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秋深-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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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顿,“既已尘埃落定,有些事,先生何必强求。”
宋庭黎道:“你猜到我今日是要见你而非周慕筠,可你既然来了,又为何不问个究竟呢?”
子虚捏紧了腰间那方青田石的印章,缓缓开口,“因为先生心中所想,绝无可能。”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松下一口气准备移步出门,却被一个大力扯了回来,他身上的灰棕色大氅应声落地,男人的臂膀反扣着,将她推搡至一堵画着墨梅的墙边。
嗓子像沾了血气,“你凭什么这样肯定?不过是个无能的庶子,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双手撑在墙上,子虚被他困在胸前,抬头直视他,“值得。”
宋庭黎不依不饶,“哪怕只是棋子,你也甘愿?”
子虚愣了片刻,突然感受到自己从未意识到的坚定心意,轻轻微笑起来,“他想要的,与你不同。”
他深深看她,继而靠近她的右耳,唇瓣贴上她的耳坠子,触感冰凉,“此刻我若用强,你猜他还会要你吗?”
子虚猛地一震,感受到他的唇瓣正慢慢靠近,气息喷在她颈上,缓缓下移,一用力,推开他。
宋庭黎以为她被吓住一时松懈被她推开,退了几步,听她道:“你不会。先生是个有野心的,怎么为了区区小女放弃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此刻完全肯定,宋庭黎要的,是将来收拾山河时周慕筠偿还如今欠下的人情而为他做的不遗余力。
这个人情,便是毓真。
宋庭黎沉默片刻,笑出声来,盯住她,“真可惜,可惜了。。。。。。”随后转身背向她,沉声道“顾小姐回去吧,彼时救命之恩,宋某日后定会偿还。”
“子虚告辞。”
身后一片沉寂,待她出了门,里头人转过身来,披上灰棕色的大氅,冷峻依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去都是缘分,大家晚安。
☆、甜
第二日夜,周慕筠回京。
清平斋院门口新挂了盏芙蓉灯,褪红纱的外罩,下坠一圈八个浅靑流苏结,灯芯朦胧焦黄,静静挂在夜色里,恰似指引。
周慕筠在原地看了一会,抬脚跨进院门。
厅里亮着灯,桌上是爽口饭菜,炉子上热着助眠的米酒。
忍不住扯开嘴角,抹了把紧绷的脸,连日的风霜疲倦此刻被尽数治愈。
用了饭进屋,他的小媳妇儿裹着被子睡得正熟,二少爷脱下外袍轻手轻脚地洗完漱爬上床。手脚热了些才凑近了抱她。
怀里的人睁开眼,面带绯色,声音像吞了酒的小猫,“回来了?”
他微笑点头,轻轻咬住她的唇,“梅儿,我想你了。。。。。。”
子虚微微张嘴,想要说话的气息被他吞进口中,抱紧了一味纠缠,不多时就被解了盘扣,吻落在雪白的肤上,若雪天里盛放的红梅,娇艳欲滴。
她回抱他,他抬起头,双目含情透着绮艳,突然想起昔日初见时那个俊朗清绝的冷漠公子。
若彼时错过,此生恐怕再无可能遇见淮水边立在山风落日里的人了罢。
撑起身子,学他在耳边说话,“寒云,我也想你了。”
周慕筠微微一震,偏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气息交融中再度倾身上去。
小别胜新婚,二少爷逮着机会又厚着脸皮拆了次生辰贺礼。
双燕共舞,夜泊有情人。
良久,终于一脸餍足地搂着媳妇儿道:“我不在的时候,身子可还好?”双手在被下摸索了一阵后,又道:“怎的好像又瘦了?”
二少奶奶喘着气香汗淋漓,累的身子瘫了半截,半睁着眼有些后悔方才纵容了他,道:“原本长了些肉,您一回来,又掉下去了。”
周慕筠忍不住朗笑出声,贴近了又胡乱亲了几口,见她实在倦极,便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替她穿上衣服,起身倒了温茶哄她喝下。方才熄了灯在她耳旁轻声絮叨些外头的异闻伴她入睡。
一夜无梦,又到了鸡鸣时分。
昨日艳阳不复,转天又是霏霏雨雪,子虚醒来身边人早出了门。
梳洗后出屋,却见十三等在厅上。见着她躬身道:“二爷早上先去了商行,叫我等您起了用过饭去寻他。”
“有什么事吗?”
十三道:“二爷说,请少奶奶去倚花楼看出好戏。”
子虚一顿,看样子,那事情今日能有个了结了。
到了商号,周慕筠拿着件绛色披风等在门口,见她意料之中只穿了冬衣,摇摇头过来牵她,顺手披上,“就知你不会记着穿,几时改了这毛病?”
子虚一心扑在倚花楼,早不记得冷了,这会子被他一提到当真有些冻得慌,便道:“你不让带珊瑚,我便忘了。咱们什么时候去?”
“那地方鱼龙混杂,去多了人不方便。严祁递了今晚去倚花楼的帖子,现时还早,你先陪我在这儿,等等再去不迟。”
“既是晚上,怎的现在就叫我来?”
