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尼罗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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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心境下,她一定会做噩梦,让她冷汗直流的噩梦!她不敢入睡,却禁闭双眼,不自觉地回想那失控的一切,直至侍女们闯入房间,冲进她混乱的思绪。
她坐起来,抬眼看着她们,带着挑战的神情。这群昨天还言笑晏晏的少女,今天成了酷寒的西伯利亚平原,她们是戴上了面具还是摘下了面具?可纶暗自冷笑,人心是上帝出产的半成品,你找不到比它更易变的东西。
“你不能再住这间屋子了,‘未知’!”为首的姑娘严肃地宣布,“我们奉法老命令,送你去新的寝殿!跟我们来吧!”
新的寝殿?多么冠冕堂皇!干嘛不直接说是地牢?她们以为她会怕?可纶一言不发,跟着她们走。她们围在她的四周,押送她,引领她。正午的阳光耀眼而热浪滚滚,无形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闻起来甜丝丝的味道。可纶这才发现自己又饿又渴,她希望地牢里会有东西可吃,尊重起码的人权。
她们在百转千折的甬道中穿行,然后又从禁闭狭隘的甬道转入一个柱廊,这柱廊宛如桥梁,横跨过一条运河,尽处是一扇门,门前伫立着约比真人大三倍的女神雕像,门开着,看得见里面是个花园,以及另一个巨大的建筑群落。纳芙德拉女官长领着另一群少女站在门边,看上去像是在等候她们。
领路的少女在门前停住了,示意可纶进去。
倘若里面是监牢,那修得也太漂亮了些。可纶迟疑地往里走,模糊地希望,或许她真的是去一个“新的寝殿”。风度绝佳的女官长施施然向她行礼,说话声听来还是友善的。
“‘未知’,请随我来!”
可纶盯着她,再环顾四周:这处花园不大,却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更精致,更与众不同——不止绿荫蔽日,不止繁花似锦,不止鸟鸣啁啾,不止水流琤琮……这里还有美人如玉!——她们的婀娜身姿点缀在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间,一望便知她们决计不是侍女,她们要比侍女美得多,散发着侍女绝不可能有的盛气凌人,她们不约而同地,从各个方向悄悄地打量着可纶,窃窃私语。可纶原是想沉默到底的——以沉默来对抗无形的敌意,可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法老的后宫,‘未知’!”
她怔了半秒钟,“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她问,觉得莫名其妙。
“遵从法老的意愿。他希望将您的寝殿移到后宫,我已为您安排好了一间合他心意的寝殿,请随我来!”
“等一下!”可纶忙道,她从女官长的话中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字眼,“合他心意?”她疑惑地重复,“按法老的心意,他应该把我送去地牢才是,难道这里有另一个地牢?”
女官长探究地望着她,仿佛在衡量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未知’,宫里唯一的地牢还浸在水里,”她似笑非笑地说,“后宫,是法老与众侍妾居住的私密之地。法老命令我在后宫中为您准备一间寝殿,并没有说要将您送回地牢,我只是奉命办事!”
她说得含蓄又婉转,但可纶还不至于傻到忽略她话语中隐藏的真正含义。原来所谓的“新的寝殿”,不过就是将她收入后宫!他真是轻狂得可以!无赖得可以!满眼的美女如云还不够,还贪心不足意图染指她!
无耻!下流!不要脸的酒色之徒!
她立马沉下脸,转身要走。女官长急忙拉住她:“‘未知’,法老正在等您,您请随我来吧!”
“那就让他等吧!”可纶大声说,她瞪着围上来想要阻拦她的女孩子们,“让开!”她气势汹汹道,“我要回去,谁也别挡道!”
“是谁敢这么放肆?!”
前面传来冷冷的质问,可纶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女子自柱廊那头走过来,最前面的那一位步履匆匆,一副担心着急的神情——在注意到她的神情以前,可纶先被她的美貌给震慑了。她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颇为失礼的直盯着这女子——这个美丽得异样的女人!连行走的姿势都仿佛某一处仙境中绽放的花朵,那么真实,那么优美,那么神秘!
她实在是美得天地不容!
可纶傻傻地盯着美女,没留意其余众人纷纷匍匐于地,脸朝尘土,行五体投地之礼。女官长则越过可纶迎上去,躬身叫道:“殿下!一路辛苦了!”
殿下?!啊,难道她是埃及王妃?!应该是吧~~~~~~艳冠群芳的No。1嘛!
“我听说德卡受了伤?”王妃劈头问道,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流血了吗?”
“多亏神明庇佑,只是皮肉之伤,虽在要害,却无大碍。殿下请安心,法老正在寝殿午憩,一切安好。”女官长避重就轻的答道。
“我去瞧瞧,看看是否真的无碍!”她急急要往里冲,忽又停住,转向可纶,冷冰冰地看着她,问:“你就是‘未知’吗?刚才是你在放肆?”
可纶着迷地望着她那双猫眼一样澄澈明净的双眸,点点了头。
王妃再转向女官长,质问:“德卡召她入后宫?”
