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修传-第10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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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这元魂道心极坚,遇到这个“情”字,也是乱了方寸。
这一日,葫外忽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鹤道友,今日心血来潮,便来瞧瞧你,不知你那拘魂的勾当做的如何。”
其后便是青衣老者的声音:“你倒也舍得来瞧我,离你上次来此,怕没个百八十年?这深情高谊,我是牢牢记住了。”
那修士就笑道:“老友,在这混沌世界,那百年便是一日,万年亦是一日,我虽不及古懈能一睡数千年,睡上个百年也是有的,你又何必动嗔怨我。”
青衣老者亦笑道:“不过是闲来说笑当耍,说来近日我也打了个盹,若非你来,几乎将正事忘却了。想来这百魂相杀该有个结果,正该瞧瞧,是哪个元魂独存,日后也好结纳的。”
修士道:“任他是哪个,还不是一样?总之这五界之事,要着落在他的身上,否则这五界真个儿崩了,也有负那好心人辟了这混沌秘境与我等安身。”
元魂听到这里,心中暗道:“这青衣老者一个打盹,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这混沌秘境之中,按理说时间法则也该与昊天不同才是,就算过了数年,那昊天界中,或许只有数月罢了。”
虽然如此想,可心中毕竟惴惴。正因心事重重,那修士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也就不去深想了。
青衣修士道:“我且打开这葫芦瞧瞧,再与你说话。”
那修士道:“又何必急于一时,你我百年不见,正该闲谈。”
不由分说,就将那青衣修士拉住,二修对坐清谈,聊的无非是混沌秘境中的诸般秘事,虽是桩桩件件,都是骇人听闻,可这元魂哪里有心思去听。心中不停算计自己在这葫中呆了多少时日。
忽听那修士道:“说来这次昊天仙会,倒是有几件趣闻,你猜你那最终得入三大仙族上族的是哪三家?”
元魂听到此处,心中震惊着实无以言表,原来那仙会已然是开过了。
青衣老者道:“苏氏且不论,元家势力依然强大,自该占到一位,姬氏诸修良莠不齐,只怕就难了。但姬氏毕竟与苏氏交情深厚,若得了暗助,就算胜了杨氏也是当然。”
修士拍手笑道:“这次老鹤可猜错了,那杨氏近日迎回了镇族之宝,便是刀君,这刀君在仙会之中大放异彩,谁个能敌?那上三族之位纹丝不动,仍是苏元杨罢了。”
元魂听到刀君仙会逞威,心中略感安慰,将自己未能与会的那份痛悔,也略略冲淡了些。
青衣老者道:“也罢了。”
修士又道:“这仙会之事,本与我等无关,不过此次仙会,倒是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却与我等大有干系。”
青衣老者奇道:“那昊天修士的姻缘之事,与我等何干?却又是谁?”
第1119章葫中一梦犹未醒
那修士就笑道:“你既言那昊天修士的姻缘之事与你无关,我也就不必再提,免得讨人厌了。”
青衣老者道:“嘿嘿,倒来气我。其实你便是不说,我也是能猜着的,那昊天修士虽多,真正能入我混沌修士眼中者,也不过区区数人罢了,又言明是姻缘之事,那就唯有一人了。”
葫中的元魂听到这里,若是犹具肉身,那心必定是突突乱跳,又觉得心里滚过一道道霹雳来,只在那里打闪,却不击下。只因他虽然猜出了三四分,却是打死也不肯信的。又恨不得哪里寻来一对手掌,将耳朵捂住才好。
修士哈哈笑道:“到底是瞒你不过,的确就是那苏氏之女了,此女一生姻缘,可不是与我等大有干系?这混沌残境故老相传,能得此女者,便是天下之主。看来这天下之事,总算是定了。”
葫中元魂听罢此言,就觉得凭空探来一只巨掌,将心中所有的玄承记忆全都攫了去,自身空空荡荡,也不知是死是生。那心思也是一半儿糊涂,一半儿清醒。糊涂时也就罢了,清醒时就觉得一股奇痛刹那间袭遍全身。
又好似身在离境之中,身子也不知被扯起几块,又好似身在灭界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天地大法齐齐袭来,被万般捶楚了。这其中的种种摧肝裂胆之痛,自好向人说得。
青衣老者叹道:“如此说来,我在这经年收集元魂却是无用了,今日好不容易收了百魂,又令其百魂相杀,得了结果呢。”
修士道:“那能与苏氏仙子得配者,必定也是一道世尊元魂,老雕令这百魂相杀,固然是好,总及不得天地中一股冥冥之意,只怕耗能雕这次却错了。”
青衣修士道:“是对是错,谁可判得?我也不必理会,既然是百魂相杀有了结果,其后之事,只管交给老雕便是。”
修士也好奇道:“正好让我也瞧瞧,那从百魂中挣扎出来的,又是怎样一道元魂。”
青衣修士笑道:“我也不知,那就打开葫芦瞧瞧。”
元魂浑浑噩噩,不知道葫盖儿已被打开,一道极亮的光芒照进来,将这元魂照了个无所遁形。
那修士就奇道:“怎的这么萎萎顿顿,倒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这样的元魂,怎彩逃过那百魂相杀?”
