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剑神-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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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三三两两聚拢一起,竟把大殿门前路上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人原本瞧不起卓藏锋,只是碍于对方手握大权,敢怒不敢言。
更可气的是,这家伙竟然推脱时辰不早,让大家明日再来。且不说山高路远,就今日这鬼天气,众人可是又累又饿,苦苦等了数个时辰,他一句话就把大家都打发了。
这简直是拿鸡毛当令箭,完全无视知无涯神宫森严的规矩,完全蔑视大唐律例!
本来没有人胆敢说出来,只是默默沿着下山的路而去,顶多在心中发几句牢骚。
然而顾海棠和燕北春适时而止,两人挡住下山的众人。
燕北春显得苦口婆心,先是援引大唐律法,再说明知无涯神宫历届招收药园师规则,之后更是把卓藏锋的无知狂妄,添油加醋说了许多。
盛唐国历代都有纳谏之风,不知道多少铮铮大臣不畏皇权,不顾个人安危,提出许多利国利民的主张。
可以说这些纳谏的臣子,成就了帝王的声誉,成就了煌煌盛唐气象;也可以说正是这种勇于接收纳谏的帝王,成就了这些名臣,让他们享誉千古。
有着这股风气的大唐子民自然毫无畏惧,经过燕北春一番鼓动,大家群情激奋,纷纷跑到知无涯大殿门前讨要说法。
还有人叫嚣着严惩蔑视权威的狂傲之徒。
焉知国公主楚映月殿下正在宫内接见来自故国的使臣。
见到故乡人,她难免心情激动,所以她顾不得大殿门口的喧闹。
还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出面,夫子一定会出来。
夫子在哪里?
夫子正对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他厌烦地合上书,心想世道变了,老汉看会书都难得清静。
他小心把书放进函套,又仔细插好两旁的象牙签,整齐摆放在书案上,倒背了双手,慢腾腾踱了出来。
两名早就等在的男子看到夫子出来,急忙迎上去行礼。
夫子摆手道:“谭涛安,朱小雀,你们这两个名字,老汉耳朵都听出了老茧,每一次来都要先把名字报上。”
“是!是!”两人恭声回答。
夫子叹气,“你们呀不知好歹!天剑宗何其浩大,还惦记我的《剑品》,实对你们说吧,这本书已经给段千华抢去了。”
朱小雀乍舌道:“连先生都不是段千华对手?我不信!”
夫子俯身凑在他的脸上,像是审视货物一般仔细看着,看得朱小雀一阵发慌。
盯了许久,夫子仰天叹道:“段千华的剑术是娘胎里带来的,千古一人呐!”
朱小雀不服,辩驳道:“我师祖才是。”
夫子默然,眼中隐隐有些失落。
此时盛唐国号称最渊博的夫子倒背双手手,一动不动,仿佛一颗千年的老树。
他的耳中没有门外的噪杂之声,眼前出现了段千华纵横无敌的姿容,也浮现出孟太虚涵盖天地精华的博大胸襟。
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段千华剑术第一,孟太虚剑道无双,他们两人并不分彼此。”
说完,夫子转身望着谭涛安,“你若还想借《剑品》一书,那么去找段千华吧!”
朱小雀还想分辨几句,夫子挥手说道:“随老汉一同处理外面这烦心的事情吧!”
当下夫子在前,两人随后紧跟,步出殿外。
群情汹涌的人群望见夫子出来,立刻停止议论,静静的看着这位古怪,却极具威严的知无涯神宫住持。
顾海棠与燕北春两人夹杂在人群后,由于他们是修行者,看到夫子出来后,毫没来由感到一股无边的压力。
这股力量极为强大,似乎连接着天地间无穷的元气,他们一瞬间,似乎连心跳都停止了跳动。
这时两名身着薄甲的军人走了出来。
他们神情剽悍,行动迅速,从挨挨挤挤的人群中走过,极为利落,就好像他们身前根本没有任何人。
这是一种在千军万马从中冲杀出来的本领,是优秀军人应当具备的素养。
两人走到跟前,朝着站在台阶的夫子行礼,昂然说道:“神射大将田将军麾下左右统领杜飙,裴越,见过先生!”
奇怪的是夫子看到两人,面上竟然露出为难的神情,双目闪动,盯着黑压压的人群,说道:“你们如果是来讨要田千峰的《秘传箭术指决》,老汉不是说了嘛!被段千华抢去了。”
“哈……”朱小雀还未笑完,就被谭涛安捂住嘴巴。
杜飙恭声道:“先生错了,这次我们来是奉了兵部命令,前来维护神宫安全,保护月月殿下。”
夫子松口气,笑道:“我陈望博平生从不欠人,你回去转告田将军,就说我老汉欠他的,我记着呢?”
