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锦-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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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站在房门前顿了顿,垂目凝神,似乎要鼓起很大勇气才敢进入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才将房门推开。
门开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听到了那个他多年未闻,但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泰然道:“你来了。”正是这个让他又敬又畏的声音。
“师父!”青年进得门去,开口间已经躬身下拜。
房门无需关闭,因为这房间,这院子,这整间府邸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是一个整体,没有秘密可言。
这一站一跪的两人,正是鬼面军师与自菀陵赶来的仍述。
从仍述有记忆开始,便整天与师父相伴,准确地说,应该是与师父的训练相伴。而自从他十七岁进入菀陵军队后,虽然多次书信,但两人再未见过面,至今已时隔九年。
“起来吧。”鬼面军师神色微动,转过身来说道。
仍述起身,看着师父久违的鬼面面具,可畏又可亲。
毕竟他是自己自记事以来,一直到离开训练之地进入菀陵,这许多年唯一有所牵扯的一个亲人。不知师父如何想,但他是仍述生命中,前十七年中唯一有所记挂之人。
鬼面军师的鬼面是十足的鬼面,是仍述从未看清的鬼面。说是面具,其实这面具已经精巧到像极了人的面皮。这面皮贴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皮和五官缩小到几乎看不见。
所以外人一眼看去,只能看到鬼面军师那一张没有五官,泛着惨白皮色的面皮。
“此次前往长青派,菀陵给你设定了何种身份?”鬼面军师直接问道,声音中没有任何情感,那张鬼面之上更不可能带有任何情绪。
“名叫宣泽,身世尚未设定,因为菀陵的线人无一在三派分裂中划分到长青派。”仍述答道。
“很好!那么宣泽的身世我来给你。”
第二七三章 神秘鬼面(二)
既然菀陵没有给仍述设定严格的线人身份,就是要仍述凭借自己的聪明机敏,在长青派中随机应变。
他所报出的身世,如何能够更取得长青派他人信任,他就随时进行设定便好。
这是因为菀陵在长生派三派分裂中,突然缺失了在长青派的势力,所以无法给予仍述安全的身份设定,让他见机行事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这无奈之举却刚好中了鬼面军师的下怀,没有身份只有名字,再好不过。因为他已经早就将仍述此次进入长青派的身份设定好了。
“这令牌你收好,记得随身携带,不然性命攸关时无人救你。”鬼面军师淡然说道。
说着,他将一块白银雕镂纹路的令牌交与仍述手中。令牌不大,一只手掌可以环握过来。令牌正中有一颗血红色的宝石,阳光辉映下颜色幽暗,似乎价值不菲。
“是!”仍述遂将令牌收好,郑重应下。
“正午时分,你出发前去神山长青派,通报时只需说出名叫宣泽,长青派中自会有人许你入派。”
“等有人助你入派,他会查看你的令牌,验证过后,便会给你相应事务和身份。”鬼面军师继续交代道。
“明白!”
“你此去潜入长青派,要弄清那宝物的威力如何,还要探清宝物的来龙去脉。”
“是!徒儿领命!”
鬼面军师说完这些,便停下了继续交代和命令的言语,转而盯着仍述看。虽然看不清鬼面军师的眼睛,但仍述感觉得到,他在打量着自己。
须臾,鬼面军师似笑非笑地道:“不错,长大了!”
仍述抬头看向鬼面军师的脸,仍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声音里是带着笑意的。面对师父突如其来的,不知是称赞还是何意的关切,仍述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这些年过得怎样?”鬼面军师不理会仍述的局促和尴尬继续问道。
“……挺好。”仍述有些失措地回答道。
“挺好?”鬼面军师哼然一笑:“前些天还收到你责问我的信条,说如今对你的安排是训练中最大的残忍。”
“徒儿不敢责问师父…”仍述听着鬼面军师云淡风轻的话,说着那封信件上自己发泄的言语,猜不到他是如何情绪。
“情能伤人,也能让人丧命,你要好自为之。”鬼面军师言语沉实叮嘱道。
“是!”仍述恭敬回应。
再抬头,看见师父两鬓更多了些的白发,他忍不住也询问一句:“师父这些年身体如何?”
