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距离-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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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祁秋离反而多了话,言之不尽、道之不绝;林曦只得接,倒显得康永落单。她先还有些焦躁,后见康永微微笑着,打量着四周的老房子,偶尔扭头看他俩说话,一派闲适,心里也就平了,遂趁他看过来的空儿,淡淡的接他的目光,带着隐隐的笑意。康永见她如此,脸上线条更柔和,眼睛愈发黑如寒潭,亮若明星。
祁秋离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这两人想单独呆着,还非要插进来做电灯泡;后看那两人脉脉不得语,极是得意;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自己也大吃一惊:我怎么是这样的人?但还是觉着自得其乐,遂一路笑呵呵的下来。
康永看林曦往那个铁皮小屋走,便笑:“原来是这里?”林曦笑问:“你也吃过?”康永点头:“常来常往。”林曦便一笑,又问:“你觉得哪种好吃?”康永微笑:“都好。香菇黄花菜的更好。”
三人吃毕,林曦付钱,祁秋离看康永泰然自若,心里倒说不出的纳闷。一同出来,不久到了那座石桥,康永轻叹一声:“那会儿心情最不好!”林曦想起往事,倒觉想笑,又有点怅然若失,便道:“在这儿也心情不好过。”康永忆起小尼姑的笑话,不觉一笑。林曦看他神情,心里了然,便也微笑。
祁秋离听这两人表情话音都淡淡的,含意却似很深,不甘被忽略,便煞风景道:“康学长得放弃猜谜了,希望别的项目上能取得好成绩。”康永脸上纹丝不动,回:“去,在于我;不去,也在于我;做君子,在于我;不做君子,也在于我;与祁学弟毫不相干的事,祁学弟何必越俎代庖、替人费心?”祁秋离只听说他厉害,没跟他单独交过锋,因一直看他温文尔雅的,便有些不放在心上,今听他一番话出来,软中带硬,暗藏威仪,便不敢小瞧,但又不甘一棒被打杀,遂道:“我们宣传部做事不容易,所以多说句话,没别的意思,康学长不要多心!”康永一听他抬出宣传部了,便不想纠缠,淡淡笑道:“我不多心。”
林曦一直听说校里有不少男生排斥康永,以最出色的和最不出色的为重,今看祁秋离有些故意为难,心下倒叹气:还说女人善嫉呢,男的不好到哪儿去。再看祁秋离已落下风,不好再帮衬康永,遂四下看景色,作壁上观状。
一路回来,仍是祁秋离多话,林曦有来有往,康永少言寡语。进校门,林曦冲祁秋离道:“你先去文学社,不定他们都回来了,一会儿我就来。”祁秋离不好再耗着,遂过去。康永看他走远了,把眉一挑,哼道:“他不是唧唧歪歪不愿做人下属的?怎么现在倒有滋有味的很?”林曦听他口气不同以往,语调拔尖、隐有戾气,心道:我才还说人家呢,不想他也这样;遂不答话。康永看她不理,也不再说,将本子拿出,递到她手上:“今天别理了,几个人誊起来快得很……”林曦看他恢复了温和语气,倒有些不忍似的,遂抬眼看着他:“谢谢你!”康永神色忽一黯,轻轻回:“不客气。”林曦忽觉两人又远了,遂沉默。康永亦垂头仲怔,好一会儿才道:“别太累了!”说完一转身,往宿舍楼去。林曦说不出的一股烦闷,几欲发脾气才好,强压了半晌,这才往文学社走。
果然郦宛卓其楷也回来了,三人正互看抄的东西,见林曦进来,郦宛笑道:“不公平,你怎么单请他吃面条?我们就没干活?偏心偏心!”林曦心想这祁秋离怎么这么大嘴巴,不知他有没把康永说出去,遂不及说话,先看他一眼。祁秋离忙道:“我们两人抄了三百好几十,你们才弄这么点,还好意思要饭吃?”林曦一听心下稍放,道:“今天都累了,大伙儿回去歇吧,改天再来抄。”说着,将那两人抄的一并拿过来,自己先往外走。郦宛看她不同以往,倒纳闷,遂去看卓其楷,卓其楷也摸不着头,便看祁秋离,祁秋离装没看见,一边叫着“累死了”,一边出去。郦宛看他没影儿了,嘀咕:“奇怪!”卓其楷便道:“不管了,咱们也走吧!明天我短跑考试。”
心意
转眼便是月底,31这天,林曦领着那三人布置谜室,先将写着谜面的三角形彩纸贴在绳上,一条绳贴二十张,直贴了二十根绳,然后再高高低低的拉起来,五彩缤纷,很是好看。林曦看还剩下五六十张谜面,遂用小袋子装好,准备随时补充,又征询他们的意见排班,最后定为两两半天,各轮两次。等一切妥了,郦宛便拿出箫呜呜的吹起来。林曦听了一段,忙打断:“弄点喜庆的吹,跟小白菜似的,叫人不舒服。”郦宛笑:“就是这个调嘛,是你自己心情不好,倒来怪箫的不是!”林曦好笑:“还强嘴!”郦宛便问卓其楷:“你说像不像小白菜?”卓其楷反问:“什么‘小白菜’?”郦宛“吓”了一声,然后唱了两句,卓其楷笑:“是有点像。”郦宛白他一眼,冲祁秋离道:“我不吹了,你来吧!”祁秋离道:“没到我,该他!”卓其楷便清清喉咙,说了一段山东快书,听得三人皆笑。
祁秋离拿出口琴正待吹,见严隽于余从门外进来,便停住。于余笑道:“你们还挺积极的,茶话会都开始了?”郦宛笑:“领导又不带我们玩,只好自己乐自己的呗!”严隽便问着林曦:“你这领导怎么当的?”林曦回:“上梁不正下梁歪!”卓其楷等哈哈大笑。严隽道:“看来我这根上梁是正不了了!”于余知道他喜欢和林曦斗嘴,说起来没完,眼下还有事情要办,遂道:“晚上六点开始,在办公室,你们记得准时来!把这些宝贝都带着!”郦宛笑问:“还有好吃的?”于余笑而不语,一边拽严隽向外走。严隽边走边说:“上梁去矣!下梁好自为之!”
