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残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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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来看我。她说,我割得太深、流了太多的血,一定会死的。”
他深吸口气,左手慢慢搭住她的肩膀。她迟疑一下,投入他的怀里。
“她不爱我……妈妈根本不在乎我。”她以为这个事实已经不会再刺痛她,却察觉到温热的泪水还是在眼眶凝聚。她用力抱紧他的腰,把脸埋进胸膛。她好冷、好冷。“对她来说,我只是她的报复工具,报复爸爸对她的不忠……她早就知道,我计画在那几天自杀,却故意出门,好用我的死来惩罚爸爸。”
他的手臂收缩,全身的肌肉绷得死紧。
齐。过了很久,她深呼吸,静静地说:“我不恨她。很奇怪,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妈妈。她不爱我,但是我不恨她。自杀,是我自己的决定,愚蠢的决定,不是她的错。她没有说过什么来鼓动我的念头。相反的,爸爸很重视我,我知道。他不爱妈妈,却很爱我。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原谅他。”
书。他静默许久,没有说话。
网。“……这几天,我在大楼里,找过很多人,问了一些问题。”
他顿一下,似乎下太明白话题的方向。“什么问题?”
她没有直接回答。“孟杰,你到过姑姑的公寓吗?”
“没有。池姐跟我们一向只在“晓梦轩”碰面而已。”
“宝儿也没有……只有文忠哥去过一次。雪君姐当然去过。池昆良……应该更不可能。姑姑好象是一个很重视隐私的人。”她喃喃地念着,然后又问:“那你知道,我住在几楼?”
“不知道。”
“八楼。”
他低头皱眉,看着她。“所以?”
“雪君姐跟我住在同一层楼。”
他沉思地抚摸下频,还是不明白她的问题有何意义。
她深呼吸。“孟杰,雪君姐不是自杀的。”
“新羽?”
“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相信”,”她的嘴角苦涩地抿紧。“雪君姐绝对不是会自杀的那种人。打算自杀的人,不会是那个样子。孟杰,她是被谋杀的。”
他讶异地看着她。
“我想,”她望着他意外的表情,声音里带着悲伤的恍惚。“或许,这就是姑姑把“晓梦轩”交给我,真正的用意。”
第九章
关于谢雪君的死亡,在找不到明显的他杀动机与事证,和家属也不排除死者可能寻短见的情况下,警方最后是以自杀结案。
千山集团与国有财产局的诉讼,因为复杂的政治因素,案情非常敏感。身为千山集团的代表律师,谢雪君这几个月来,一直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关切,而上个月底新的证据出现,案情急转直下,千山集团在法庭上从优势立时转居于劣势。种种的状况,在其它人的眼里看来,谢雪君的确有可能因为工作的沉重压力,而兴起了轻生的念头。
但是,她认识的雪君姐,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自杀的。
疲惫是一定有的,她看得出来,谢雪君在那几个月确实累积了不少的工作压力,但是……自杀?
舍弃自己的生命,对于某些人、在某些人生的低潮期,或许是很容易,却也不是每个人,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作出的决定。
她……相信谢雪君。她知道的雪君姐,独立、自主,总是带着温暖的微笑、总是唠叨、总是陪着她努力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即使沮丧,也能很快地振作精神。
谢雪君,绝对不是会这么轻易认输、轻易放弃生命的人,特别是在这种胜负仍在未定之天的情况下。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抬起头,从橱窗透进来的阳光耀眼。天,已经放晴了。“文忠哥。”
“啊、啊?”邓文忠抬起头。“有、有事吗?新羽小姐?”
“晚上还是要麻烦你看一下店面,我有点事。”
“喔,好、好。”邓文忠迟疑一下。“不、不过,新羽小姐,妳这一阵子……好象很忙。”
她没答腔,目光再次回到报纸社会版上那则无名男尸的新闻。死者是一个中年男性,似乎是夜归时遇到抢劫,被从后脑勺袭击致死,衣物被剥光不提,连面目都被砸成稀烂,最后弃尸在河川里。
一点点的冲突,就可以剥夺掉一个人的生命,似乎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残酷行为,却每天都在发生。
她抬起头,望进男店员的眼里。“我在调查雪君姐的死亡。”
镜片后面的眼睛睁大。“啊、啊?”
“新羽,妳真的觉得谢律师的死有疑问?”
她眨眨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唐宝儿。“宝儿,妳什么时候来的?”
长发美人微笑。“我在店里一会儿了,妳刚刚在仓库的时候进来的。可能妳出来以后,就一直专心在看报纸,所以才没发现吧?”
她皱起眉头。“是这样吗?”
唐宝儿摇头,不置可否,回到刚刚的话题。“如果妳觉得谢律师的死有疑问,为什么不去跟警方说?”
