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人醉杏花天-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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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面上换过一副神色来笑道:“那巡山的小校儿过来,我且问你一句话。”
那喽啰见了,连忙上前请了安道:“二爷问小的何事?”
王英笑道:“你瞧得仔细不仔细,那一伙镖车过去时,可曾带了堂客没有?”那喽啰听见问他,心中暗道不妙,原来这王英别事上倒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只是这女色上头不甚约束自家,平日里略有个平头正脸儿的就不肯放手,多亏了哥哥兄弟们管束着,才不至于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来,如今也是二十多岁年纪,老大不小了,一向不曾成亲,每日里只在山寨之中抓心挠肝的。
如今好容易哥哥兄弟昨儿吃酒,喝得酩酊大醉,如今尚且不曾起床,叫喽啰吩咐自己在此看家,就遇见山下一趟富贵,因此有此一问。那喽啰恍惚也瞧见了那一趟镖车之中,确实有几辆堂客女眷乘坐的车轿,只是又怕日后闹出事来,自己担着,想到此处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那王英见他面目踌躇,心中猜测有门儿,身边摸出几两散碎银子道:“拿去打酒吃,日后有什么篓子我盯着,不叫你吃了挂落便罢了。”
那小校儿见了银子如何不爱,连忙揣入怀中笑道:“这一趟富贵,看镖旗乃是山东地面儿阳谷县中赵家镖局的镖车,只是那赵老头儿素来为人谦和谨慎,走这一趟镖爷不下数十回了,每次总要买些酒肉在山神庙中祭拜一番,偃旗息鼓扮作行商模样,悄悄的过去,不知怎的这一回倒改了章程,这样大张旗鼓的,怕咱们不知道他们打从此地经过,不来行抢似的。”
那王英听了,哎哟了一声道:“你这兄弟倒是糊涂,既然他们此番送上门儿来的富贵,咱们不劫了怎的,传我号令,点起一百人马,下山劫了这一趟富贵吧。”
那小校儿听了将令,只是干答应着,又不动。急得王英跳脚道:“怎么,如今我堂堂清风寨二当家,使唤不得你了?”那小校儿既然拿了他的银子,少不得好心劝道:“不是这么说,只是二爷如今下去行抢罢了,若是弄出个压寨夫人来,只怕大当家的知道了不依。”
那王英给人一句话说中了真病,跳将起来一巴掌扇在那小校儿脸上,口中啐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倒用你这厮来说嘴,不过劫一趟富贵罢了,横栏竖遮的,若是你怕担干系,我自去罢了。”
打得那小校儿原地转了一个儿趴在地上,口里门牙也打掉了一颗,只怨自己多嘴,一咕噜爬起来跑了。那王英却不去管他,自己点起了一百小喽啰下山去劫镖。
到了山口险要之处,但见那一众镖车浩浩荡荡唱着号子,耀武扬威的过来,那王英心中冷笑,命小喽啰两边排兵布阵,投下绊马索,只等那先头马车来到。
也是命中合该有事,那尚举人因为娘子前儿得罪了孟玉楼,心中正不自在,那杨宗保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的,就鞭鞭打马走在前头散心,正走着,忽然身下坐骑马失前蹄,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把个尚举人撅下马来,滚在地上摔了一个发昏章第十一。
众喽啰们上来,一阵风似的捆了去,后头的镖师们见了,纷纷吆喝起来,下马亮兵器,护在几辆马车前头,车把式都已经下了车,往车底下一钻,这是遇见劫镖的规矩,只要不亮兵器不动手,人家自然也不会难为你。
那赵大郎方才说嘴,如今就打嘴,也是暗暗的吃了一惊,见自己这头已经有个举子给人掳了去,心中也犯嘀咕,催着胯底马,提了掌中枪,到了阵头上吆喝道:“兀那贼人,做什么劫走我家客人,青天白日官道之上公然行抢,难道不知这是杀头的勾当?”
那矮脚虎王英见出来一个愣头青答话,如何肯放在眼里,也是鞭鞭打马向前,到了阵头上,嘻嘻一笑道:“爷爷今日偏要劫了你这一趟镖,还明着告诉你,凭你什么金银细软都不稀罕,只要那几辆车轿里的婆娘!”
