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医娘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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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爷奶一心想把她送给人做妾,郎华娘决定先偷偷回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夜黑风高,一座农家大院的门前挂着对白灯笼,上头写着“奠”字,灯光苍白幽幽,带着些阴森气息。
从墙头跳了下来,轻轻落地,郎华娘就看见不远处挂着白灯笼,那是个草棚子,棺材就停在那里,竟无人守灵。
郎华娘心里冷哼一声。
没人守着正好。
郎华娘来至棺材旁,灯光黯淡,她也瞅不清自己爹的脸,就伸手去摸,探到颈处的脉搏,一霎她闭上了眼,经脉中的生气和血液的流动情况她就感受到了。
她爹还没死透!
心里欢喜,又认真探了探脉搏,有了大致的猜想和救法,便准备走,彼时,正屋里传来了说话声。
“大丫跑了,县令老爷逼得急,县令老爷既看中了兰丫的生辰八字,就只能委屈兰丫了,她也算是高嫁。”老邬头坐在炕上,说完这句就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爹,那县令的公子得的可是痨病,马上就快死了,你这是推兰丫跳火坑啊,兰丫可是你的亲外孙女,你也忍心?爹,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不然,你别想打兰丫的主意。”邬倩娘抹着眼泪,发泼道。
“老头子,要不把聘礼退回去?还来得及吗?”坐在油灯下面的邬婆子道。
“哪还有聘礼,都让我补税了,可还是没够。”老邬头愁的头发白了一片,“县令老爷这是早就盯上我了,他是下了狠心要在我身上割肉啊。十里八乡地主乡绅不少,谁手底下没有瞒报土地奴仆的,比我过分的多的是,说来说去,还是咱上头没靠山,我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的打听到知府老爷的喜好,大丫又跟人跑了,真是晦气,白费了我多年的米粮,培养的心血。”
老邬头心疼的什么似的。
“长的妖妖娆娆的,走起路来屁股扭到人家水田里,一副狐狸精样儿,我早知道那死丫头不是个好货色。”邬倩娘咬着牙骂道。
“女婿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就一张脸好看,能当饭吃?”邬婆子咬了一口镇上买的糖糕,喷着糕点碎屑道。
“行了,死的死,跑的跑,再说那些有个鸟用。倩娘,兰丫不嫁也得嫁,丫头片子赔钱货,能帮衬上家里一回,也是她的本分。”
“爹——”邬倩娘猛的站起来尖叫。
就在此时,窗外发出咕咚一声。
正屋里的一家三口顿时吓白了脸。
邬婆子颤着声儿道:“别是女婿的魂儿没走远?”
“闭上你的臭嘴。”老邬头低喝。
☆、第4章 狗鼻子和瞎子
按道理来说,一个男人是没有贞洁可言的。
但是自从遇上了郎华娘,宁静远觉得自己失贞了。
鸟鸣声,声声悦耳。被荆棘刺遮挡的洞穴里,宁静远摸索着披上衣裳,掩去胸膛两点上的齿痕。
他知道郎华娘出去了,这几日她总是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会采回很多草药,不知她从哪里偷来一个药鼎,每天晚上都熬煮,他一直留意着,她仿佛不知疲惫,整夜整夜的守着药鼎。
但是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宁愿被野兽分食,也不愿被她榨干而死。
妈蛋,这还是女人吗,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
呸,学什么不好,学那无耻的女人骂脏话。
手掌被荆棘刺扎了一下,宁静远知道这是到了洞穴口了。
这个女人也有细心的时候,生怕他被虎狼叼走,每次走时除了在洞穴里放上足够多的烤肉,还会把洞穴口封上。
但他不会感激她,因为这个女人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私有物件,对他有绝对的独占欲罢了。
宁静远深吸一口气,护住头脸,猛的撞了出去,荆棘丛歪斜,他整个人倒在里头,被扎的深蹙长眉,倒抽凉气。
但他心里是庆幸的,庆幸她用来堵门的荆棘丛并不是沉重的无法撼动。
日落黄昏时,郎华娘一瘸一拐的回来了,手里攥着一株成年男人手腕粗细的人参,眉眼带笑,走路带风,然而当发现洞穴里没了那个人时,缓缓清淡了神情。
一个瞎子在山里转,真正是自己找死。
溪水之畔,宁静远躺在地上装死,一条黄金蟒吐着蛇芯把他从头嗅到脚,而后将他盘了起来,缓缓的往窝里拉。
其实,宁静远并没有走太远,郎华娘很快就找到了他,彼时黄金蟒正流着腥臭的口水准备享受美食,郎华娘眼疾手快,美眸一瞪,猛的将砍刀掷了出去,宁静远立即听到了破空声,心中激动莫名。
黄金蟒的反应也不慢,张开大嘴就想吞噬,恰将砍刀吞入,郎华娘的力道之强,那砍刀直接破开了黄金蟒的喉咙。
黄金蟒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反射性的收缩尾巴,要将盘住的猎物勒死,宁静远只觉骨头都要被勒断了,窒息、剧痛,死亡逼近之下,宁静远求生意志陡升,扬声呼救,“华娘救我。”
郎华娘身上还有一柄从樵夫身上搜刮的利剑,一跃跳上疯狂扭动,撞击周遭树木的蟒蛇头部,一剑刺入,狠狠往下一划,如同杀鸡时豁开鸡肚子,利索凶狠,顷刻血溅而出。
临死之际最后的挣扎很癫狂,郎华娘和宁静远都被甩了出去。
郎华娘迅速爬起来,捞起宁静远背到背上就拔腿狂奔。
蟒身太粗太长,垂死时,将周遭的树木枝干撞折了不少,无异于一场小地动。
片刻后,郎华娘停了下来,将宁静远放到溪边,抱臂在胸,冷声质问道:“为何偷跑出来?”
