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柳鸣蝉-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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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地,神偷无二想起独脚尼,但是,如果独脚尼要在沿途暗中维护,又如何当初不和秋蝉姑娘,一同入湘?
这是一个难以令人解开的谜,使神偷无二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好在神偷无二口不能言,把事情闷在心里,蝉姑娘也不会问起,只是自己暗地里,凭着自己的江湖经验,留神观察人物,谨慎防范。而且,传说中一行已经入川,因此可以少人注意,危险自要减去几分。
一夕平静过去,四个人翌晨摒挡停当,启程入山。
南岳衡山居于五岳之一,蜿蜒于湘、滇二水之间,绵连郁勃,周围有八百余里,盘踞于衡阳、湘乡、湘泽、长沙等地境。
衡山矗峰七十有二,长沙之岳麓山为其尾,衡阳之回雁峰为其首。
七十二峰之中,以祝融、紫盖、天柱、芙蓉、石廪五峰为最高,山势磅礴,端伟雄奇,南岳之名,当之无愧。
程秋蝉一行,是要登紫盖峰,于峰顶之阳,寻找“灵果”。
八百里的衡山要立即找得紫盖峰已非易事,要在紫盖峰顶,寻找一株小小灵果,何异于海底捞针。好在四人都是身具武功的高手,脚程较之平常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蝉姑娘因心急于早日获得“灵果”,所以,一登山境,立即展开身形,急奔而上。姑娘人在心急之时,全力施为,但见她点足起落之间,都在两丈开外,衣袂飘飘,宛如蟾宫仙子,又像白蝶飞舞。
神偷无二和二大傻,自是也拚起全力,紧紧地跟在姑娘身后。
无如,彼此功力还有一段距离。
神偷无二虽然一身轻功了得,但是,比起蝉姑娘自幼在天山受独脚尼的培育,又加上万年灵芝的功效,自是无法相比。
大力神弟兄虽然一身功力,传自异人,但是,两人一身外五门横练的功夫,自是超人一等,但是,在轻功上,又难免要差一筹。
在这种情形之下,蝉姑娘一路急奔,不到一盏热茶工夫,已经把神偷无二和二大傻,丢得老远的一段路程。
山中峰回路转,怪石琅琊,悬岩处处,不像在平地,相隔几百步,还能看得清人影,在山中只要稍微几个回转,便茫然不见人踪。
蝉姑娘一路拧腰、点足、穿、闪、腾、挪,这一阵疾如闪电流星的奔腾,回雁峰已经深入山腰,忽然想起后面的神偷无二和侯氏弟兄,回头看时,却是杳无踪影。
姑娘这才知道,方才自己性急狂奔,忘记后面的人没能跟上。再仰望山峰,仍是高不可仰,而且群峰叠翠,山套山,峰叠峰,山中树木深郁,怪石峥嵘,如此看来紫盖峰位于何处,却是茫然无绪。
这正是神偷无二的疏忽处,南岳衡山绵延八百余里,七十二峰罗列,这紫盖峰位于何处,不事先打听清楚,就如此盲然登山,如何不是无所措?
其实,这也正是神偷无二过度的小心所致。
他想到,灵果既为武林中人窥伺之宝物,必有人在衡山附近朝夕谋之。如果到处打听紫盖峰,无异引人视听,招致困扰。
何况,蝉姑娘身携“天孙锦”、“金蜂蓑”又为武林追寻之物,如果引来高手环伺,岂非引火烧身?
这真是,无巧不是缘,神偷无二这一个过于谨慎的失策,却为蝉姑娘招来一件奇遇。
且说蝉姑娘回头望不见神偷无二一行的踪影,惟恐再入深山,更使失去连系,便择石而坐,等待神偷无二一行的前来。
约莫等了半晌,依然不见人来。
回雁峰峰高树密,壑深水寒,太阳一过顶,就照不到阳光。
姑娘从衡阳入山,如此一路奔腾,太阳已稍稍偏午,山中就渐渐进入阴暗。山风凛冽,寒气倍增,虽在仲秋季节,却是令人有衣单不胜寒的感觉。幸好蝉姑娘是自幼生长在天山,惯于寒冷气候。但是,久坐不见人来,自难免心里有些灼急。
姑娘立起身来,提足丹田之气,向下喊叫:“邹大哥!大力神!”
喊声和啸着山风,引起群山呼应,历久不歇,但是,依然杳无回音,有如石沉大海。
深山无人,又有山风如浪潮澎湃般的呼啸,姑娘虽然身负武功,也难免有忐忑不安的感觉。
欲继续上攀,又恐怕越发与神偷无二脱离连系,转眼太阳一落,自己单身如何在山中渡过?
