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尼罗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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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可能出自云翩翩之口!),一字一句地说,“长大后的变化真是奇怪……我不但不怕黑了,也不怕死了。只可惜河水没能淹死我,却带走了我的孩子——那个被她父亲所唾弃的……”
“够了!云翩翩!”将军突然就暴怒了,厉声喝道,“那是个意外!你想为它疯到什么时候?!”
“我是故意的……我骗过了哥哥,骗过了所有人……神罚我……我就做个疯子……当初我就是发了疯才会听信你的话……我早就疯了!”
“云翩翩……”
“我要进去了,大人,您请早安歇……”
“坐下!听我说句话!”
“大人!奴婢不敢!”
“云翩翩……”将军最后怅然若失地喊道,只是这声低喊无力得立刻就被穿堂风吹散了。
可纶屏息等了老大一会,没再听见动静,好象前面的两个人都忽然石化了。她觉得现在走过去应该差不多了:装做刚刚回宫的样子,还要不停地打哈欠,好让他们放心——就算她听见了什么,也困得什么都记不住。
达加将军,法老的宠臣,一个人站在后宫门边,尽管光线暗淡,可纶还是不能不注意到他笔挺的站姿,法老永远不会站得这么一丝不苟,果然是将军的气派,她想着,忘记打哈欠了。
见她走过来,将军什么也没说,冲她简略地点头行礼,离开了。
可纶正庆幸将军没有问她是否偷听之类的事,她以为云翩翩会守在寝殿门外等她,那样她就能好好问问她与将军之间的前因后果了,虽然和她没有关系,但八卦的好奇心从来都是充满生命力的,有个罅隙就能开花结果。
不过在她寝殿门前站的却不是云翩翩,却是法老,懒洋洋地斜倚在门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停在他数米远的前方。
“咦?”她冲口而出,“云翩翩呢?”
她敢打赌,法老一定也和她一样“不巧”听到了将军与侍女间的对话,达加将军能目中无人地当着她的面走开,撞见法老的云翩翩肯定没这个胆子,她准是吓坏了。法老一挑眉毛就够让她逃之夭夭的了。
“你有事?”她再问。
他仍没有回答,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暗淡的火光里显得很邪气,德卡就是这样的,如果他不说,你休想猜得出他意欲何为。可纶向来是极敏感的,此刻怪异的沉默氛围却并没令她觉得不安,出于天生的直觉,她想德卡一定是有话要对她说。
“又为了大祭司?”她问,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话题。
法老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仍凝视着她,盯得她脸蛋发烧。她很费力地不去看他发亮的黑眸,开始心虚地废话连篇。
“其实这件事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我也知道你是很反对这桩婚事的,所以所有的人也都跟着反对。可是,如果你真的敬大祭司为王姐,那就该尊重她本人的决定。她不是被逼婚的,也不是没长成的孩子,而且比大多数人都更聪明,她会这样决定自己的未来,必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我倒真的很想旗帜鲜明地站出来支持大祭司,可是我的支持没有任何力量。大祭司为自己的人生做了了不起的决定,因为她没有选择交易,却选择了爱情,我相信这对于她这样一位古埃及王室女性来说,是非常艰难的抉择。你可不可以偶尔从衡量利益得失的法老天平上走下来,从一个弟弟的角度好好为姐姐想一想呢?我知道你是为了埃及而存在的,但那并不意味着别的人都得接受这种宿命啊!——现在我可以进去睡觉了吗?”
他低垂下头,仿佛在犹豫,隔了一会,他慢悠悠地终于开了口。他说:“我很想你,可纶。”
可纶呆了呆,思绪还沉浸在方才对恋爱自由的讴歌中,尚未转弯。
现在法老漆黑的眼眸又回到了她的脸上,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你回来得太晚,我有点担心。最近我很烦,不顺心的事太多,当我觉得烦闷时,就非常想看见你,你却总是人影不见。我站在这里等你回来,也只是想看看你而已。不过我要感谢你刚才的那些话,像你这样的女子,竟然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不但让我非常惊讶,也让我能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桩婚事。对女子而言,或许你所说的爱情才是最重要的,即使缺乏安定的未来,也要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对吗?”
对于这个问题,真应了那句话——“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自然本能的差异使这个问题不可能有任何完美的答案。可纶只想知道,德卡所谓的“像你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在他的眼中,又是怎样的女子呢?她很有些好奇。
“我是很糟糕的女子吗?”她试探地问。
“你满脑子除了自己还是自己,不需要别人也希望别人不需要你,没有主宰,没有归属,没有信仰,没有负担,没有感情,没有头脑,也没有心!”
