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人醉杏花天-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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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孟玉楼安顿了杨戬,回转家中心下突突直跳,不知怎的脸红心跳起来,因暗自埋怨自己略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就这般在意,转念一想他既然是个内相,便是有些沾衣裸袖到底无妨,又听他说起西门庆醉宿书房之中,只怕不妥当,因寻了小鸾踪迹,叫她与自己两个将那西门庆搀扶回房。
次日天明,那西门庆宿醉方醒,因见自己正搂着浑家玉体睡得香甜,不由心中暖意丛生,因搂了妇人粉颈就亲嘴儿咂舌起来,一时吻得玉楼面上痒痒的,倏忽醒了,恨恨推了他一把道:“都是你,留了客也不叫人进来通传一声,害得我险险出丑,与那杨将军撞见。”
西门庆闻言释然一笑道:“他虽然年轻,原是你我的叔辈,况且是个内相,这也不值什么的。”
玉楼闻言点点头道:“且喜是个内相,若是一般男子,我的脸面性命还要不要了?常说你没个算计,什么样的人都往家里让,今儿就打发他往驿站里住吧,省得家里许多嫩妇少女的,也不方便。”
西门庆答应着,一时之间夫妻两个起身穿戴整齐,那西门庆往前头应酬杨戬,两人谈讲一回,西门庆方千恩万谢送他出去。玉楼打听了消息,方才放心不提。
转眼一月有余,吴月娘出了小月,因每日常有孟玉楼照应饮食起居,身子渐渐调养得结实了一些,孟玉楼方才放心,只因近日她姐妹两个走得近,彼此桃汛之期都是知道的。
一日在月娘闺中闲坐,前面玉箫进来,说西门庆昨儿在五娘房里睡的,早起又无人应酬他早饭,只得赶着往衙门里吃去了,玉楼听闻此言,心中老大不忍。
那吴月娘闻言笑道:“谁让他去招惹的那银妇,那个婆娘兀自好睡,还能管她汉子死活,他有本事就日日宿在她房里,早晚饿死这狠心短命的。”
孟玉楼闻言噗嗤一笑道:“大姐姐此番这样说,只怕还是要差遣书童儿、画童儿过去送饭的。”月娘闻言冷笑道:“三姐,你还道我是从前那个痴心的妇人不成?如今我小月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怎样消磨总也瞧在眼里吧,他不来体贴看顾我也罢了,因为咱们走得近,竟将你也疏远了呢……”
玉楼闻言摇头道:“大姐姐这是多心了,往日他也不常在我房里的,如今瓶姐月份大了,眼看临盆,他总要往那边安慰照顾,出来时难免遇上潘五姐,那五房里的,姐姐是知道的,遇见他还能不留?自然很少往咱们这边来了也是有的。”
月娘闻言叹道:“你是个好性儿的贤德妇人才这样想,只怕内中还有潘家的挑唆。”
玉楼闻言却也不置可否,因笑道:“姐姐如今身子大好了,只怕再过几日就是桃汛之期了吧?”
说得那吴月娘脸上一红,啐了一声道:“混说什么,这也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问的话么……”
玉楼闻言红着脸笑道:“这有什么,奴家与大姐姐这几日一个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如何瞒得过我去,只是要对姐姐说一句话,如今要想花开两朵,这几日才是机会。”
月娘听闻此言,心中便知这孟玉楼当真要帮衬她,只是面上下不来,只得嗔道:“三丫头再混说,仔细我打发你出去,这里不敢留你了。”
玉楼闻言却正色道:“如今虽然瓶姐有孕,并不知是男是女,咱们家里那一位爷你是知道的,虽然对待众位姐妹们极好,只是平日里不知道保养身子,又肯轻信妇人之言,如今他身陷官场之中,虽在东京尚有蔡京杨戬照看,只是宦海浮尘谁又说的清楚,如今老爷尚无嫡子,万一有个山高水低,岂不是你我妇人之过?姐姐千万莫因为一点子小事龃龉,就与老爷生份了才好。”
那吴月娘听了,半晌无言,支吾了一阵放问道:“依你怎么样呢?”孟玉楼见状,知道她心里肯了,因脱了绣鞋上得床来,与月娘一处渥着,伏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道:“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月娘闻言噗嗤一笑道:“你这小蹄子,倒有些会笼络汉子的手段呢。”孟玉楼闻言叹道:“这也是将心比心,如今大姐姐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单我在你房里这几日,都亲见了几回,如今又不是咱们有意为之的,就当做是偶然撞见了什么要紧,只是老爷进府时,总要从我院门经过,我叫小鸾仔细哨探着,有了消息就来知会你一声。”姐妹两个商议定了,一夜无话。
至晚间,西门庆来家,因这几日都在五房六房中过夜,心里颇为惦记玉楼,可巧今儿潘金莲回了娘家,李瓶儿又说身子不爽快,撵他别处睡去,因乐得往三房中来。
玉楼见了,忙命小鸾接着,见他回来时有了酒,因柔声问道:“你在外面与谁吃酒回来的。”西门庆笑道:“是与我的世叔杨大人,他原本奉命驻军此处不远,闲了时常来县城寻我,如今却托我转赠你一样东西呢。”
孟玉楼闻言唬了一跳,因狠命啐了一声道:“谁叫你当这活王八,伙同了外人来作践你的浑家!”说着就变了脸色。
那西门庆见状连忙赔笑道:“瞧你说的,一来杨世叔不是外人,二来他掌管内庭嫔妃的服饰穿戴,送你几样新鲜宫花首饰倒也不值什么。今儿与他对饮,原说是送给我嫡妻的,谁知你竟是我三房,因说笑只见了你这一位,索性就送与你罢,东西是难得的,要送遍了了六房只怕是不能够了。”
孟玉楼闻言方才命小鸾接着,自己也不甚去看的,一面打发了西门庆吃饭,那西门庆因命小鸾去外头书房里将自己的招文袋取回来,一面就猴在玉楼身上笑道:“这几日给那婆娘缠得狠了,好姐姐,如今留我在你房里睡吧。”
玉楼闻言冷笑一声道:“我们是没人疼的,在我房里就好睡,别人房里就鞠躬尽瘁,可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你自去找你那心爱的才是正经。”
西门庆了浑家娇嗔,越发顾不得,因瞧着房里没人,就半跪在炕沿儿上搂着妇人求欢,给玉楼一把推开了娇笑道:“快别闹,如今与你说正经的,这几日你只顾着照顾李瓶姐,大姐姐身上不好,你知道不知道?”