鬼面军师在外人看不到的真实面皮中,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然后他又用自嘲一般的语气说道:“我身体一向不好。”说完自己赧然笑了。
这话倒是听得仍述一阵感伤。
确实如师父所说,他的身体一向不好。
小时候起,这就是他和其他受训的伙伴众所周知的事实。师父经常无故咳嗽,手脚也经常无故抽搐,发作的时候看起来很是痛苦。
虽然师父的餐食一直有专人药师为他调养,但似乎从未见他的身体好起来过。师父曾经在感伤的时候说过,如此身体病痛,他每活一天都是对自己多一天的折磨,也不知道是何信念支撑他一直如此挨过来。
师父如今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在自己小的时候,他更是三十岁正值如日中天之时,可那时候他便已有了华发。
所以仍述一直觉得师父是个可怜人,尤其是他独自一人,静闭房中追思爱妻时,更是让人顿生心疼。
师父严苛之时固然冷峻苛刻,残酷到不带一丝人情味,但他柔和下来时,却又是那般让人不解,是个极度矛盾之人。
“好了,你且去休息吧,正午启程。”鬼面军师说着,声音有些憔悴,喘气声也加重起来,似乎又要开始咳嗽了。
仍述便躬身退下,转身前看到师父看向他身影的目光,他知道那是关心的目光。但是这么久,每次离开师父身边,师父一次都没有开口叮嘱过“小心”之类的话,一次都没有。
明明眼神中充满关切,明明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为何总要刻意回避自己的感情?难道是被什么事伤的太深,害怕在乎他人?
仍述退出师父所在的房间,走到回廊拐角处,已经听到师父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鬼面军师一开始剧烈咳嗽,便有侍从立刻端了药汤进来。他喝过之后仍咳了许久,直到咳到他瘫倒在椅子上,萎作一团。
曾经他也是个健壮的男儿,从小苦出身的他,砍柴挑水担石葺房,他小小年纪就全部做过,哪像现在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像个随时准备丧命的耄耋之人。
可是从他开始会讲话有思维,家里人对他的态度就变得不同了。因为他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说一些奇怪的言论,最初家人还以为他撞了什么鬼神,特意请驱鬼神婆为他驱走邪气。
可是他仍旧是那样,随着年纪长大,他说出的话更加耸人听闻。于是家人放弃了他,干脆就将他视作疯子。
他有了弟弟妹妹,于是更被冷落一旁。家中的生计越发困难,所有苦活重活也都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家人甚至认为,只有将他彻底累倒,他才不会有力气去说一些怪异的话。
后来家中更加缺粮少米,干脆就将他送去附近山里去习武,家中便能省下他的一口粮食。他觉得他没有童年,更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
哪怕习武之时他表现出比同辈人超凡的优秀,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交友,没有长辈对他的优秀抱有欣赏心态,他们都怕他,不愿听他讲话。
因此,他索性便常常一个人安静坐着,像一个哑巴,再不随意开口说话。
后来他为乡亲们多次解决了棘手难题,他预测的一些事情也变成了真实,他才被慢慢重视起来,也在乡野中渐渐有了名气,人们称他为“那个厉害的怪人”。
直到他开始离开乡野,来到更大更为繁华的地界,才真正受到尊贵之人的赏识。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怪胎,除了他心中心心念念的女子,没人会理解他的怪异,他真的是这天地间唯一的错误。
第二七四章 盘龙隐耀
鬼面军师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轮回之中的错误,是天地间唯一的怪胎,是不被理解和认同的。即使有人开始欣赏他,有人愿意接近他,将他当成兄弟,他还是不愿敞开自己的心扉。
直到……那张柔美如水的脸出现,那是前世记忆中她的脸,虽然有一些棱棱角角的差别,但那张脸已经足够震动他。
鬼面军师第一次在她从青城来到菀陵的宴席中见到她,她明媚柔美的容貌,略施粉黛,香墨、檀唇,盼倩生辉。
这姿容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因为她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容颜,他所思念的前世的那张容颜。
他压抑着自己已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不敢错认。生怕这个轮回之中的秘密,被自己一时冲动弄错。但不久之后,他便发现她右手无名指上,居然印着一个蝴蝶形状的印记,这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一向自卑内敛的他,居然当着两国王亲贵胄的面,冲动地走到她的面前,在众人惊措的目光中,他定定看着她,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
不顾国邦礼仪,不顾自身前途,不顾男女有别,只是放肆地看着,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然后他不顾眼前佳人的错愕,定然问道:“你手指上的蝴蝶形伤疤,是生来就有的吗?”
他知道他一定是吓到她了,所以她支吾着,红着脸,什么也没有回答。
周围的所有人,无论是菀陵和青城的王亲贵胄还是皇城侍从,都认为他是疯了。时隔多年这疯癫怪异的毛病又犯了,实在是够给菀陵皇城丢脸。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或许就是这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她留下了怪人的印象,他如此想到。
……
如今,孤身一人多年,每日戴着鬼脸面具,早已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