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途归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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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雨,多么柔情,那时的灯,又是如此温暖,如今,冷雨中的一盏灯火,虽是凄凉,但给王平更多的,是怀旧。
他注视着灯火,久久,久久,身体一软,再次昏了过去,那雨还在天地间潇潇飘荡,如此出尘。
……
王平再醒来时,只见自己已经在一张小小的凉席上躺着,周身无物,但是迷糊中可见如豆般的微光,微微摇曳着。
听得外面风雨潇潇,似乎雨还没停,而面前灯火,清辉近人,如梦似幻,此时此景,王平竞有一种感觉,与置身世间相比,他更愿意,就这样看着一辈子,那就一生都幸福快乐了。
“你醒了?”传来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屋子很小,王平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的模样。
她身着一身青布衣衫,上面难免有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向上看,一张俏丽的瓜子脸蛋,很是秀气,但和这破旧的小屋一比,就显得她的容貌与之格格不入了。
“外面雨这么大,你怎么在外面昏倒了啊,多亏你倒在了我家的门口,我叫做惜缘,你叫什么啊?”女孩天真的问道,还主动的说出了自己的姓名,似乎并没有害怕王平这个外人:“低声些,我娘亲在那边的屋子里睡着了。”
“我叫王平,别的我不能告诉你,多谢你了。”王平实在不能把自己一举杀了几十名盗匪的事告诉女孩,而且他的那种奇怪的情绪更是自己也捉摸不透。
“哦,你的身上全都是泥浆,不如在我这里呆一天,我帮你把衣衫浆洗干净再走吧,好吗?”
王平实在不好拒绝惜缘,所以就点了点头,表示多谢,就躺在凉席上,默默注视着青色灯火。
女孩坐在灯旁,拿起一只由柳条编制的半只小筐,细细的对着灯火编织了起来,她心灵手巧,不一会的时间,地上就又多了一只漂亮的小筐。
王平见她编了半个时辰,虽然速度很快,可是女孩却累的手腕生疼,可是她并未休息,只是专注地编着筐子。
他见这个农家女孩如此劳累,忍不住说道:“姑娘,夜已经深了,你还在如此辛苦干什么?”
惜缘苦笑一声,伸出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向他微笑道:“娘患了一种极其难治的病症,需要很多的银子治疗,我要是不努力赚钱就没法救娘的性命了。”
王平呆住了,同样的那些富家世祖子弟尽使不学无术,也可以在高堂楼阁中吟风弄月,肆意风流。但是,这个勤劳的少女,却是不得不面对生活的艰辛,只得在油灯下整晚不停的劳作,为了一点点微薄的收入,命运为何,会将这许多苦难,降临在人们的头上呢?
看着少女因熬夜而红肿的眼眶和头上的汗水,王平忽然心中很是难受,像是被触动了内心某处的什么东西,他开口说道:“姑娘,你收留我在此,不然王平就要在雨中过夜了,在下粗通医术,便看看你娘亲的病症如何?”
“啊!你肯帮我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女孩子十分欢喜,忙拿起了桌子上的油灯,领着王平,来到了另一间安静的屋子,那屋子里躺着一位年迈的老妇,头发花白,四肢干瘪,只是双目失神的望着屋顶,不能动作。。
王平仔细的分析了她的脉象,对惜缘说道:“她的脉象艰涩不畅,往来无力,乃是气血阻滞之像,我这里还有些许银两,明日前往仙台城中,给老人家抓几副归脾汤来,此方有补益心脾之作用。她的血脉不充,心主血脉,故而补心、脾主统血,乃是后天之本。更加方中人参乃是大补元气之药,以气行血,便可将她调理正常。”
“谢谢你。”她说道:“你不过与我都是一般年纪,却又如何懂得这么多呢?你是郎中吗?”
“我不是郎中,这些都是我师兄平时教给我的,治病救人多好啊,我觉得医术乃是仁者之道,能用它来救更多的人,所以我就多了解了一些。”王平说道。
“对啊,一个人如果与人为善,那么他便终有善报,不过一个人若是终日为恶,那必将有恶报降临的。”她轻轻叹息,继续说道:“但是这个世间,善善恶恶,谁又终能分得清楚呢?与人为善的人,他的‘恶’不会让人看到,只是人们都以为是恶人的人,那她会坚持秉行善道,还是会就此作恶下去呢?”
“只不过,我相信一个人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对错,他都会在自己的心中,尽力做到问心无愧的,因为这就是自己的选择。”王平望着窗外的雨,在灯火摇曳下显得有些朦胧,却更发的真实。
“问心无愧啊……”他喃喃低语着。
曾几何时,有一位温柔的女子曾这么对他说过,只是,那个女子的负担,甚至远远要比他来的沉重。在那刀光剑影里,权谋心计中,她,是否,还会像在他面前一样微笑呢?