他十分有理,“好几日没见,我想与你多呆一会儿。”
。。。。。。
周慕筠说着拉她进屋,途经三四个捧着账本的老先生,一个个打过招呼进到里屋方觉热气重了些。
子虚左右瞧了瞧,这屋子线条硬朗,一张方桌,几撇文房,笔架子上零星挂着几支笔,最多的就数那层层叠叠的账本了,随手扯了本翻一翻,红的黑的一条条看的眼花,索性放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一入口,涩得皱眉。
忍不住问他,“你平日就这般潦草?”
寒窑苦茶,二少爷您的生意几时这般不济了?
周慕筠倒不甚在意,“你不说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平日也不留心,茶苦一些算账时脑子清醒,也便没换。”
从前单身汉,整日泡在商行里也没觉得辛苦,自娶了她,账本都搬到了清平斋,偶尔来一回便也没在意这些个。
子虚点点头,重新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到底忍不住道:“屋子便算了,茶总该换些好的,提神醒脑的好茶多了去了,何苦专喝这苦茶,到时喝坏了身子,又是一番折腾。”
周慕筠意识到她的关心一时高兴昏了头,咧着嘴一个劲笑,“听你的,明儿就换。”
二少奶奶满意了,点点头自顾靠窗寻了个软座坐下,“你忙,我等你。”
周慕筠想了想,从抽屉里抽出几本毓真落下的话本子给她,“不会太久,等我好了,先带你上红豆馆。”
子虚无不可,遂翻开话本看起了才子佳人鸳鸯蝴蝶。
书里的故事倒是精彩,一章一回便看了一大半,等到书里的英俊侠客带着貌美小姐远走高飞在路上被仇家截杀时,二少爷看完了账本。
她一时入迷没有发现,待看到小姐抱着中箭的侠客哭得花枝乱颤时,二少爷已然站在跟前对她微笑了。
子虚抬了抬眼,又垂下头道:“且等等,最后一回了。”
周慕筠瞧她的认真模样十分好奇,心道毓真品味何时这样好了,选的话本这般令人欲罢不能?
忍不住挤过去挨着一道看了个收尾,那话本子名叫《俏侠客之只羡鸳鸯不羡仙》,二少爷看见这书名抽了抽嘴角,当看到最后侠客小姐双双跳崖殉情的结局时再次抽了抽嘴角。
果然。。。。。。真不该高估毓真。。。。。。
转念一想,他媳妇儿向来阳春白雪,几时也爱看这些个不着调的了?
此时,二少奶奶从故事里抽身,起了身道:“咱们走吧。”
周慕筠瞥她一眼,将出口的话在嘴里打了几个来回又吞回了肚子里,待上了马车,才冷不丁开口道:“梅儿,话本子打发时间还成,可别当真了。。。。。。”
子虚揉揉眼,被他一脸正经逗笑,:“你怕什么?我不过觉得有趣多看了一会儿,哪能就当了真。”
周慕筠听了这话稍稍放下些心,殉情这事儿极没道理,将来若有生离死别的那一日,他一准躲得远远的装个负心汉,好叫她毫无愧念地活下去。
不多时到了红豆馆,下了车,入眼便是瑞麒苦着脸正和秀秀争执些什么。
瞧这模样该处在下风,周慕筠静静看了会儿,只觉荒凉冬日里一袭葱绿的瑞麒格外刺眼。
两人争了一会儿,瑞麒如料大败,被秀秀盯着又回了红豆馆,转身时瞧见他二人如见救星,忙不迭跑过来诉苦,“真是反了天了,你们瞧瞧,哪有丫头骑到主子头上的道理!难得有出好戏看,爷我穿得好看些有错吗?”
周慕筠轻哼一声不屑回他,子虚仔细端详了会儿面前的一片葱绿,瑟瑟寒风里拿了柄缂丝面的绣花折扇,胸前扣上还别了块西洋怀表,绿油油金灿灿,仿佛一从韭菜上的迎春花,这位贝勒爷真是。。。。。。愈加骚气了。。。。。。
只是看他眼神十分真挚,便清清嗓子昧着良心道:“倚花楼红花绿柳乱的很,您这么穿大约还算呃。。。。。。低调?”
果然瑞麒瞬间得意,昂着头对走近了的秀秀道:“你瞧!我与你说你还不信,那地方自然我去得多,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就这身吧,甭换了!”
秀秀瞪他一眼,朝子虚道:“您别觉得不好意思便顺他,天儿这样冷,非要穿春衫,还不愿意披个大氅,叫风一吹有个七七八八的,又是我的不是。”
怪不得瞧着单薄,竟是等不及穿了春衫!
周氏夫妇齐齐摇头,这也太过了些。。。。。。
这厢瑞麒自然不肯,叫嚣着等真病了会在福晋跟前替她兜着,死活不愿意折回去换厚衣。
秀秀也恼了,冷冷睨他一眼,道:“倚花楼我是不熟,却也知道,花红柳绿都是姑娘,哪有老爷们上赶着争春的!说出去叫人笑话!”
瑞麒叫她噎住,长柄折扇握在手里抖了几下,嘴里蹦出几个你字后,终于还是服服帖帖回去换了身玄色棉袍。
子虚看着一前一后进门的两人忍不住笑道:“真是一物降一物。”
周慕筠早已见怪不怪,又牵她上了车,“从小也就秀秀能够治他。”
子虚微笑,这可比话本子更有意思。
汇齐了瑞麒和秀秀,又成了浩浩荡荡一拨人。到了倚花楼,余仲席等在后门,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