青衣修士笑道:“这其中因果,凭你我之能,哪里能猜得透,想来老雕必有说法。”
将这葫芦一拍,元魂存身不住,就得懒洋洋遁将出来,悬在空中,这时二修瞧得更明白了。那外来的修士道:“居然只是一具仙修大成境界者,我明明记得,这葫中原是有数道太虚境界的。”
青衣修士道:“那元魂相杀比寻常斗法不同,要的是道心极坚,又必定是禀持天道之修,方能受天地庇护的,这道元魂来的最迟,来时境界也不过是仙修中乘罢了,这次百魂相杀,也算是得了些好处。”
那修士仍是啧啧称奇,道:“无论如何,能以仙修境界从这葫中杀将出来,日后必成大器了。只可惜天下之主已定,难不成会是双雄争位?”
青衣修士大笑道:“那天地的玄奥,怎是能胡猜的。咦?这元魂出葫许久,怎不见老雕来取。”
话音未落,空中探来一爪,只在云里雾里,又怎能看得真切,这云中之爪一把将元魂攫在手中,复又缩回云中去。
青衣修士长舒了一口气,向空中揖手道:“老雕,你托我办的事,总算替你办得了,日后我只管逍遥,那诸界之事,可不能再来烦我。”
那空中就传下声音来:“老鹤,若是那五界崩塌,万物皆亡,你也肯在这混沌之中逍遥吗?”
说得青衣老者就是一怔,复又苦笑起来,将手掌搓了又搓,叹道:“原来便是我等混沌古物,也是片刻逍遥不得。只盼那世尊早日复位,我等才能真正的逍遥快活。”说得那身边修士大笑起来。
元魂被云中之掌攫到手中后,这元魂仍是心中混沌,就觉得心里有数个声音在那里争吵,也不知争辩了什么,到最后,就只余下两道声音了,这才渐渐听得明白。
一道声音道:“既误了这双修之盟,那人生又何趣味?倒不如从此去了这争强好胜之心,就留在这混沌秘境之中逍遥罢了。”
另一道声音就冷笑道:“那天道之修,又怎能因一女而止?我九世重修,不知吃了多少辛苦,为的乃是天下,乃是苍生。不如就此舍去私情,一心一意,只管去经营天下之事,才是正经。”
第一道声音笑道:“若无此盟,又如何算是天下之主,若连此女也难得,又何颜去争天下,笑话,笑话。”
第二道声音道:“谁说我不去争,但若能离了这混沌秘境,那首要之事,便是去将此女夺回来。”
“莫忘了你那对手,本是太虚之士,以你此刻境界,如何去夺?”
“一年夺不得,便等一年,十年夺不得,便等十年,九世都熬得过了,何况这数年工夫?”
这元魂听到这心中两个声音争吵,觉得二道声音所言都算有理,可细细想来,总觉得各有偏执。而其中最为大谬之处,就是将九珑视为一件法宝奇珍一般,竟是可用强力争来夺去的。
在元魂想来,那男女相知相慕,是世间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其中又怎能有半丝勉强?如今就算是九珑弃了当初的双修之盟,又岂是她本人的心思?
那世间的男女,一旦痴恋起来,自是觉得对方无一错处的,可若是一旦因事生变,又觉得定是对方的不是,就会百般埋怨起来,视这“信任”二字如空气一般。天下诸多怨偶,皆因如是。
这元魂初时听到九珑另择姻缘,固然是身心皆碎,然而稍稍沉下心来,便知道其中定有缘故,那九珑视已之心,与自己视九珑之心又怎有半丝不同,二人既是一人,又怎会容他人插足。因此就算盟约生变,也只需寻出关节来,想法解决了便是,又何必忧心忡忡。
这道元魂经九世天劫,其性情心志,着实是强大之极,那可算是百折千回而不改其志的,这次从百魂相杀之中脱颖而出,已是明证。是以这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又怎能惑乱其心?就算有片刻迷惑,那也是立时消醒如常。
那云中之爪以若有若无之力,小心翼翼的握着这道元魂,刹时就回到不移时域,忽的向下一放,那元魂就觉神识一黯,又不知过了多久,等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身哪里还是元魂之状,而是寄身在一道肉身之中了。
细瞧这道肉身,元魂不由的惊奇之极,那分明还是自己原来的那具肉身,可自己明明记得,那老雕一掌拍来,是将这肉身大大的折损了,这才逼出元魂去。要知道当时离体的刹那间,那肉身碎裂之痛,可是记忆忧新的。
不过原承天何等灵慧,略略一想,已知其中玄奥了。那老雕逼出自己的元魂时,为求真切,就以绝大手段,将那肉身碎裂的种种痛楚,亦加诸于自己的灵识之中。
此番情景,就好似自已当初用那斗战虚镜修行一般,在那斗战虚镜之中,亦是真实无比,但真正的肉身,却是不受丝毫损伤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老雕的一个安排罢了,为的便是要自己去那葫中世界,与那百魂相杀。
但却不能说这是老雕对自己的一个刻意安排,只因对老雕而言,那百道世尊元魂又有何区别,老雕又会去记得其中名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