女官长没有正面回答,只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法老命我在后宫为‘未知’安排一处寝殿。”
王妃好象很是吃惊,隔了好一会才说:“这种野丫头还没资格住进来!德卡没让你教她学规矩吗?我听说她还放火烧了地牢,开闸淹了旱园?”
“岂止啊!”可纶嘲弄地补充道,“我还打了你老公两耳光,割伤他的脖子,差一点让你当了寡妇!”
“啪!”
她根本来不及去注意,瞬间就被王妃煽了记耳光,这女人是不是练过拳击啊?怎么出手那么重?用得着拼命帮老公报仇吗?
可纶捂住脸,被打的左颊火辣辣地疼,她能感觉到那里立刻肿了起来,嘴里泛出咸味,带着腥气,肯定哪里出血了!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打,怒气飞速蹿升,她毫不手软地回了王妃一记耳光。
只听周遭一片哗然,本来已慢慢站起来的姑娘们吓得又扑到地上,生怕遭受池鱼之灾,女官长惨白了脸,看上去也快晕倒了。王妃倒像被她打傻了,呆呆地一动不动足有三分钟,睁大了双眼死死瞪着可纶,难以相信她竟敢还手。
“卫兵!”她尖声高叫,“卫兵!”
“干嘛要叫卫兵!有本事你自己来!”可纶也叫,“是你先打我的!你还好意思找人帮你!有本事你自己来打我!你是不是怕打不过我啊?!”
王妃怒得扑过来扯她辫子,可纶吃痛,对于美女的景仰之情早飞去了九霄云外,她狠狠揪住对方的头发,撕她的衣服,用力锤打够得着的任何部位,踢她的腿,咬她的手,两人一同翻倒,在地上缠斗,分不清到底谁占了上风。旁边众人皆尽惊倒,似乎都被念了定身咒,手脚僵硬,只能愣愣地张着嘴,看全埃及最高贵的女人在尘土飞扬中与人撕打。
最终可纶骑到了王妃身上,奋力压住她,扼住她反抗的手,大叫:“认输吗?!”
王妃咬唇不答,她的绝世容光现在已成灰头土脸,她脸上有被指甲抓伤的血痕,头发脏乱得像泼妇,衣衫不整地仰在地上,因愤怒而眼泪汪汪。可纶知道自己的样子只有更糟,身上到处都在凉凉地隐痛,手脚酸到脱力。
“认输吗?!”她再喊。
这一声喊真正惊醒了吓呆的侍女卫兵们,他们前赴后继地奔过来,无数的手伸过来抓她的手和脚,可纶极力挣扎,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地被抬起来,扔到一边。这一扔痛彻她心肺,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她瘫倒在地上,看着王妃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她知道眨眼间就会有场冰雹落到身上,可她实在没力气爬起来去逃跑,只好苦笑着抱住头,希望他们不要盯着她的头打,要是被弄成白痴,她宁可现在就咬舌自尽。
然后她听见王妃开口说话了,呜咽的,气得发抖的声音:“你们……你们……把她……绑过来……把‘未知’……绑过来……给我……抽她……狠狠地……”
“殿下,”仿佛是女官长在替她求情,“请让法老来处治‘未知’吧!”
“滚开……纳芙德拉!”王妃带着哭音咬牙道,“我……我呆会……再和你算帐!”
女官长不吱声了,可纶被带到王妃面前,她的双脚被绳索牢牢缚住,两个卫兵攥住她的手,令她不能动弹。可纶闭上眼睛,只想着自己是在梦里。
坚持住!这还不是最坏的!我必须挺过去!必须坚持下去!
狠重的耳光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左一下,右一下,她的头也被巨大的力道甩得左一下,右一下,痛到麻木了,他们是不是想把她的头煽掉?她怀疑自己的脖子是否能承受如此高频率高强度的扭动?一定会断的!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次……巴掌击过来时……她的头也跟着飞出去……是飞左边呢……还是飞右边……
唉,现实不可能这么残酷!这一定是梦!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噩梦!
“可纶!”
是谁在喊她的名字?
模糊的意识中闪过一道灵光,伴随着这声呼唤,掌击骤然止住了,被攥住的手臂骤然被松开了,她直挺挺地往后倒,倒在柔软的云堆里。
那是神在叫我吧!他终于来接我了!接我上天堂!可为什么我还有意识?我还有感觉?我还能思想?哦,发发慈悲吧,神啊,发发慈悲吧,让我感觉不到这疼痛,我真的很疼!要是我知道会这么疼我一定先自杀了!求你让我死了吧!死了就不用忍受这痛楚,死了就解脱了……
“可纶!”
天上飘下来的呼唤,云堆里发生了地震,她于是也跟着摇晃,任风儿拍动她的脸颊——不,那不是风,风不会这么有力,风不会这么灼热,风更不会这么真实!
“可纶!”
她被动地微睁开眼,蔚蓝的晴空,透明的云翳,法老俊朗的脸——她恨得牙痒痒的脸,为什么让她想哭呢?她真的哭了,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得清他的眼睛——燃烧着星星的眼睛。
他在担心她吗?那么不是她看错了就是他脑子出问题了。他的老婆为他报仇,他哪有倒戈相向,担心敌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