她叹气。“我目前有的证据不多,大多也只是一些猜测而已,我怕警方不会接受我的看法。”
“证据?”唐宝儿歪头。“妳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她抿紧嘴。“我去问过大楼的住户,大多数人都说,那天凌晨在睡觉,没听见什么异常。管理员也没有注意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有人记得那天晚上好象有看到一辆比较陌生的车子,停在地下室的停车场里。”
“警卫没有记录吗?”
她扮个鬼脸。“进我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不需要经过警卫室,只要有卡就成了。不过,就算要经过警卫室,我怀疑那间老是空着的警卫室,到底有什么用处。”
“如果要卡,”唐宝儿困惑地皱眉。“那么不就表示那辆车子是住户的吗?可能是有人换新车吧?”
“我也是这么想。”她叹气。“所以,我打算晚上到顶楼去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顶楼?那里会有什么?”
她耸肩,摇摇头。“我总觉得,那里一定有一些东西,只是被遗漏了。”
“那也不要晚上去吧?为什么不白天去?这样不是很麻烦吗?没有灯光。”唐宝儿的眉头皱得更紧。“而且,如果真的像妳所说,这是一桩谋杀案,新羽,我觉得还是请警方来调查比较好。”
“是、是啊,”邓文忠这才回过神来,紧张地说:“新、新羽小姐,还是请警察来吧。”
“我只是上去看看,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的。我有预感,我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有用的证据。”
唐宝儿看着女孩顽固的表情,摇头。“至少,也别晚上去吧?为什么不能趁白天的时候就先过去呢?”
她静下来,低垂目光,神秘地勾起嘴角。“……因为,有一些东西,是就算有光,也不一定能看见的。”
池姐将“晓梦轩”交给她真正的用意?
好几天,他一直思考她说过的这句话,却怎么样也参不透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池姐当然不可能预先知道谢雪君的死亡,更不可能知道后面的发展,所以新羽口中的“用意”,指的必然不是她在调查谢雪君死亡的事情。
那么,会是什么?
他觉得很不安。
她说谢雪君是被谋杀的,她要找出证据,证明她的想法,却不肯告诉他她到底在找什么……她还没有原谅他。他很清楚知道这一点。
那一天之后,两个人之间回复到平常的相处模式,暂时停战,但那只是表象。那不是容易遗忘的一件事,更精确一点说,他害怕那甚至是无法弥补的。
然而,这不是他眼下最关心的事,他更担心的,是她所谓的“调查”。
这些天,他一直注意着她的行动,深怕这个脾气刚烈的小女孩会在一时冲动下,做出什么傻事,却始终没发现到任何的异常,似乎,是他多心了。
但是,这样的平静,却让他的心更加忐忑。
沉思地摸摸下颏,他谢绝了侍者递过来的酒杯,悄悄溜出父亲坚持要他出席的酒会,将一干无趣的所谓政商名流拋在脑后。
走出饭店门口,随手在路上招来出租车。脱下外套,拉下窒人的领结,他开口要司机往“晓梦轩”的方向前进。
车窗外,灿烂的景致往后退去。夜,才刚要开始。
漆黑的夜空,挂着一轮太过盈满的银轮,这是她到台北来以后,第一次看见的满月。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月亮,肥润、丰硕的圆,近乎妖异的银光,从月的边缘滴落下来,将整个顶楼天台映得明亮。
冰冷的风吹动,咿呀一声,门打开来,脚步声在楼梯口处响起。
她站起身,看向熟悉的高大身形,右手悄悄伸进口袋。“是你?”
“小羽,跟我回台中去吧。”张敬德看着她,眼神有些焦躁。“现在就走!别再管这些闲事。”
“张敬德,我告诉过你了,就算我回台中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好!”他干脆地应允。“没关系,我们回台中去。只要妳肯回去,要我永远不去烦妳也没关系……小羽,算我求妳了,好不好?”
“你是从停车场上来的?”
“小羽!”他咬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不是跟妳开玩笑!”
她冰冷地勾起嘴角。“我也不是跟你开玩笑。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连这里都不会离开半步。”
张敬德威胁性地踏前一步。
她往后退。“张敬德,你再踏前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到时候,你连一块钱都拿不到。”
“小羽!”
她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动摇。“我说得出,做得到。你信不信?”
他瞪着她,恨恨地吐一口气。“是!没错!我是从停车场上来的。妳早就知道,何必要我来说!”
磁卡自动管理的地下停车场,是整栋大楼安全上的最大漏洞。从那里,不需要经过警卫室或管理员室,外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大楼。只要没有调阅监视录彩带,根本不会有人发觉谁曾经从那里出入过。
“我反复想过,台中那些人没有理由跟我上台北来,池昆良更是不可能动手破坏“晓梦轩”……”她警觉地观察他的反应。他真的很紧张,为什么?“张敬德,那些打破“晓梦轩”橱窗的人,是你找来的?”
“小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