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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玉楼人醉杏花天-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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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鸾听了,嘟起唇瓣道:“好嘛,原来为了这事才想起奴婢来……”说的孟玉楼噗嗤一笑道:“你这小蹄子倒乖觉,这也罢了,我早些将你那红药大姐姐接过来,每日一处伴着好不好?”
  说的小鸾方才鼓起兴头儿来,满口答应明儿一早就去打听,主仆两个商议一回,打听前面西门庆回来,往六房李瓶儿房里睡了,方吹灯睡觉不提。
  倒次日,小鸾绝早起来梳洗打扮,穿了件家常半新不旧的衣裳,粗略看去,就像是个中等人家儿的二等丫鬟。孟玉楼又嘱咐了她几句话,方才打发出去了。
  正在闺中闲坐,忽见那潘五姐撞了进来,探头探脑的,见她房里没有别人,方摇摇的走了进来笑道:“这可是难得的,那狠心短命的竟不在你房里。”
  玉楼笑道:“浑说什么,人家昨儿是在瓶姐房里睡的。”
  潘金莲冷笑一声道:“哟,汉子在谁房里睡的,你也打听得这样仔细做什么?”
  孟玉楼啐了一声道:“今儿早上他过来要东西吃,说瓶姐因为官哥儿还小,没功夫儿答对他吃早饭,我才知道的,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潘金莲闻言冷笑一声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养下来一个哥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妇道人家,日子长了谁不会养?也不知这官哥儿是姓花姓蒋,未必就姓了西门。”
  一席话正撞着孟玉楼如今悬心之事,连忙嗔她道:“劝你省些事吧,才跟老爷和好了,又要闹,这话若是传到他耳朵里,他素日又是个肯多心的,能不恼你?”
  金莲闻言咯咯一笑道:“你可别忙着教训人,如今你房里再没别人,就算给他知道了,也是你这小蹄子挑唆的,到时候我只找你算账!”
  两个嬉笑打闹了一回。那潘金莲就嚷道:“了不得,如今才小阳春天气吧,玩了一阵子就出汗,你房里有冰湃的东西没有,好姐姐,赏我一口吃。”
  玉楼闻言笑道:“你这丫头,长这么大了,可曾见过谁春天里就吃冰湃东西的,也不怕存在心里克化不动?”
  金莲道:“吃些冰湃的果子,才压得住你心里那一团火焰呢。”说的玉楼恼了,上来要撕她的嘴,潘金莲方告饶,一面说道:“就算你心里没那个意思,只怕人家也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呢。”
  孟玉楼听了这话不解道:“人家是谁?你这蹄子风言风语,我怎么听不明白?”
  潘金莲闻言,上前来猴儿在孟玉楼身上,伸出一双藕臂揽住妇人粉颈笑道:“你真不明白?”
  玉楼依旧轻摇螓首道:“我真不明白。”
  潘金莲听了笑道:“你少在这跟我装神弄鬼的,昨儿你与那陈家小郎眉来眼去的,只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孟玉楼闻言大惊,连忙嗔她道:“这话可不能乱说,那陈敬济才十七岁,又是大姐儿的丈夫,你我做长辈的,岂可说这样污言秽语调戏人家……”
  潘金莲闻言嘻嘻一笑道:“看你,我不过说句玩儿话,你就要恼?我看那陈家的小子也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眼馋肚饱的主儿,不像咱们家汉子的女婿,倒像是他亲生儿子也似的。”
  怄得孟玉楼也笑了,一面又推她道:“我瞧人家孩子斯斯文文的,就比你这胡打海摔的破落户强,这些话在我房里说说罢了,可别往外说去,叫大姐儿脸上不好看,万一给大姐姐听见,只怕又要骂你呢。”
  潘金莲闻言“哎哟”了一声道:“如今我敢惹她?不过就是养下个哥儿来罢了,倒像是杀了贼王擒了反叛来的,那孝哥儿又不是太子爷,至于成日里给咱们脸子瞧么……”两个唧唧喳喳说了一回,玉楼自是好言相劝,要那潘金莲莫要再生事端。
  又问她道:“你如今不常到我房里来,今儿倒来说了这些闲话,到底有正经事没有?”说的金莲啐了一声道:“没事不能来寻你玩耍玩耍么,往日咱们两个也是白好了,你既然嫌弃奴家,我就走,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说着作势要走,孟玉楼只得拦住了道:“我不过平白问一句,若有事就爽快对我说罢了,若没事,你来我房里,大家一处伴着针黹,也比自己闲坐着强。”
  潘五姐笑道:“罢了罢了,我可不敢跟你比针黹,这几日懒得动,又不缺穿的戴的,不乐意动针线,早起吃了两块破糕饼,克化不动,来找你说会子话,如今好了,春梅炖了茶等我,先回去罢,过会儿再来。”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孟玉楼听见她说那陈敬济的事,知道这银妇心里只怕又惦记上了,只因昨儿见那小郎对自己热络,所以才来投石问路,看看自己是否与她争竞,不由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乐意吃腐食儿,若搁在往日,看在姐妹情份上我也要管你一管的,只是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虽是一家子姐妹,也只好个人顾个人的了……”
  正想着,忽见小鸾回来,面上不大好看,往外头一瞧,已经锁了院门儿,打下外间的帘子来,便知她打听了消息,连忙叫她炕上坐着歇歇,喘口气儿不忙说话,自己却动手泡了一盏杏仁儿茶与她吃了。
  那小鸾跑的急了,倒也口渴,连忙呷了几口茶,又抓起桌子上方才待客用的糕饼吃了两块,方才舒坦了,娇喘吁吁的道:
  “这杨大人可是坑苦了奶奶了!”
