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尼罗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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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直在堤岸上行走,运河尽头有一道水闸横亘在高墙与堤岸间,堤岸终止于一座巨大高耸的建筑物,女孩“扑通”跳入了运河,浸在水里好一会儿后,示意可纶过去。
可纶没有选择,她只能也跳下水,河水流动地很快,她被水流半推半冲到了女孩身边,双手支撑在墙上,下半身却随水流向墙下的空洞飘动。她这才发觉女孩打开了隐藏在墙面下运河闸门。
“你要我从这里游过去!?”可纶大感惊恐,她不知道这建筑物有多宽,万一长度超过她忍耐的极限,即使她会游泳,也可能活活淹死在半道中。
“游过去就是法老的莲池,台阶上面就是寝殿。”女孩告诉她,“我不知道那一头的水闸有没有开着……所以你要拼命游,一定拼命游呀!”她真诚地说,“那样才能看见埃及最漂亮的水莲花!”
可纶苦笑,没办法了,大不了死在埃及最漂亮的水莲花下。她深深吸了口气,忘了向女孩道谢,一头扎进急流中,全力划动手脚,借着水的冲力在茫然的黑暗中前行。
快点!……快点!……坚持住!……再快点!……就要到了……坚持!……
她忽然想到要是另一头的水闸是关着的,那可怎么办?她不可能撞开石板闸门,也不可能再逆流游回去!天哪!眼前金星乱冒,她几乎昏厥过去,莫非我注定命绝今日?!
等等!等等!等等!
镇定!镇定!镇定!
她极力提醒自己,不要昏头!静心想一想!水流如此激烈,要是另一段是封闭的,它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流速!只有畅通无阻的水道里才有活水!所以,
——那一头一定是敞开的!
再游一点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好难受……很快就可以了!……坚持住!……
突然间,光芒铺天盖地的向她迎面扑来,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以为这是天堂的光,可半秒钟后才想到,她游出了水道!她拼命向上游,朝那光芒游去,猛地哗啦一声,她跃出了水面,哦!如此甜美的空气!
可纶贪婪地呼吸着,她连哭都没有力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岸,迷迷糊糊就踩到了水里的阶梯,她手脚并用,〃奇〃书〃网…Q'i's'u'u'。'C'o'm〃顺着阶梯爬到平台上,趴在那里喘气,喉咙发出不成型的呜咽,目光找不到焦点,漫无目的地望过去,下意识地寻找那最美丽的花。
展现在她眼前的美景,绝非言语所能形容:皎洁的月光为池塘镀了层水银,水面顿如明镜般熠熠生辉,微风过处,波光粼粼,一尊女神雕像凝立水中,通体雪白,映衬着月色,散出圣洁的光。她神态安详地注视着满池盛开的莲花,唇角含笑,静逸端庄。
可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记忆,意识,感觉……离她越来越遥远,眼前只剩女神含笑的脸在旋转……旋转……
第 5 章
恍惚中,听到鸟声啾唧。
……清脆……急促……
它们在说什么?
它们是在催促她吗?
醒过来……醒过来……快躲……快躲……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额上一片清凉,有人轻抚着她的脸,呢喃低语。
是女神在安慰我吗?旋转的圣洁的容颜……
心中焦虑稍平,她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醒,绘在天顶的众神朝她展颜微笑。
“‘未知’……”旁边有人轻声说,“‘未知’……”
“这不是我的名字……”她喃喃抗议,“我讨厌……你们这么称呼我……”
“您终于醒了!‘未知’!”那个声音中透着如释重负的喜悦,紧跟着,很多很多轻微的细语附和过来,说着相同的话:“‘未知’醒了!她终于醒了!”
那么她不是在天堂了!无所不知的神明会叫她的名字——“可纶”!不要叫我“未知”,自从听见这个称呼起,我就不停地倒霉!它是那个不详预言的伴生物,不要念咒般用它来叫我!
她侧过脸,目之所及,是位面容和蔼的妇人,她已不年轻了,在她身后,有很多女孩,她们垂手而立,青春娇艳,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兴奋又好奇。
这么说——经过千辛万苦的一番折腾,她还是回到了原点?
可纶不禁懊恼得想叹气,接下来会怎样呢?法老不会杀她,因她还在棋局里,他会将她送回那个被火烧过又被水淹没的地牢吗?她也曾残忍地将火把扔向狱卒,看他燃烧听他哀嚎,法老会放心留她在这群手无寸铁的女人当中吗?
“‘未知’,喝口水吧!”妇人凑近她,用小勺一点点将凉水喂进她嘴里,并做自我介绍,“我是后宫女官长纳芙德拉,浓肉汤一会就送来,您都不吃不喝昏迷两天了,真叫人担心!”