那赵大郎见王英生得身材矮小举止猥琐,还要扬言劫镖,言下之意又要染指良人家小,不由得冷笑一声道道:“我还到是怎样英雄了得的人物占山为王,却原来这般三寸钉枯树皮的相仿……”
那王英当日原是赶车的老板儿,想来没有杀伤人命的胆量,只因有一日雇他的那客商十分耻笑他身量相貌,王英隐忍不过,将那客人一刀杀了,这才反上山去坐了第二把交椅,如今听见那赵大郎自恃自家相貌堂堂,倒将言语挑唆作践于他,心中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不由得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催马直奔那赵大郎而来。
那少镖头此番少年心性儿,倒也不知惧怕,打马前来与那王英厮杀在一处,到底尚欠临敌经验,如何是那王英的对手,不出三五回合马战,早给王英一刀砍于马下。
底下一众镖师趟子手,见少东家给人杀了,无心恋战,纷纷弃了兵刃,跪在车前束手就擒,那王英此番报了仇,哈哈大笑,一面命身边喽啰,将那些镖师与车老板儿捆了,就要上前去掀那帘子。
那孟玉楼在车中听见外头喊杀之声,唬得花容失色,小鸾更是不曾见过世面,年纪又小,听见那少镖头都给人杀死了,唬得抖做一团儿,直往玉楼怀里缩去。玉楼见状紧紧搂着她,一面从纱窗里头往外探望。
原来当日那尚举人因为浑家得罪了玉楼,不方便一处行走,是以他家打了头阵,一马一车走在前头,当中却是那一趟镖车,杨宗保家人口车马殿后。
如今见那王英果然先到尚举人娘子的车驾前头,将手中银枪一挑帘子,但见内中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唬得瑟瑟发抖,蜷缩在车里。
那王英原本见了妇人就是性命,如今见这位大娘子,虽无十分颜色,到底尚在青春少艾,这尚举人娘子在娘家时十分娇养,不曾做过粗笨活计,如今嫁过门儿来,夫君也是相敬如宾,不曾叫她上灶下厨,所以将将三十岁年纪,倒比一般妇人瞧着新鲜些。
王英见了如何不爱,上前深施一礼笑道:“大娘子在上,小人王英,在此处清风山清风寨落草,占山为王,如今奉了家兄之命,下山招亲,可巧遇见娘子,一睹芳容,岂不是天上缘分,如今意欲请了娘子上山,当着家兄之面拜堂成亲,完纳人伦大礼,以备生育,不知大娘子意下如何?”
那尚举人娘子平素见惯了自家夫主,温柔体贴,吟诗作对的秀才风度,如今见这王英人物矮小举止猥琐,心里十分腌臜,唬得花容失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嘤嘤咛咛啼哭不止,哭得那王英心中烦闷道:
“你这大娘子好不知趣,小人好心好意叫你拿个主意,如何不说话只是哭,既然恁的,我也不用斯抬斯敬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是今儿,若是带你进了山,只怕兄长不悦,不如先行成亲,再带回山里认认门儿。”
说着,举身登车,从里边儿放下轿帘儿,吩咐道:“小的们好生在外顾守,等你家二爷办了这妇道再押着余下的回山。”接着就听见里头妇人杀猪也似的哭闹起来。
那孟玉楼听见了,心中老大不忍,因低低的声音对红药说道:“大姑娘,原先在阳谷地面儿时,你不是说,倘若沿路之上遇见歹人,自有应对之策么?如今歹人来了,姑娘可有退敌之法?”
但见那红药姑娘此番全无惧色,依旧神色自若的端坐着,听见孟玉楼问她,因嘻嘻一笑道:“是了,奴婢的退敌之法就是那尚举人娘子了,如今她的车子首当其冲,奶奶只管等一等,那歹人既然坏了她的清白,自然对咱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况且这是那一伙强人与赵家镖局子之间的恩怨,原不与咱们过往的客商相干,那歹人一旦得手,食髓知味,未必不会带了尚举人娘子进山,到时候只怕还没工夫儿理会咱们呢!”
那孟玉楼听见红药谈笑自若的,看样子早已成竹在胸,只怕自有自保之法,只是前几日那尚举人娘子对自己家中出言不逊,这大姑娘虽然可以自救,却不打算救人。想到此处连忙劝道:
“大姑娘,自古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况且那尚举人娘子又不是咱们小门小户家里的媳妇儿,原是念书人家儿内眷,最是看重贞洁,如今既然姐儿有通融之法,好歹拯救她于风尘之中,也是姑娘行善积德的好事。”
说了两句,那红药只管嬉笑着,也不言语,正闹着,但听得那尚举人的声音喊道:“大王,使不得,那是晚生的浑家,早已嫁过门儿来多年,又不是云英未嫁的闺阁处女,大王怎能做此白昼宣淫之事!”
那矮脚虎王英正搂着尚举人娘子意欲求欢,听了这话脸上一红,不由得恼羞成怒,倒推开妇人,将腰间汗巾子把那婆娘捆了,一面转身掀起帘子出来,恶狠狠道:
“方才是哪个恶言相向,说二爷我不知道礼数?”
早有几个小喽啰将那捆好了的尚举人一把掼在王英面前。那王英低头一瞧,原是个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的文生公子打扮,啐了一口道:“就你这副小身板儿,倒娶这样丰腴妖娆的浑家,又何必叫人家一月倒有十五天独守空闺的,也是一块好羊肉掉在狗嘴里。”说着,与一众小校儿起哄架秧子哄笑起来。
只笑的那尚举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似给他说中了心里的真病一般。那王英见他脸上变颜变色的,越发得意笑道:“想来我这话不差,不然这位相公如何这般动容。”
正说着,一旁却恼了一个人,依旧骑在马上,大喝一声道:“兀那强人,我与年兄都是举人老爷,有天家的功名在身,岂是你们这等将父母所生清白身躯玷污了做贼之人所能作践的么!”
孟玉楼听见声音,原是自家小叔子杨宗保,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果然那王英平日里最恨别人说他做贼,此番听见这两人都有功名在身,所有之物正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不由得心中又羞又愧、又急又怒,一脚将那尚举人踹翻在地,伸手从一个小喽啰腰间抽了一柄腰刀,一撒狠儿,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