死里逃生一回,宁静远的想法变了,他觉得还是跟着郎华娘好,不仅有肉吃,有人伺候,还能享受女人,他之前一定是因为还没睡醒,所以才会傻不拉几的从洞穴里跑出来送死。
“对不起,华娘,让你担心了,但我发誓我不是偷跑。”语气温润,诚恳愧疚,“人有三急,我只是想出来解手,没想到,唉,华娘,像我这样的废物,你还是把我扔了,任我自生自灭吧。”宁静远颓丧的垂下了头。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那现在你还尿尿不,要我帮你脱裤子吗?”郎华娘贼贼一笑,跃跃欲试。
“……已、已经解决了,华娘真贤惠,呵呵。”宁静远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腰带。
郎华娘失望的“哦”了一声,去溪边洗脸洗手,方才被蛇血喷着了。
“对了,华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莫不是她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宁静远阴暗的揣测。
“你有味儿,寻着你身上的味儿,我就找到你了。”
说的好像我脏的都臭飘十里了似的,宁静远沉着脸在心里嘀咕,下意识的抬起袖子闻了闻,没味儿啊,昨夜不是洗干净了才……呸!
想起昨夜的荒唐,宁静远不自在的把脸扭到了一边,俊秀的脸上微红。
“你不要到处乱跑,跑丢了,我找不到你会着急的。”郎华娘揪揪宁静远的耳朵。
宁静远撇嘴,打掉耳朵上作乱的小手,心里嘀咕:说的好像你多关心我似的,还不是因为要用我才……哼。等我被家里人找回,必回来弄死你,你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十倍百倍的奉还!
不对,我走了很久,必然走出了很远才是,郎华娘是狗鼻子吗?
彼时郎华娘已经背着宁静远往山洞走了,反正也被背习惯了,宁静远很淡定从容,他打算在郎华娘背上睡一觉,等他再醒来时,应该就回到山洞了。
于是,他闭上了眼,准备沉酣入梦。
“你在洞里呆着,我去打点水回来。”郎华娘把宁静远放下。
“……”正准备睡一觉的宁静远,“真的到了吗?这么快?”
郎华娘看着讶然不敢置信的宁静远,“你以为你走了多远?你不是出洞尿尿的吗?”
“……呵呵。”
转眼七日后,是郎华娘的爹,郎意出殡的日子。
阴雨绵绵,邬家村的村头上有人在河边设了路祭,白幡幢幢。
一张方桌摆在村人必经的路口,上头摆着香烛和十来碟简单的农家菜肴。
这是邻里亲朋共设的路祭,此时正有戴孝的男人领着家里子孙后辈对着方桌香烛作揖叩拜。
方桌旁跟着一个发髻斑白的老者,这是主持路祭的村老,但有人上前来拜,他便递上三支燃着的香。
厚实的杉木棺材停靠在一边,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扶着丧棒跪在棺材的右边哭的眼睛红肿成缝,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气喘哀哀的喊“爹”,仿佛随时能哭昏过去似的。
穿着孝服的女人跪在火盆边上,慢慢的往里头送纸钱,眼睛微红,也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但她跪的并不安稳,会时不时的用担心的目光看向那个痛哭的少年。
“阿娘,弟弟不会哭死吧,有点吓人。”跪在女人旁边的少女,好奇的眼珠子乱转,仿佛说悄悄话似的低笑道。
女人暗瞪了少女一眼,狠狠掐了少女胳膊皮一把,低声道:“死的那是你爹,你给我哭!仔细让人看了笑话。”
“我哭不出来,阿娘。阿娘,我跪的腿都疼了,什么时候才完事啊,真是麻烦。”少女嘟着嘴抱怨。
“路祭毕,妻女还礼——”
少女顿时一喜,这回磕头磕的很是干净利索。
“你瞧那棺材?真厚实,这一毛不拔的老邬头也有舍财的时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站在山丘上围观的村民嘀咕道。
佝偻着腰,袖着手的男人不屑的冷笑了下,“他是心里有鬼,郎女婿是被老邬头拿榔头砸死的。”
“啊?!”不知内情者,哗然一片。
“怎么回事?赶紧说说,既然知道是被人故意害死的,你们村长怎么没报官,这还了得。”
“我是老邬头家的长工,亲眼看见的,这还有假?”男人用袖子擦了擦鼻水,歪着嘴道:“乡里乡亲的,老邬头家的郎女婿平时为人啥样子,你们都知道,我不多说。”
“郎女婿啊,我们都知道,见了我们就笑,长的那个脸呦把我们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婶子伯娘都迷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