已经过去两天了?!那一夜,又是火又是水,透支了她的全部体力,惊悸,恐惧,慌乱,这些生命中从未滋生过的情绪接二连三向她袭来,一度她以为自己已然崩溃,可转眼间却又挺了过来。现在回想那样,她怀疑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它太像一个噩梦而非曾经发生的事实。逃出梦魇的自己,令她觉得陌生。
一阵诱人的香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这才察觉到自己饿了,肉汤的香气使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坐起来大吃一顿。不过不用她费力,那些体贴的女孩先围了过来,小心地扶她坐起,在她背后垫上又松又软的靠枕,细心整理她纷乱的长发,她根本没动一根手指,喷香的肉汤就送到嘴边。
被人服侍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尤其是在全身无力病怏怏的时候。
也许这就是法老原先为她安排的生活,他以为这是能令她安于软禁的生活,是啊,谁会不喜欢呢?人与生俱来的懒惰虚荣,都能得到满足,这是人性中无法抹杀的弱点,但生来自由的灵魂注定自由,金丝笼子装不进整个世界,被呵护的弱点永远不能带给她真正的愉悦。
可惜灵魂不长腿,没有健康的身体,它先天不足,怎么可能追逐自由?她必须忍耐,直到恢复力气!
可纶大口大口咽下肉汤,她不能心急,空荡荡的胃不能一下子塞满食物,它会闹情绪的,而且这里也没有胃药,她得慢慢来。
之后的几天里,她全神贯注地养精蓄锐,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偶尔洗个澡方便一下,她的生活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她努力想让自己回到初来时精神抖擞的状态,至于她是怎么被发现的?那个狱卒是不是死了?法老是否会惩罚她的纵火?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在她关心之外,她一门心思地振作自己,这里的一切——死了人也罢,烧光了也罢,她都不想理会。这不是她的世界,管它是否天翻地覆,她是被软禁在这里的,她恨这个笼子。
法老始终没有出现,他的名字倒是常常出现在侍女们的话语中,当然伴随着让人听见便起鸡皮疙瘩的肉麻赞美。不过可纶有时候也会想起法老,躺在那里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想象,想象再见到法老时,她一定跳下床冲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煽他两记耳光,他害得她差点烧死又差点淹死,两记耳光算是轻的了。这种想象让她觉得很痛快,她一向是很擅长精神胜利的。
到了第八天早晨睡醒时,可纶确定自己已完好如初,失去的精神气力现在都回来了,在她四肢百骸中流动,等不及要释放出能量。她心情很好地起床洗漱,开始整理行装准备离开——趁侍女们还没进来。她的大背包经过烟熏火燎日晒水浸,已然面目全非。可纶用力扯了扯背带,幸好还很结实。丢掉包里发霉的面包,她换上自己的T恤牛仔裤和跑鞋,束起长发,背好行囊。外面阳光灿烂——埃及总是阳光灿烂的。
可纶轻轻开门,门外有小女孩守着,以备听候召唤,她靠着墙坐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可纶小心绕过她,顺着通道往前走。晨起的侍女们都在花园或浅水滩上摘花,她们的笑声语声隐隐可闻,仿佛是从地底传来的。
地底?
可纶缓缓舒口气,是啊!她今天就要离开这个能把人活埋的王宫!
“啪嗒!啪嗒!”
甬道中回响起脚步声,这声音听来是冲着她这个方向而来的,她急忙四下寻找,想找个地方压一压,可两边全是绘满壁画的墙壁,要退回原来的房间已来不及了,她只能迎上去。她打定主意,如果是卫兵(侍女们的软底凉鞋是不会这么响的),她就说她出去散步活动筋骨,如果不是卫兵(她对王宫中走动的各色人等不熟悉),大不了用蛮的。她一边从背包里拿出那瓶防狼喷雾,一边神色自若地继续往前走去。
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一个走在前面说着什么,另一个尾随着。可纶迅速地瞬了他们一眼,顿时暗叫糟糕。她竟然撞见了最不能撞见的人——无赖法老和他的应声虫侍卫官!
对方也马上认出了她,双方不约而同停住了。可纶不得不承认自己霉运当头,她深吸口气,装出神色自若,加快步伐向前走,只当他们不存在。
“站住!”
她本想藐视这命令,可她忽然想起他还欠她的两记耳光,虽然眼下她心情很好,可也没打算将积怨一笔勾销。于是她站住了,站定在法老身前,心里越是对他咬牙切齿,脸上就越是笑靥如花。
“你恢复得比我料想的快,”法老上下打量她,“看你昏在莲池边的样子,我以为你快死了。”
“那你现在是很失望了?”她微笑着反问,暗暗积聚力量。
法老哼了一声,“你要去哪里?”他问。
“我正要去找你。”她继续微笑。
“很好,我也有事找你。”法老转向身后的侍卫官,“你下去吧!纪斯卡多,我要和‘未知’单独谈谈。叫他们别来打扰!”
侍卫官应声退下。可纶喜出望外,少了个保镖,她是不是有机会多煽他两巴掌呢?
等侍卫官消失后,法老再度望着她,“你为什么找我?”他问,似乎有点好奇。
“为了讨债!”她故意含糊地说。
“什么?”他果然一怔。
可纶就算定了他会发懵,左手捏着发胶,飞快地扬起右手,甩过他的左颊再反手甩过他的右颊,干脆利落地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