表面却不着痕迹,回答道:“多谢姐姐了。”说罢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给她,自然是少年的靳慕先回的。
苏木槿也不避讳,拔了捶腿小丫头簪着的钗,挑开了信上的封泥,便读了读。
“他夸我的诗作得好呢,你改日替我多作几首备着,这信你拿回去罢,写了回信便替我给他。”苏木槿又吩咐下人拿了些平日里用不上的物什给她。
苏木棉取了东西便出了门,一路低着头,一路想着刚刚靳慕先拿信给她时,藏在背后的手拿出用牛皮纸包着的鸡蛋饼,还露些葱花,一股脑塞在她怀里。
“末伏天,小孩该吃烙饼摊鸡蛋喽。”靳慕先说罢,便揉了揉她的头发。
苏木棉撇着嘴,去打他的手,小声嘀咕:“你的手上有油,污了我的头发。”
靳慕先笑着继续打闹她,拿手作势往她小脸上揩去,“小丫头长大了,便开始嫌你靳哥哥,真是个没良心的。”
苏木棉的心似乎冻住了,他离她那样近,身上的熏香味道送进她的鼻子,那一刻,她生出了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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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没有小伙伴来,欢迎大家踊跃吐槽
“苏姐姐,苏姐姐。”莫轻鸢冲她摆摆手,苏木棉这才从往事里抽身出来,掩饰的笑了笑。
“苏姐姐你可是喜欢这鸡蛋饼,你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子呢,你快尝尝,凉了就腻了。”莫轻鸢期许地望着她。
苏木棉拿了箸,细细地吃了大半个,莫轻鸢也不怯生,一股脑地同她讲话,好像自家姐妹一般亲近,苏木棉暗自想道,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也不怕她的正室位置。
苏木棉屋子里许久没这样有人气了过了,直到她有些乏了,莫轻鸢便说要回去了,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神神秘秘地挨近告诉她:“苏姐姐,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实话。”
苏木棉轻笑着看着她道:“我知道秘密,这鸡蛋饼,是他让你送过来的吧。”
莫轻鸢吃惊地瞧着她,苏木棉不等她开口,接着说:“除了他,再没有旁人有这样的心思待我了。”
很多年后,莫轻鸢还记得苏木棉说话时的神色,那是爱一个人才有的温柔,如同春阳里潋滟的水,让人沉沦。
日子无波无澜而过,苏木棉自断断续续病了好些日子,便不怎么出门了,对府上的大小事情也不似从前那般苛刻,下人们也暗自松了口气,胆大的便嚼舌头根子说是夫人为人刻薄遭报应,反噬到身上了。诸如此类,苏木棉听了,也不去理,只每日把府上之事略作安排,再不管其他事。
等那一塘残荷都化了淤泥,年关将至,靳慕先愈发忙着买卖的事情,府上的采办置年货的大小琐事,便由苏木棉管了起来。
又是个雪虐风饕的天气,果儿挑了帘子进屋,搓了搓双手,见苏木棉执笔正写着字。
“夫人可歇一歇罢,昨个夜里才写了好几张年货单子,仔细冻伤了手。”果儿把新换的手炉拿到苏木棉跟前。
苏木棉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