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宫心-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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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玲珑心道,这应该就是太后所提到的刘良女了。旁人都心情紧张,并未多注意那女子,唯有太后入堂之后,先盯那女子深看了几眼,面色极为不悦。
彼刻夏杰和吴林均两人深深跪下,并不敢言语。
早有太皇太后的贴身婢女思静边哭边上前跪下说道:“皇上圣裁,太皇太后不爱盛妆,只对吴家进奉的唇脂情有独衷,今晨是宪宗皇帝生辰,太皇太后很早便起来,命奴婢侍奉装扮,她说宪宗生前最爱她涂抹那大红色唇脂,今日还特命奴婢多涂了些,谁知……谁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这么去了……”
☆、131。第131章 大祸临头(五)
朱厚照只觉心里一阵钻心疼痛,他还记得幼时,祖母抱他在怀中,他见祖母唇色极美极艳,便忍不住用手去触摸,祖母宠他至极,虽不忍心阻止他,但立时便会再令宫人补上妆容。
后来听祖母身边的宫人们私下言谈,方知这唇脂的颜色和香气,都是宪宗皇帝,自己爷爷所喜爱的。自己的祖上,也多的是痴情种,可自己的爷爷宪宗,挚爱却是大了自己十九岁的养母万氏,宪宗终其一生,整颗心都系在万贵妃那里,对其他宫妃不过尔尔。
祖母当时虽然贵为皇后,所得恩宠也极为有限,也许宪宗不过只是偶尔随口夸了一句,祖母却深深记在心里,便是宪宗去世多年后,亦时时不忘使用。
念及此,朱厚照只觉得心中怒火更甚。他禁不住又是轻咳一声,旁边的刘良女早轻轻递上帕子去,端的是温柔体贴。皇上接过帕子,须臾之间,神色便缓和了些。
不知为何,夏玲珑瞧着这一幕,内心隐隐有一股烦躁,可却连她自己,也不知着燥意是因何而起。
不过饶是皇上如此盛怒,亦没有忘记夏杰在夏玲珑心中地位,只听他开口便道:“吴林均,朕念及旧时情分,虽吴家犯下逆天大罪,依然留你一命,你不思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太皇太后的唇脂里放了断肠草,好,你做的真是好!想来你是怕吴家满门在地下孤单,想要陪他们一起去了罢!”
皇上的声音虽然怒极,却依然条理清晰,三言两语便将谋害的罪名扣在了吴林均的头上,却丝毫不提及夏杰,这样的心思,聪明如吴林均,又如何会不懂?
难道只有夏珍珠、夏皇后是皇上的妃子,自己的姐姐吴贵妃就不是?难道只有夏家出了忠臣良将,吴家满门为皇上所做的血的牺牲就毫不算数?吴林均心中既悲且怒,心中的主意更加坚定起来。
他狠狠磕了几个头,面上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几乎要悲泣出声来:“林均年纪极小便入了宫,多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受皇上的训导,倒比父亲还要多一些,在林均的心里,皇宫才是林均的家,太皇太后才是臣的祖母。太皇太后对林均疼爱非常,一如对皇上一般,林均岂敢有丝毫忘怀?”
曾有很长一段日子,吴林均和这个看似荒唐胡闹,实则感情细腻的皇帝朝夕相处过,对皇上的心理,自然多了几分了解,这几句感情牌十分到位,让朱厚照不禁忆起祖母当年对吴林均的宠爱来,彼刻他在心中暗暗叹口气,若祖母在世,也必不愿看到这个伶俐可爱,曾在自己膝下成欢的孩子被处死吧!
吴林均见皇上脸色的戾气已经消去五分,这才趁机朗声说道:“后来林均出了宫,一直为不能亲自侍奉太皇太后而难过,因此在太皇太后喜爱的唇脂方子上,花了很大的心思。这配治唇脂的原料,用的是只在清晨盛开的牡丹花蕊,以确保颜色的艳和鲜,京城这么多的玫瑰花圃,可用来给这唇脂调味的玫瑰花瓣,一个花圃只取一朵,只取满园最香醇的那一支。”
他微微咬牙:“林均知道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最近还在这唇脂方子里加了几钱金银花,为的是清凉解暑,好使太皇太后在如今酷暑天气,涂抹唇上亦不觉闷热。这金银花也是林均在城郊亲自采摘,选的都是上上极品。”
旁人都在一旁静静听着,唯有夏杰听到此话,禁不住豁然抬头,他的眸子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那,那,那不是金银花,你那日带我去寺外的山上,难道采的不是那三步断肠,七步断魂的断肠草吗?
☆、132。第132章 大祸临头(六)
夏杰欲要开口说什么,脑子里却突然闪现出这些日子以来,吴林均对自己的百般情意来。他自记事以来,一直不受夏夫人的喜爱,又因资质愚钝,身有残疾,连下人也小看他几分,除了夏玲珑之外,就只有吴林均肯****敬他,爱他,保护他,纵然这份情感根本不容于世人,可对他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
想到这里,他只是幽幽看了吴林均一眼,便抿紧了嘴,不发一言。
吴林均分明感受到了夏杰疑问,哀怨的眼神,却只当不见,他顿一顿,咬咬牙继续说道:“皇上,您是知道的,吴家自从入朝为皇上效命,又出了姐姐这个皇妃,断不肯为钱财失了体面。早就已将这胭脂手艺交给他人打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那些铺子早已和吴家脱离了关系,赚赔都已与吴家无关。不过林均为了表达自己的孝心,太皇太后的唇脂却一直都是我亲手所制。”
皇上冷冷一笑,喝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唇脂只经过了你的手。朕并没有抓错人,审错人了?”