欲循来路找去,又怕岔过方向,神偷无二若来时,又找不到自己。
如此犹豫不定,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凌厉的山风,愈来愈是呼啸惊人,山中的幽暗,也愈来愈是沉重,姑娘的心情,也愈来愈是灼急不已。
偶尔转身仰头上望,向上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在山中巍然矗立。因为,这块岩石特别高,周围又没有树荫遮挡,所以,依然是沐浴着阳光。
蝉姑娘忽然心里想道:“那一块岩石,高耸在那里,我何不登高一望,说不定可以望到邹大哥他们。纵使看不到,登高一呼,声音也传得比较远些。”
估计那块岩石,约莫有四丈多高,虽然光秃秃地没有一些儿丛草矮树,自己尽全力拔身上去,尚不致有多大问题。
姑娘心里意念一决,立即展开身形,向上奔去。
有道是:望山走死马。虽然那一块岩石看去并没有多远,事实上相距何止两三里之遥。
蝉姑娘一鼓作气,尽展师门所学,施行“登萍渡水”的轻功,一路借着树丛、断石,点足飞腾。直似脱弩之箭,闪电奔腾,片刻工夫,竟赶到了岩石的下面。
姑娘此刻心急如焚,不容稍等,也不打量周围的情势,刚一落脚岩下,稍一调匀气息,立即一提丹田一口真气,双臂平抬一振,“嗖”地一声,一式“奋搏扶摇”,平地硬拔起三丈多高。
人在空中真气将泄之际,姑娘猛又吸腹挺胸,双足倏地遽然下蹬,两手一伸,搭住岩石,微微借力,硬把一个将要下坠的身形,平空地又拔起一丈多高。
这才一泄真气,双臂一招,身化“嫦娥御风”,飘然落在岩石之上。
人一落在岩石上面,蝉姑娘顿时心里一惊。
原来这块岩石,看去像一柱朝天的石笋,可是,上面方圆见丈,而且是光滑平坦,丝毫没有一点风吹雨蚀的斑削苍痕。
蝉姑娘当时心里一动,闪电一转,想道:“如此深山,杳无人迹,这一块高耸入云的岩石,为何如此光滑平坦?依此看来,分明是经常有人在活动,而活动的人,也必然是武功盖世的武林高人。”
想到这里,姑娘禁不住回身向四周打量。
此地位处半山,已是高可及云,如今又立足于这样一个孤伶高耸的岩石之上,俯首向下时,竟使人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觉。
再向上看时,身后一道细泉,从云深不知处的地方,垂流而下,像是悬空倒垂了一匹细小的白练,流到下面,也是深不知湖底的幽壑。这一道半空飞泉,给山林又添了不少水气迷漾。
在这道飞泉的两侧,都是悬岩绝壁,上达云表,下临无地,而且光滑滑的寸草不生,使站在岩石的蝉姑娘仰面惊为已临绝路。
眺首西边,阳光渐落,林木葱郁,山风带起阵阵树涛,使人身临大海茫然无边的感觉。
姑娘左右前后一看,凛然有一股孤独遗世的情绪,袭上心头。
在孤独中使得姑娘更焦急神偷无二的迟迟未至,急忙提足真气,对山下来路,引声发喊。
此地较诸方才的地方,又高了许多,姑娘现今又是情急之时,喊声越发的高吭入云,山壑里回声阵阵,嗡嗡有如初度闷电,悠长不绝。
姑娘刚喊罢第二声,忽然,觉得身后有异样。心神一凛,立即双掌交胸,点足后撤,旋风回身。
身形尚未稳定,突然一股劲风,临头袭来。
姑娘总算是心里有备在先,料定这山中有武林高人隐居此间,所以一有动静,警觉顿生。无如这一股风袭来得太快,姑娘已是来不及闪身躲让。只有挫肩塌势,避开正面,同时双掌上举,一式“霸王举鼎”,连推带卸,朝上迎去。
这一迎之下,只听“蓬”地一声,震得蝉姑娘眼冒金星,两臂酸麻。
姑娘止不住心里闪电一转,暗自惊诧道:“这人功力竟有如此浑厚,幸好自己不是正面迎掌,否则怕不要……”
想到这里,立即定睛看去,这一看之下,蝉姑娘差点叫出声来。
站在姑娘面前的,那里是什么武林高人?竟是一个高度逾人,浑身灰褐毛皮的大猩猩。此刻正龇着大嘴,露着一嘴宽大的黄板牙,两只连连眨动的眼睛,闪着一种可怖的光芒,正盯着蝉姑娘。
蝉姑娘这时的惊惶,已经止不住心头“卜通”“卜通”的跳动。若论一个普通的猩猩,以姑娘的功力而言,举手一掌就可震毙。可是,方才一掌的劲道,姑娘还闪避正锋,卸去五成力道,姑娘已经被震得气血翻腾,桩步不稳。这个猩猩显然是不比寻常。
姑娘估计目前形势,单身独斗这猩猩,显然要处于劣势。在如此无人的深山,一旦失利,岂非就要饮恨终生么?最令姑娘盼望的,神偷无二这时还不见前来。
此时,大猩猩正在龇着大牙,斜着脑袋,笑嘻嘻地望着蝉姑娘,似乎看去还没有那种凶狠的恶意。
姑娘心里微微的一动,暗忖道:“看这猩猩颇懂人意,而且功力又如此高强,莫非隐居在衡山某个高人所豢养?果如是,则比对付野性难驯的猩猩,就要好得多了。”
姑娘心里正在盘算着。
大猩猩却撑开大脚,一步一步地挨近姑娘而来。而且箕张着那一对黝黑的大手,伸张作势。尽管大猩猩的脸上,依然是嘻嘻地龇牙在笑,可是,这种慢慢逼近的形势,使姑娘心里顿形紧张。
人到极端危险的时候,每每反而激起全力一拚的意念,姑娘知道此时躲避是无可躲避的,反而豪气顿生,右手一拔长剑,横剑当胸,蓄势以待。
蝉姑娘仗着手中是一把宝剑,断金切玉,削铁如泥,而且“大罗十九剑”武林高手都畏惧三分,何况对方只不过是一个猩猩罢了。
大猩猩一见姑娘拔剑在手,顿时停止了前进,瞅着两眼瞧着姑娘,双臂也慢慢垂下,似乎有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