  玉楼听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不解问道:“这又与杨大人什么相干?”
  小鸾又呷了两口茶,把气儿喘得匀实了,方才点头道:“今儿可巧了,我雇车到了莲花庵门首处,正要下去瞧瞧,但见那紧闭的大门倒是开了一道缝儿,就瞧见薛姑子那秃歪剌出来,一瞧就是有人在里头照应着,她一出来,门又关得死死的,鬼鬼祟祟一望两望没人,才又往街面儿上去了。
  我怕她瞧见了,就告诉车把式,在后头慢慢地赶着车,缀着她,但见那老贼尼却来在一个生药铺子外头,踌躇了一阵方才进去。
  我连忙给了车钱,打发车把式走了,自己假装进去,往门口排队诊脉的那一队人里头混站了,一面侧耳倾听个中端的。
  但听得那伙计没好气道:‘你这姑子却是奇了,说要金疮药,又不说是伤了哪里,如何给你配的?伤筋动骨皮肉毛病儿,用药都不一样,你不带了人来也罢了,总要说出患处来,我们也好跟铺子里的大夫商量着配药给你擦。’
  那薛姑子看样子倒是欲言又止的,支支吾吾了一阵才红了脸道:‘说出来怕小哥笑话不是?原是恁的,我有个兄弟,生得粉妆玉琢,只是年少家贫,如今父母得了急病,没钱瞧病抓药,他心里一急,就偷偷拿了菜刀将那话剁了去,等到养好了,打算卖身到宫里做个小黄门,谁知他又不是干这个的,只怕那菜刀也不干净,竟发起病来,如今躺在炕上动弹不得,就央我来抓药替他敷上。’说着,脸就绯红了。
  那伙计听了笑道:‘原来恁的,这不值什么,我们县里一两个也总要出几个这样谋生的内相,这样的金疮药倒是配好了有现货的,你且等一等,我与师父拿两瓶罢。’说着就拿了来,油纸包包好了递给那姑子。
  薛姑子见了,千恩万谢的,给了药钱,方才急急忙忙出去了。我正要跟了她去,又听见那药铺掌柜的从后头出来,问那伙计怎么与这姑子费了许多唇舌,那伙计说了,掌柜的因哂笑道:
  ‘她哄你小孩子不知事,那莲花庵最是藏污纳垢之地,听见人说那妙趣、妙凤两个小姑子,就是那薛姑子花重金买来的少年男子,放在庵里,教他们念几卷经文,专门勾引闺阁少女、侯门贵妇,不然,她那一座破旧庵堂,每年香火那么旺?原本我也不信,只是这两个老的常常到柜上寻些胡僧药,有时候又派了两个小的来,我是太医院的出身,他们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去?你不见那庵堂后园的菜地里,满都是些葱、蒜、韭菜,出家人吃的了那个?可见也是个偷人养汉的所在无疑了。’
  那伙计道:‘原来这样,也不知她如今又寻什么金疮药去,莫不是那妙趣、妙凤两个要进宫做太监?’那掌柜的笑道:‘你这榆木脑袋,怎么还想不通,必是他们糟蹋了什么要紧的黄花儿闺女,又或是勾引了那位贵人的内宅,人家财多势大,将那两个小的去了根儿,他们庵里还敢报官不成?少不得吃了这个哑巴亏,自己花银子买药上了罢了。’
  奴婢听到这儿,心里又想起来,那杨大人就是内相出身,只怕早就看出了端倪,当日打发我们先走,必然是要亲手斩断孽根,给奶奶出气!”
  孟玉楼听了这一席话,只叫了一声“苦也。”心中暗道:“这杨戬也是个多事的,奴家自己的事要你出头怎的?他也是不知道大姐姐与这莲花庵的交情,若真是只为了子嗣上想,倒也不妨事,只怕大姐姐与那妙趣、妙凤两个长久厮守日日盘桓,就日久生情了也未可知,如今因为自己缘故,那两个小的平白去了势,她心里能不恨的压根儿痒痒?只是这件事又不好明说,少不得给自己小鞋儿穿,天长日久,自己在西门府上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想了一回,心中埋怨的那杨戬做事孟浪,转念一想,人家为了自己的事,如今吃了官司,拿问南牢之中,心里又心疼起来,气一回怜一回,芳心缭乱好不煎熬。
  那小鸾见孟玉楼面上变颜变色的,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袂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唬得颜色都变了呢,可是因为大奶奶……”话没说完,孟玉楼早对她打个嘘声道:
  “事已至此,人是得罪下了,如今咱们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往后她便是难为我,我一心一意敬重她服侍她,天长日久她自然明白我的心,况且她与那两个小尼姑不过是露水姻缘,未必肯真的放在心上,如今有了孝哥儿,爷心思渐渐回转过来,往后夫妻鱼水和谐,只怕我的难也就满了……”
  小鸾听了这话蹙眉道:“论理我们做奴婢的不该说,只是他们房里偷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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