西门庆闻言大惊道:“这话真么?是几时的事情了?”
☆、第二十回
玉楼闻言啐了一声道:“这也一月有余了,你几时往大姐姐房里走动过?她连日身上不好,又是个女儿家,难道叫她放下脸面反去哄你不成?这几日听说你在五房里过夜的,每日吃不上滚汤滚菜,她嘴上不说,心里记得清爽,连日来书童儿、画童儿往你衙门里送的饭都是大姐姐亲手做的,你还做梦呢!”
那西门庆听闻此言,心下一阵愧意,又想着月娘素日温柔婉约的娇姿,因低头叹道:“也是我与她夫妻缘薄,她原是个贤良妇人,只因当日我甫经丧妻之痛,一门儿心思还在先妻身上,月娘进了门就不曾与她走得亲近,其后又讨了两个粉头放在房里,每日逢场作戏,更教月娘心寒,直至娶了姐姐,方才稍微缓和过来,又成日宿在你房中,其后办事荒唐讨了后两房,越发没工夫儿往她房里去了。”
玉楼听闻此言,心中知道丈夫原是念旧的人,与那平日里来往的一干浮浪子弟又不相同,心下不忍十分苛责,因叹了口气道:“可巧今儿你得闲,就去大姐姐房里睡吧,好生与她陪几句话,你们两个丢开手别恼了,往后咱们还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家不好么?”
西门庆闻言点点头道:“既然她连日身上不好,不是姐姐说我也是要去的,只是如今咱们夫妻好容易合房一次,又冷落了你……”
孟玉楼闻言噗嗤一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怎的还这样贫嘴,你若与大姐姐和好了,往后来我房里,自然有你的甜头就是。”那西门庆闻言心中如何不爱,因搂了妇人坐在怀里,低低的说了几句体己话,哄得玉楼春心荡漾,与他亲了个嘴儿,两个方才难舍难分丢开手。
玉楼因唤小鸾进了内间,服侍西门庆穿戴整齐,命自己房中两个仆妇点着灯笼,“好生送老爷往上房屋歇了。”主仆两个站在门首,目送那西门庆去了,方才关了院门回来。
玉楼回在内间,命小鸾去催水梳洗,一面瞧炕上那西门庆落下的招文袋,因拿在手上意欲收起来,忽觉得内中沉甸甸的,方想起方才丈夫所说,带了几只新鲜宫花簪子等物,因好奇打开细看,但见内中一个玉匣,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已经是珍贵异常,将那暗扣往下一按,那玉匣应声而启,内中一枚纯金的簪子赫然在目。
那孟玉楼见了,竟是见所未见的图样纹饰,不由得点头叹道:“原来这就是后宫嫔妃所用的物件,怪不得人都愿意争那王侯将相之位,想来自是比旁人有些好处也未可知,只是有得有失,进了那么个不得见人的地方,个中甘苦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因想着,但见这金簪子做工精巧细致十分耐看,倒觉得爱不释手,见房内无人,因对镜斜插在发髻之上,竟好似定做的一般合适,玉楼见了心爱,又舍不得日常戴着,也怕给五房里的瞧见了又要生事,因端详了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取了下来,将帕子缓缓擦拭着。
那金簪子经过一番打磨,灯下细看时更加熠熠生辉,玉楼挑灯赏玩此物,忽见那簪子背后竟是有字,连忙定睛细看,因念到:“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念了两边,顿觉口角噙香,心下又暗暗吃惊道:“世上竟有这般巧合之事,怎么我的小名儿就在他送的簪子上头,又或是这姓杨的竟有这等本事,连人家内眷的闺名也可以探听得到……”怔怔出了半日的神,也没个头绪,又因那杨戬原是闺阁之臣,便也丢过了不肯放在心上,一时间小鸾催水回来,服侍她梳洗了,主仆两个方吹灯睡觉。
放下孟玉楼芳心如何缠绵起来暂且不提,却说那西门庆,因随了仆妇前去月娘房里,才要进院子时,但见那吴月娘竟不顾天寒地冻,只身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