吴林均居然点点头,又道:“林均甚至怕那些铺子里的下人们一时愚钝,弄混了太皇太后的物件,自从林均被恩准取消禁足以来,这唇脂都是每月约好了时间,亲自送到福公公手上的!福公公乃是太皇太后一等一忠心之人,都是仔细检查过封装后才走,是断不会出错的。”
福公公乃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主事大太监,太皇太后在宫中并无实权,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过得不尽如人意,今日太皇太后的事情一出,吴贵妃便早派了心腹红霞过来,许诺说,如果他肯为吴林均说上几句好话,不日便调他去内务府当差。
这条件虽然极为诱惑人,可福公公也不是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没人出来顶着,自己只怕连命都留不住,要那些虚职又有什么用呢?因此他当下并未痛快答应,可此刻见吴林均在如此关头,居然语句之中还能百般维护自己,自然是极其感激,那吴贵妃的条件,便又在自己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且说吴林均的话说到这里,众人皆是疑惑不已,虽然太皇太后一出事,夏皇后便禀明了太后,派人将这事的来龙去脉查了清楚,其他宫里的胭脂水粉,皆是吴家铺子所供,可唯有这太皇太后所用的唇脂,是吴林均亲手所为,而经太医查证,这唇脂里含有断肠草,且断肠草在唇脂中混杂均匀,不似制成后掺入,这才火速派人捉拿了他来。
虽事实如此,但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任谁不都应该是极力摘清自己吗?怎么这吴林均反而要将祸事往自己身上揽呢?
见众人皆是一片迷茫不解之色,吴林均的嘴角泛起凄凉的微笑来:“此事皆由林均一手所为,旁人既不知药方,又没有机会接触到唇脂,还请皇上定我的罪吧!”
☆、133。第133章 大祸临头(七)
吴林均说完此话,俯身叩头,用力又猛又狠,额头上很快渗出血迹来。
只听他戚戚说道:“只恳求皇上明断,吴林均一生命苦,唯得挚爱夏杰一人而已,还请皇上念在旧时情分,放他一条生路!”
众人闻言,又均是一惊。
虽然达官贵族家里,少不了豢养些男宠娈童,但在那些主人们眼里,不过都是些玩物罢了,这普天之下,又有哪家贵公子,敢将这样的感情公之于众?那岂不成了众人的笑柄,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的谈资?
众人都是心里暗叹,这可真是个傻孩子啊。
唯有夏玲珑,听闻此言,豁然抬头,只觉得心惊不已,她还记得昔日在豹房磕头求饶的纤弱少年,也是如此用力,如此惶恐,可那时的他,眼神纯净,心思定然是相当单纯的吧,不过短短数日,昔日的天真少年心计竟然已经如此之深。
这看似自毁名誉的一句话里,不知道深含着多少玄机。
这其一,是免去太后对他的猜忌,既然此次吴家满门获罪都是因了太后,太后又岂能容忍吴家再有后人存世,所谓斩草要除根,这样的道理,太后当权数年,必不会不懂。可若是吴林均钟情的人是男子,那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吴家已很难再有后代,而吴林均又是个不务正业,敢在皇上太后面前承认悖逆恋情的人,这样的纨绔子弟,又有何可忌惮的呢?
夏玲珑微微看去,果见一旁太后的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来。
而更重要的是,这吴林均既然如此痴情,自己那个老实到近乎痴傻的哥哥,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赴死呢?
果不其然,吴林均这话音刚落,夏杰一张脸早已经涨得通红,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重视过,这倏忽之间只觉得心中柔情万丈,彼时彼刻,夏杰早把刚刚自己对吴林均的那一点点疑惑抛之脑后,而是双膝跪地向前两步,高声道:“皇上,吴林均说的不是实话,害死太皇太后的人是我!
夏家的孩子们,要不就是容色美貌,要不就是聪颖绝顶,唯有夏杰,相貌憨厚,且资质平平,但他有的,却是一颗赤诚之心。谁若对他好上三分,他必将一颗真心捧上,若是有人肯用十分心对他,那他就是把命奉上都心甘情愿。
不错,虽然自己一早就说断肠草是自己所下,可押他们进宫的侍卫们,对吴林均拳打脚踢,反而对自己尚算礼遇,更有那领头的王侍卫,带他进入寿康宫前,轻轻耳语:“毒虽是你下的,可害人的人却并非是你。你即使不要你的前途,也多少顾念夏家满门的性命。”
那一刻,他的心思微微动摇了几分。毒害太皇太后的罪名非同小可,即使皇上格外开恩,自己的亲族也多少会受到影响。
然而在彼时彼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