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人醉杏花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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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身后不知有什么人狠命推了自己一把,回头看时,原是五房里的使女庞春梅,几人纠缠着沦落海中。那海水殷红腥臊,唬得孟玉楼娇呼求救,却是浑身打个寒颤回过神来,但见窗外红日喷薄芭蕉冉冉,哪里来的什么血海深仇?但见眼前那道士点头笑道:“娘子面相美貌端庄,清雅高贵,来日有凤冠霞帔的命格,只是一生刑夫两次,夫主三人,姻缘却在最末一位身上。”
书中暗表,当日阳古城内民风开化,不甚古板,是以再嫁的嫠女不少,许多走门串户的和尚道士相面之前都是先打听了这一家的深情底理,再行相看之时无不说的头头是道,如今旁人听了这样的判词,都道是这老道记错了,因含糊笑道:“三娘已经克过了,不妨事的。”只有那孟玉楼心知恍惚,暗自猜测莫不是这老道有意如此说来,是要点化自己,想到此处打定主意,当下也不说破。
一时之间相面已毕,那老道起身要走,西门庆哪里肯放,因苦留道:“老仙长子平之术向来高妙,我辈之中口碑甚好的,如今拨冗前来为我们俗世之人点拨迷津,怎好就走呢?不如让下官款待素斋素茶,再请房下预备两套道袍与仙长和小仙童穿了,明早趁着天凉再赶路,岂不是两便?”
那老道闻言笑道:“这也是大人盛情厚意,贫道安敢不遵?”西门庆闻言心中甚悦,当夜就安排老道住在自己书房之中,自己却往孟玉楼房中而来。
玉楼因为近日来西门庆身边姬妾众多,也有几日不和他沾身了,谁知今儿那西门庆听得老道说玉楼身份尊贵面目娇俏,不由心中十分动火,虽然潘金莲与李瓶儿两个也当得艳丽二字,只是端庄不足难称高雅,今早听那道士说玉楼有凤冠霞帔命格,只怕来日自己自然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心中如何不爱?是以晚间趁着酒意撞入孟玉楼房中。
玉楼见官人来了,芳心倒也羞涩惊喜,只是记挂着那道人白日的判词,心内有意找个没人的机会向他请教一番,因上前接了西门庆,叫丫头给他脱了大衣裳,换了家常寝衣,一面打水给他净面。服侍周全了方道:“如今你常往五娘六娘房里去的,今儿倒是稀客。”
那西门庆闻言大笑道:“三姐今儿说话这般生份起来,六房之中原是雨露均沾的,难道叫我只陪你玩,和你解闷,冷落了她们不成?”
那孟玉楼听闻此言柳眉倒竖凤眼圆睁道:“说这样混账话不怕佛祖面前报应的?我凭什么拦着你往别人房里去呢,如今我正要送你出去,只怕你也不信。”
那西门庆给妇人撩拨的动火,因抢步上前一把搂在怀中就亲了个嘴儿笑道:“三丫头越发伶牙俐齿起来了。”
玉楼见他解救装疯,连忙挣脱了他的钳制夺手跑了,来在外间隔着帘栊笑道:“你忙什么呢,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终是有你的,只是你今儿原在神佛面前许下了好事,怎的转眼就忘了,仔细明儿给人打嘴。”
那西门庆如今正在柔情蜜意之际,哪有心思理会,因乜斜着一双桃花眼笑道:“我许下什么好事了,自己都不知道,可见都是你这小东西捣的鬼。”因说着,掀了帘子又来捉她,那孟玉楼急了道:“你不是许下人家老仙长两套麻衣道袍的么?刚说嘴就打嘴了。”
西门庆闻言方才想起来,因笑道:“这不值什么,一会儿我让人传话往后面去,让金莲和瓶儿两个裁了便罢。”玉楼闻言摇头道:“瓶姐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了,你还拿这样的活计勒掯她?万一伤了胎气岂不是西门家的罪过?如今大姐姐身上也不好,有些害喜的模样,只是还未曾看准了,依我说,不如你去陪陪她们两个中的哪怕一个呢,我晚上落得清闲,正好与五娘做伴儿做些针黹,她自从进门以来凡事都有些看不入眼的,只与我要好些,如今你过去瓶姐房里,我帮你缠住了她,你可怎么谢我呢?”
那西门庆见了爱妾这般歉然大度,心中如何不爱,因搂在怀里亲嘴儿咂舌,哄得玉楼动了情,方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道:“好人儿,成全我这一晚上安宁,明儿打发了老道你丈夫再来谢你。”
玉楼闻言伸出芊芊玉指在脸上挂了几下,推了他往李瓶儿房中去了,因往上房屋中瞧瞧月娘,但见那吴氏大娘子躺在炕上只管哎哟,大丫头玉箫在旁边伺候着,见她来了,口中念了一声佛号道:“三娘可来了,可怜大奶奶疼了这半日,也不见有个人来嘘寒问暖的,我们奶奶又拦着我不让叫人,把我急得要不得。”
玉楼见状倒是唬了一跳道:“我的奶奶,怎么一顿饭的功夫不见就病成这个样儿了,不然我让丫头去请爷过来瞧瞧吧?”那吴氏大娘子见了,连忙伸手摇了摇,低低的声音道:“三姐,你可别给我报学名儿了,如今这个祸根孽胎……”说到此处,因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
孟玉楼见了,因点了点头,打发了玉箫往外头取汤婆子,一面动作轻柔往她床前坐了,伸手扯过一个芍药花香枕给她靠在身后,将月娘的玉体搀扶起来坐住了道:“几个月了,怎么不说与老爷知道?”