这么冷酷尖锐的评价很难说是客观的,它简直就是挑衅,可纶马上火了。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她嘴硬道,“其实你不必这么罗嗦。一句话——我是个自私自利,半点都不可爱的女人,跟你那些侍妾可没法比。怎么样?既然我在你眼中是这么一钱不值,我反而高兴。麻烦你下个恩旨,让我快快离开,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他出神地望着怒气冲冲的她,面容上浮动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温柔安详,这温柔很能镇住可纶的火气。她定了定神,转身想离开这个战场去找个安静地睡觉。这时他突然就如离了弦的箭一般一跃而起,几步就追上了她,伸手从她身后搂紧了她,他的胸口贴住她背心,俯下脸来,他的嘴唇滑过她的耳朵,他的呼吸声撞击着她的鼓膜。“我做不到!”他无奈地叹息着,吻着她柔软的耳垂,“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想你,可纶!神明了我是多么想你!”
“你可以去找你的侍妾们!”她困难地试图躲闪,“你有那么多的可供你随心所欲的女人……”
“我试过……”他的吻碎碎碾过她的脖子,“我也不想这样……总在你这里碰钉子……可是我一筹莫展……就像嗜酒的醉鬼,尝过世间绝无仅有的佳酿,别的酒就再也无法入口了……我想你……可纶……”
世间绝无仅有的佳酿……那是不是他在求欢时唯一能想到的话呢?……也许,这世间并不存在绝无仅有的佳酿,谁也不比谁更强,总能找到替代品。才几天工夫,她就成了一个歌姬的替身。
“你找错人了……”她听见自己空洞冷漠的回声,“那味佳酿不是我。你是不是佳酿喝多了,所以看见谁就是谁了呢?我是可纶,没有心也没有脑子的可纶,你的罗德比司还在酒坊里,或许正引颈期待你的恩宠呢!”
他不理会,依然热切地在她的颈项上印下他的吻,他的手伸进她的衬衣,指尖摩挲过她的肌肤。他试着吻她的唇,她清楚,若是被他的吻缠住,她就回不了头了。她不得不用更加冰冷更加抗拒的声音低喊:“放开我!我不是你的后宫玩物!你想让我把所有人都喊醒来看你的笑话吗?放开我!”
他却将她搂得更紧了,她的心脏直接就能感觉到他炽热的胸膛,幸好他不再吻她了,手也停止了动作,只听在她耳畔低低吹气,蛊惑似的说:“你会有我的孩子,他已经在你的身体里发芽了。可纶,到那时你怎么办,依然抗拒我吗?”
“那不是问题!”她不顾一切地说,“我可以解决掉它,就像云翩翩那样!”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过分了,但她不想承认。她被他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沉默了几秒种,想给她挽回的机会,她没有理会。然后他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
可纶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激他动手!好狠的一巴掌,打得她踉跄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到地上,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生疼——疼得好,越疼越能让自己清醒,不再留恋他的温柔!
唇边漫溢着血腥气,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疼,她用力咬住唇,跌跌冲冲朝门奔去。
“可纶!”他喊,声音附了魔力,丝一样缠上她。
她痉挛一下,止住脚步,他立刻跃到她面前,截住她的去路。
“可纶!对不起!”他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烧火的脸颊,混乱地语无伦次地说着道歉的话,“对不起,可纶,我打了你……可纶,求你不要走!求你!可纶!不要离开!求你陪着我!可纶!”
法老是如此心慌意乱地恳求着她,这感触非身临其境是不能领会万一的,这不能不叫她怦然心动,思维忽然就停滞了,自尊和欲望在乱麻一样的脑子里冲撞着,她火热的双手已然蠢蠢欲动,只想去抚摩他的脸啜吻他的眉心轻咬他的嘴唇,可她的脸颊依然很疼,他越是小心的吻她就越觉得火烧一样疼,那么多的情感在刹那间交汇于她的心里,她根本无法做出判断,魔鬼在暗处等着看她发疯,她真想崩溃算了。
“王姐一意孤行……什么都听不进去……巴比伦城摇摇欲坠……她被那个只懂吃喝玩乐的逍遥王迷惑住了……不知道她这是在襄助埃及的敌人……可纶,我太累了,累得失去了自控力,把你的赌气当成了真心话……可纶,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呢?哪怕装得温柔一点吧,我需要安慰……我只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眼前一阵眩晕,心头滋生出邪恶的喜悦,可纶没有言语,继续保持沉默,细细品尝这喜悦的滋味。
但法老也不曾再诉说,他骄傲的自尊心因可纶意外的沉默而迅速复苏,“……无论如何,”他话锋一转,连带着语气也变了,“你戴着王家护身符,你得尽你应尽的义务!”
法老以为她会生气,因为她那了不起的自我是厌恶一切义务与束缚的,但可纶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她仰脸凝视着他,翡翠色的眼眸此刻如玻璃般晶莹剔透。
“你爱我吗?德卡?”她问。
“你相信我吗?可纶?”他答。
是,这才是重点。
她定定地瞅着他,片刻之后,她摇头。
“我不能相信你,德卡。”她深思似的说,“现在还不能——也许永远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