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燎旧梦-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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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圣无名的徒弟。”那年轻人突然提起青鸦的师父,依旧冷若冰霜,面无表情,“我与你师父是故知。”
“你?”青鸦嗤笑道,“我看你连冠礼都没行过吧,怎能与我师父是故知?我师父他——”
“他死了。”青年人终于有了点表情,皱了皱眉头,也不知他通过此表情传递什么情绪,难以言喻地怪异,“我知道。”
青年两指夹住金月,一动不动,却有力量从剑身窜过,震得青鸦手心发麻。
他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力?!青鸦大惊失色,此等内力,他只在自己师父,和曾经的少林高僧沈若愚身上见识过。
“这是他的金月剑……”青年沉默一会,改两指为抚摸,避开剑刃,触及剑柄之时停了下来,“记住,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青年甩动风流刀,就像甩一条蟒蛇似的,刀过之处,地面开裂,裂痕一直延伸到那棵合欢树下。合欢成双成对的叶子无风颤动,承受着风流刀的余波。
他淡淡地说道,“使过很多刀,终归不如自己家的刀好使。”
“自己家的刀?”青鸦震惊地看着青年,“你是陆家人?!苏州陆宝荣的后代?怎么可能!陆家不是被——”
“被屠族了是吗?”青年踢翻死在一边的风流刀,从他背上卸下裹刀的黑鱼布,专注地重新裹好风流刀,背到自己后背,然后丢掉了之前那把刀。
青鸦细看他丢弃那把刀,竟然普普通通,毫无特别。习武之人皆注重所用兵器,唯有心中有利器者,才能化无形为有形。
“陆宝荣是谁,我不记得了,我活了太久,有时候连自己名字都忘了。但我记得你师父。他曾救过我,我一直想把命还给他。他临死之前,我见过他。他说,江湖无垠,武林无边,趁早回去。”
青年抬头看了看天,城里传出暮鼓之声,申时已过,夜城的城门即将关闭。
“你与我师父……”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趁我现在还记得就告诉你,我姓陆名燎,是你师父,圣无名的师弟。论资排辈,你得叫我一声师叔。”
青鸦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陆燎手腕一转,金月的剑鞘从地上飞到他手上,陆燎如射飞镖,隔空套物,眨眼之间就把剑鞘套中金月。
青鸦被震得虎口生疼,换了一手拿剑,“我记得师父在世的时候好像是有几回提到过,他有个小师弟沉睡在雪灵山的清性池。我和我师弟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沉睡的意思就是去世了。难不成,还真有人容颜不老肌体不坏地能睡几十年?”
橘色夕阳,烈火烧云。
陆燎不语,一人一刀,暮光拉长影子。
“师父说,他的小师弟命运多舛,死里逃生,背负血海深仇,心切练功所以走火入魔,被太师父送上雪灵山,浸入清性池。”青鸦感慨道,“没想到你还活着……呃,我没别的意思呀,我就是……呵呵,没什么。那么陆遥,哦不,小师叔,算起来你如今多少岁了?四五十?也不对啊,你沉睡的那几十年对你而言时间停止,你应该……”
陆燎第二次皱起眉头,“你很吵。”
青鸦:“……”
“我叫陆燎,不是遥远的‘遥’,也不是飘摇的‘摇’,记住了,是星火燎原的‘燎’,燃烧,细焚之意。”
“你觉得你像火吗?”青鸦打趣道,“我看你像一块冰。”
陆燎冷哼,“火能烧死人,冰也能冻死人,总归都是危险的东西。不过,我杀人并非平白无故。我两次下山,第一次为了还圣无名性命,第二次只为取回风流刀。”
“所以……救我只是顺便?”
“我不至于老到认不出他的金月剑,双手双剑天下第一,你既传承了他的剑,就不该死在风流刀下。”
“风流刀已死……风流刀也重新回到你手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小师叔,据我所知,当年残害陆家的人不止风流刀,反圣山庄在幕后——”
“你是想借我的刀杀人。”陆燎一针见血,目光如针,扎在青鸦脸上,“别傻了。我是不会轻易杀人的。原本我就只打算取回刀,杀了风流刀的人可是你,圣无名教出来的好徒弟。”
“你不杀人?”青鸦仿佛听着天方夜谭,夸张地反问,“当初你就是因为走火入魔杀人如麻被太师父抓去雪灵山,这泡个池子还能把你泡得立地成佛?”