夜已深,雨潇潇,断人肠。
……
☆、第二十二章 杀生
翌日,雨停风清,阳光透过小窗,送来雨后泥土的清香味道,令人神清气爽。
王平带着惜缘进了仙台城中,径直到医馆抓了三副汤药,嘱咐她按时早晚煎服,想了想,又送给了她一锭银子作为感谢,若不是蒙她昨晚在暴雨中收留,那么自己昨夜定会在寒冷和风雨中过夜。
“王大哥,你要去哪里?”惜缘见王平似急急要走,忍不住问道。
“我要回家看看,惜缘,你留下来吧,如果王大哥还能回到这里,定会再去看你的。”王平笑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说道。
“好,记得回来哦。”惜缘在身后,挥着手,向他作别。
可是,谁又知道他能去哪里?千佛塔名门大派,对弟子也是极严。约束弟子的不但有五道清规,七篇戒律,执法甚严。其中第一条便是严明不可杀生,若是有弟子杀生,便当由掌门亲自处罚。如今他既犯了戒律,刚刚下山便杀死十余条人命,罪莫大焉,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仙台城距离王家村尚有着一日行程,王平就在仙台城中就近买了些纸人冥钱,又租来了一匹坐骑,翻身上马,向着王家村的方向急驰而去,王平虽不会骑马,可他此时一身佛门真法,已再不是常人,那马却也不敢不听他驱策,稳稳的载着王平奔波而去。
纵马奔驰,看着沿途秀丽的山水,他不由得心中怀念起了自己的小时候,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在逝去时光中曾经有过的场景,他在这里生长,如今自己归来,花鸟依旧,但是人,却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坐骑脚力非常,不一日便回到了王家村。
王平愣愣的看着四周,遍地狼藉,房屋大半坍塌,没有一处可供落脚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有着烧焦的味道停留着,有的地面,鲜血的颜色已经渗透进了土地里,使地面都转变为了暗红色,如同未干涸的血痕,烧焦的骸骨已被风化,在多少个凄风冷雨中,散了满地。
熟悉的地方,但是却再也无法与他的记忆中相重合,他慢慢的走进废墟中,带来的那匹坐骑低声嘶鸣着,仿佛也被此刻王平的情绪所打动,他默默的一个人蹲在了废墟中,两行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王平他今年方才是一个刚十七八岁的少年,虽是心性坚毅,可是故地重游,一些伤痛的回忆被深深勾起,又怎会不伤感,母亲原本是他生活的唯一支柱,可是却遭受飞来横祸,王平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活着,已经没有了意义,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当他真正想要寻死的时候,却又是下不了手,如今看着王家村的废墟孤单的屹立在荒山之中,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悲凉,看见旁边有一堵破旧的石墙,王平就又起了寻死之心。
正待他要一头撞上去,一了百了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过在千佛塔上与诸多师兄们和睦相处,一起生活的画面,那一张张温和,善良的脸孔正一起朝着他微笑,这心中突如其来的温暖,也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还有师兄们呢……师兄们真心的对我好,我其实并不孤单。”
他自言自语着,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回去,看着那残破的茅屋,如今已经大半都化为了灰烬,唯有无言的冰冷充斥着他的眼睛,王平双膝一弯,朝着草屋跪了下来。
“娘,孩儿回来了!孩儿回家了!孩儿如今已经是名门正派千佛塔的弟子了,娘,您的儿子有出息了!”王平大声喊叫,声音在废墟上飘荡着,凄凉中又带着一丝少年的坚韧。
削木为碑,王平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在上面整齐的刻下了“亡母刘式之墓”六个大字,掘开草屋前的土壤,将灵牌恭敬的插在了草屋之前,烧了纸人纸马,洒下冥钱,他再次拜了下去,连续磕了六七个响头,之后就这样直挺挺的保持跪在墓前,已是泣不成声。
天色黑了下来,寂静的夜里黑云密布,将满天星辰都遮挡而去,黑夜中朦胧的一片,风呜呜的吹着,如同那萧瑟的夜一般凄凉,王平还跪在那里,纹丝不动,他决定要好好的陪着母亲一晚上。
风一直刮,掠起了少年的满头乱发,飘飘在夜里无休止的舞动,忽然,少年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
王平修炼了《伽蓝经》真卷,又寂灭十年,功力之深厚远超寻常弟子,他在呼啸的夜风中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看起来正是朝着自己来的,这荒郊野岭,又是一片荒村的废墟之中,不免有些鬼怪冤魂,却是何人还胆敢前来此地?
“呵呵,看来你的修为的确深厚,不愧是‘千佛大会’的首席。我师兄弟两个刚刚接近便是察觉出了我两人正在靠近,可惜,你似乎有麻烦了,掌门昨日听闻你一举杀戮数十条性命,大发雷霆,要我师兄弟下山亲自将你带回去,免不了依门规处罚,师弟,请吧!”借着朦胧的月光,王平发现这两人均是秃头的僧人,看起来应该是宗门中直属于空相亲自管理的武僧了。
“我自觉罪孽深重,可以和师兄回去,不过我的母亲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