林曦便看表,叫散。卓其楷不干:“你还没说笑话呢!”林曦急着要去洗澡,忙道:“下次说两个。”赶紧往外去。卓其楷跟在后面喊:“下梁也不正了!”林曦不回头,只道:“都是你们这些墙先歪了!”郦宛看她走远,有些不乐,问:“你们有没觉得林部这些日子不高兴?”卓其楷想想,点头:“是有点。”郦宛叹口气:“我也不高兴!我老乡要实习去了,唉!”祁秋离道:“我不觉得林曦有什么不高兴的,昨天看她去传达室拿信,好几封,高兴的很!”郦宛听着不舒服,又回不出话,正愣神,听卓其楷道:“我听说,上次来的那两个帅哥跟咱们头儿好得不得了,拍了好些照片,都手拉手的。”郦宛便问:“你听谁说的?不定是瞎说!”祁秋离道:“应该是真的,我也听说了!上回我还看见他们在学校里手拉手呢!”郦宛把嘴一撇:“怎么就我既没看见又没听见?奇怪了!”卓其楷便不说话。祁秋离道:“你是一叶障目,当然看不见!”又抬腕看表:“我去吃饭。”也不等那两人说话,径自去了。
这边郦宛闷闷的,坐着发呆。卓其楷等了一会儿,问:“要不我们也吃饭去?”郦宛慢慢起来,半晌道:“我突然觉得很难受呢!”卓其楷笑:“你当然难受了,马上又老一岁!皱纹都要长出来了!”郦宛不禁又要笑:“好像你会小一岁似的,你比我还老呢!”卓其楷又笑:“男人越老越有魅力!”郦宛哼道:“你还男人呢!黄毛小子!乳臭未干!”卓其楷生气:“你怎么不学头儿好的地方,就学说这损人话!”郦宛一笑:“什么话对付什么人,你只配听这种话!”卓其楷气得往外走,到门口还是回过头来:“你走不走?不然你锁门了!”郦宛就等他这句话呢,便笑着过来了。
林曦收拾好,看表已到五十,遂急忙忙的下来,到行政楼下,却见那三人候在花坛旁,当下奇道:“你们怎么还没进去?”郦宛笑:“等你呗,人家都是一起的!”林曦倒好笑:“这有什么好一起的?站得腿酸了吧?”卓其楷笑道:“有人会欺负我们,所以还是和你一起好!”林曦“噢”一声:“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咱们去掀他的皮!”边说边拉袖子,偏穿得多,拉还拉不动,引得其楷郦宛直笑。祁秋离忙道:“走吧,不然真迟了!”
四人进来,果见坐了一屋子人。程浩宁坐了临门的位置,迎面笑道:“林部就是不一样,不到时候不来!”林曦微微一笑:“元旦快乐!”又向内团团一揖:“各位元旦快乐!”陈翰立时起来,双掌一合:“同乐同乐!”他身后的三人跟着也站起,招呼不绝。于余知道她和严隽颇好,遂也率部迎接。孟续一向与人和善,今看林曦客气,忙也跟着客气,正好又有王楠在,倒显得更亲热些。丁芙与林曦交情一般,但看这架势,便随大流,也站起身寒暄;一时间,室内欢声笑语、温暖如春。严隽和副主席宁红坐了一张桌,宁红便冲严隽笑:“瞧!她一来就热闹!”严隽遥遥的跟林曦示了意,等众人坐好,不紧不慢道:“咱们刚才说好了的,谁来的晚就奖谁表演节目。林部当仁不让,就不要客气了!大家欢迎欢迎!”因人多,林曦不便与他较真,当下也不推辞,起身笑道:“别的我不会,就说个笑话吧!”话音刚落,也不知谁起了一嗓子:“我们要听少儿不宜的!”四下一片哄然。林曦看着众人笑,她不笑,等大家笑完了,她笑:“看来真不能干坏事!坏事传千里!”引得众人又大笑不止。她左右看看,说声“谢谢”,坐下来自顾自的剥花生吃。
严隽知道她又使坏了,遂也不出声,只看旁人怎样。众人等了一会儿,见她吃个没完,便催起来。林曦奇道:“不是说过了?‘坏事传千里’,你们笑那么开心,还要怎么说?”大伙儿都回不过神,独于余笑:“我们要听少儿不宜的!”林曦一啧嘴:“说了!‘坏事’嘛,当然少儿不宜!还要怎么个少儿不宜法儿?”有人立时明白了,有人还不明白,一时有的笑,有的叫,有的拍桌子,有的敲板凳,不亦闹乎。卓其楷看林曦稳如泰山,知道不会再起来了,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