人群见夫子并不处理他们的事情,反而跟两名军官说起了家话,想着陈望博虽然脾性难测,对待百姓其实最是柔和,就大着胆子高声质问。
夫子听到人声喧哗,心里不由想着山腰殿内到底是哪个胆大妄为的无知小子,敢在这里胡作非为,显然是仗着月月殿下,以为得到公主的帮助,就胆敢天不怕地不怕。
他慢慢踱了两步,向下方望去,只见接待处的殿宇已然关闭,两个个宗圣宫小道童也不见踪影,心想莫非这个家伙已逃之夭夭?
他不能决断,在台阶上来回踱步,让他讲经轮道他是滔滔不绝,让他处理凡尘俗事,总是弄得六神无主。
他求助似的望着身后的谭涛安,后者还未说话,负责知无涯神宫伙食的秋风屏走出来,她在宫中修行,人称大姑姑。
秋风屏看夫子有推诿的意思,知道他老毛病犯了,只得说道:“先生,公主有事不能前来,要不我下去叫那个小子上来见您?!”
夫子点头,“好!好!你快去!”
说完又转过头,对谭涛安发脾气道:“本来还想让你们替老汉叫那小子过来,这下不用劳驾了!哼!这么懒惰还想借书。”
谭涛安惶恐道:“为先生效劳在所不辞,那小子若是不听大姑姑召唤,我们再去不迟。”
夫子摆手道:“你以为还有下次吗?那小子一听老汉出面,还不巴巴赶来。”
朱小雀慌忙回答:“是!是!”
第一百零七章 投其所不好
卓藏锋连饮数杯。
平时并无喝酒的机会,再好的酒,入喉都是辣辣的。这次之所以饮酒,一来是为了驱寒,二来是无聊,三来是以豪饮之气安慰惊慌失措的两个道童。
他不知道鄢知国那位公主会不会帮他说话,他只知道莫雅一定会替他出头。不过看眼下这架势,这次捅的篓子似乎不小,莫雅有没有能耐帮助自己,那可真说不定。
至于扎力古,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让他出力尚可,出钱比挖了他的心还痛苦,显然更是指望不上。
至于自己那点修行境界,夫子动动指头都不是对手,眼下能做的就说纵情豪饮,莫管明日西与东。
一壶酒喝的还剩一半,刚刚倒满酒杯,知无涯神宫以火爆脾气闻名的大姑姑秋风屏就推门而入。
一进殿门,她就闻到浓重的酒味,眉头一皱,叱道:“无知小子,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在此处纵酒!”
卓藏锋不理她,自顾倒满酒,端起酒杯凑在鼻端闻闻,这才望着面前之人。
他已经有了三分酒意,看着秋风屏身着道袍,想道原来是个女冠,不过看她面色不善,且看她有些什么手段。
若说不动手,他还是有些胜算。
于是将酒饮尽,重重顿在桌上,大声道:“你是出家人,不许饮酒,我是俗家子弟,饮酒有什么不妥吗?”
其实道家并没有不许饮酒之说,卓藏锋此番话还真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的味道。
秋风屏是个面冷心热之人,看眼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眼神清亮,并不像是邪恶子弟,不与他计较,说道:“快放下酒杯去见夫子,多说说好话,或许能躲过一劫。”
卓藏锋执拗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说好话?”
秋风屏蹙眉道:“你喝多了,我不和你计较。”
“要见夫子,我想见就见,何必劳他老人家相请?”卓藏锋眼睛开始发红。
“你这少年,莫雅姑娘都被你连累了,还不知悔改!”
“我做的事情与莫雅无关,这是我个人问题,出家人怎么能把罪过往他人身上推脱呢?”
“你醉得太厉害了!”秋风屏最是讨厌酒鬼,若不是看他年幼,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卓藏锋拍桌大笑道:“好!这才是真正的修行者!世间谤我、欺我、辱我、骂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且由他……哈哈哈,这才是境界!”
然后他看着这个初来时十分凶恶的女道士,发现她的脸上露出嫌弃之色,更是纵声大笑,继续说道:“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无可救药!”秋风屏怒道。
卓藏锋再饮一杯,想起一首诗,索性高深吟诵:“我本一方便,价值百练匹。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
秋风屏看他醉的厉害,而且所引用诗句中竟然隐隐说自己于人相斗“长伏弱”,心想你这少年哪里有半点示弱的样子?再想“至死不入县”,这分明把夫子比作县衙,意思是我宁可被人打,也不去县衙告状。
秋风屏迷惑不解,明明是你把这些应选者耍得团团转,才激起民变,怎么此刻以诗言志,却暗指他们恶人先告状?
这少年是真醉还是装醉?
卓藏锋哈哈大笑,“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这少年酒醉狂妄,哪里有半点悔过之情,而且所言尽是佛家之语。真是不可理喻!”秋风屏忍了半天,说说不过,打不能动手,气得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