“竖子无知。我可以放下心里的刀,但永远不会放下手中的刀。日月修行可以身无杂念,凡尘俗世却不能失去厉害之心。”
青鸦一知半解,陷入沉思。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
成群结队的鸿雁黑压压地飞过。
西风急来,合欢摇曳,城里已起灯火,城门上的守卫敲响最后一声铜锣,“酉时已到!关——城——门——”
“要关城门了,你跟我进城吗?”青鸦说完转回头,本来在他眼前的陆燎已经不见了,青鸦怔了怔,这可怖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
暮色更深,深蓝夜幕已经笼罩下来。
青鸦一拐一拐地赶着最后时分侧身挤进了即将合拢的夜城门缝。
秋分之后,昼渐短夜渐长,这夜城的夜,就更长了。
凉风消散白日里反季的热气,桂花香气甜得如人血一般稠腻。
天上的月,地上的人。月待圆时花正好,花将残后月还亏。青鸦抬头望月,不知崔砚现在到了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中的年月都是按农历算的
☆、陆燎篇(中)
古往今来,有句话说得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有多广,湖有多深,无人知道。
酒剑仙沈若愚,武功盖世,亦为红颜叛少林,双手双剑的圣无名,终为权贵事折腰,江南一刀陆宝荣,风流刀下祸全家……
已经过去多少年,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一年,那个人,如日中天,陆宝荣引狼入室,陆家遭难。他救了我,可他已经死了。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独留我……独留我在这熙熙攘攘的人世,承受无边无际的空虚。
月华飞过西楼上,添起离人一段愁。
你说过,江湖无边,武林无涯,趁早回去。
我该如何回得去呢?
再回去那段走火入魔,血洗江湖的日子吗?
雪灵山太高,清性池太冷。
沉睡太久,清了魔性,也消了血性。
哀思如潮的陆燎看着楼下的夜城,东南角出现一条红线,随着大街小巷走势蜿蜒。
陆燎腾空而起,在犬牙交错的屋檐上高高低低地跳过。
他眯了眯眼睛,瞳孔里倒映出火光点点。
提着灯笼的队伍,由黑衣人护送,快速地在夜城里穿梭。
抬头,是腿伤那小子打尖的客栈。
陆燎鱼跃而入,悄无声息。
……
小狼一入夜城的朋来客栈,就开始清场。
小虎也没闲着,检查货物,安排暗羽。
青鸦闻讯下楼,“崔砚没与你们一道?”
小狼道,“二公子已经在路上,直去泰安,不会在夜城停留。青鸦大哥你的腿?”
“哦,呵~”青鸦无所谓地笑笑,“中了千山寂的凤尾翎,本不大要紧,没想到他淬了毒。”
小虎一路拖着行李箱,不敢有丝毫松懈,睡觉都抱着它,听到青鸦中毒,拉着箱子跑过来说道,“青鸦大哥放心,我这有乔公子的宝贝,上次二公子受伤,吃了他的消炎药,伤口愈合极快。我想他肯定也有解毒的神药。”
小狼发愁道,“可是我们不知道他的密码呀!”
小虎:“要不我们让凌空去传信?叫二公子他们来夜城停留一下?”
小狼更加发愁了,“那怎么可行呢?谁知道凌空现在在哪儿飞着呢!再说了,哪还有时间停留,三日之后就是武林大会。连我们都要连夜启程,何况在后头的二公子他们。”
“好啦好啦。”青鸦各拍拍他们的后脑勺,轻松地笑道,“我受过的伤中过的毒还少吗,不差这一回。能等到你们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小狼心有余悸,“多亏了暗羽大哥们全力护卫。”
“可是小竹子……”小虎叹气。
青鸦问,“小竹子就是杨景琉身边那个小太监吧?”
小狼和小虎点点头:“他已经不在了。”
“生死有命,已成定局。”青鸦也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希望乔然那傻子不会太伤心吧……”
“乔公子不会因此又犯病吧?他从不把下人当下人。平常对我们也很好。”小虎担忧,欲言又止。
小狼背过青鸦朝小虎使了眼色,表面笑道,“伤心的事先别再提,我们休息两个时辰,天亮之前快马加鞭启程。”
小狼从包裹里取出个四面玲珑的骨盒,“这里头有大小姐在山西时留给二公子的备用药,是从宫里取来的,能止痛也能助伤口愈合。青鸦大哥先服下,暂缓伤痛。”
青鸦神色不安,却故作不要紧的样子推开药盒,“泰山之行,危险重重,以防不测还是留着这些药备用。我的腿,小狼姑娘就不用挂心了。没事的,你们去休息吧。”
小虎心急火燎道,“不要紧的!如果二公子在,一定也不忍心。”
崔砚会不忍心谁吗?
青鸦苦笑着,挠了挠头。
“我知道你们好意。”青鸦推着小狼小虎转身,“一路奔波,先回房吧。”
劝走小狼小虎,青鸦提着酒坛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回了自己的客房。
刚要去推房门,青鸦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他冷静了一瞬,刚才那刹那直觉房间里有人。
隔着房门,他喝了口酒,“是谁?滚出来!”
其实青鸦并不肯定里面的是人,这种气质若有似无,像人又似鬼,虚无缥缈又极度压抑的气场以房间为中心像四周散发。
这感觉,好像下午才体会过……莫非是?
“咳——”青鸦略带尴尬,“如果是小师叔你的话,就不用滚了,这上房让给你,嘿嘿,我滚!我滚!”
突然房门无人自开,青鸦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