☆、第五回
吴氏大娘子听她有此一问,却是摇了摇头不肯言语,玉楼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大为怜惜,因携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大姐姐心里有什么难处,只管对玉楼说起无妨,如今我虽然不敢跟姐姐比好性儿,只是倒也不算那一等吃醋拈酸的妒妇,如今我们姐妹几个共事一夫,将来大姐姐养下哥儿来,也是给我们姐妹养老送终继承香火的好事,快别这样伤春悲秋的,仔细伤了胎气可不是玩的呢。”
月娘听了玉楼这一番爱语,心中倒也感叹她温柔和顺,似桂如兰,因苦笑一声道:“三姐,自你们姐妹几个进来,奴家最放心的就是你了,只是……”说到此处迟疑了一阵道:“只是你与五姐素来交好,怎好为了我伤了你们姐妹的情分……”
孟玉楼闻言便知月娘心中早对那潘氏金莲有些龃龉,她因为怀了身孕,平日里定然多思忧虑,又见六姐李瓶儿显怀了,便成日里给那潘金莲挤兑欺负,有冤无处诉,她又是个好性儿省事的娘子,不肯将这些闺房琐事说与自家汉子知道,是以最近越发消瘦清减起来。这吴月娘必是担心自己有孕之事一旦公之于众,又要惹得那潘金莲心里不痛快,指桑骂槐闹得鸡飞狗跳。
玉楼想到此处,因温文一笑道:“大姐姐也太肯多心了,我进门日子尚浅,几个姐妹们虽然一处伴着做些女红针黹,到底也不曾深深交心过几次,只因我住的院子就在五姐金莲的隔壁,是以比旁人略为亲厚一些。我又素来喜欢她言语直爽,不似一般妇人蝎蝎螫螫的,常在一处玩笑着,倒也算是闺中良伴。如今瓶姐有孕,她正与老爷打得火热之际,心中岂有不恼的呢?别说她了,就是我瞧见众位姐妹们一个一个好事频传,心里能不着急么?是以那五丫头这些日子倒也的的确确冲撞了瓶姐几次,大姐姐可以放心,如今老爷狠命训诫了她几次,已经好了许多的。”
那吴月娘听见孟玉楼竟这般推心置腹与她谈讲分析,心里有心重用抬举她,因拉了她的手秀眉微蹙道:“三姐姐,你真是个菩萨哥儿现世,你道那五娘当真言语直爽口没遮拦可就看低了她了,如今刚刚进门就从二娘李娇儿手里收去了当家管钥匙的全权,来日方长,只怕这屋子咱们姐妹也住不得了。她还有些难以启齿的事,只是你们姐妹和睦,我不好对你说的,日后你在这里住长远了,也没有不知道的。”
这孟玉楼自从潘金莲进门以来,倒也略有耳闻听得下人们传过几次的闲话的,左不过是说她先夫死的不明不白,只是深情底理上面,自己原不是那一等嚼舌根的混账老婆,况且与金莲颇为亲厚,也不愿意在此事上推波助澜,如今听见月娘这样一说,便留了个心眼,打算日后探听一番。
一面见月娘有些倦容在脸上,可巧大丫头玉箫已经取了汤婆子来,因问玉箫道:“如今大奶奶请的哪一位太医,吃什么药呢?”玉箫闻言蹙眉道:“可说呢,奶奶最不耐烦瞧大夫了,总说自己年轻妇人,不好卖头卖脚的给人相看,如今还吃着刘婆子的千金汤。”
玉楼闻言秀眉微蹙道:“老爷常说那刘婆子专管哄人的,说是精通妇科小儿科,也未见给谁家的太太奶奶们去了病根儿,依奴家看,还是请个正经太医院里出来的老先生,开个稳当的方子认真吃几剂,只怕就稳住了也未可知呢。”
那吴月娘如今与孟玉楼促膝谈心一番,心中已将她当做半个知己,又见她劝了自己许多好话,因点了点头笑道:“三姐说的话,奴记住就是了,今儿天晚,明儿我自然禀明了老爷,烦他去太医院请了先生来,号脉开方子,再不让三姐姐为了奴家悬心的。”
玉楼闻言方才放心,因点点头道:“既然恁的最好,时辰也不早了,大姐姐将息一晚上,明儿千万命人请大夫吃药要紧。”因说着起身告辞,又吩咐玉箫道:“好生扶着你们奶奶躺下,千万不用起来,仔细头晕。”
一面出离了上房屋中,想着方才答应了西门庆要连夜赶制出两套道袍来做好事的,可巧那潘金莲的房子二楼上就是堆放布匹的库房,如今她打听了汉子往李瓶姐房中歇了,定然不自在,不如此番前去会了她一同熬夜做些针黹,一面好言相劝一番,也好解开她与大姐、六姐之间的心结。
孟玉楼打定了主意,因往五娘潘氏的房中而来,远远的还不曾进了院门儿,就听见内中杀猪也似的嚎将起来,倒把个娇滴滴的孟玉楼唬得花容失色,一面推开院门偷眼观瞧,但见那潘金莲正没好气,端坐在院中百灵台旁边的绣墩之上,面前跪着一个丫头,给人扯了长大衣裳,只剩下肚兜亵裤,唬得瑟瑟发抖,细看之下,倒像是五娘房中的丫头秋菊的模样。
一旁春梅姐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