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照雪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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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听了这话,心中无疑是不舒服的,目光再次掠向屋顶,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南北一统,自此无分南北,内乱消弭。农人安守土地,商人自由行商,百业兴旺、欣欣向荣,当此之时,又有谁愿意舍弃安稳舒适的日子,再去搅入战乱呢?”
萧若默然无语,李澄秋也并不是想教导她什么,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说完这些便是自嘲一笑:“还请萧公子见谅,我不过是偏居边陲的井底之蛙,所见所闻多是听人转述,未必当得真,一时轻狂,勿怪。”
“哪里。李掌柜见识过人,令我茅塞顿开,受教了。”
李澄秋知道她不过是客气之语,是以并未多说,微微一笑后,便转身回了店内柜台之中。独留萧若倚门发呆。
这晚打烊之后,李澄秋回去休息,刚绕过影壁,刘石宏忽然追了上来。
“有事?”李澄秋请他进了小楼厅中坐下,问道。
刘石宏问:“那凤冠果然是在新房闩住门窗的情形下被盗走的么?”
“大伙都是这样说。”
“那日梁捕快就是来与你说此事吧?”
李澄秋打量刘石宏两眼,见他如常披散头发、胡子蓬乱,眼睛也是半合,看不出情绪,便问:“你怎么会对此事感兴趣?”
“好奇。”
“你也会有好奇之事?”
“嗯。”
想探这一位的话实在太难,李澄秋干脆放弃,直言道:“我所知道的,并不比那些客人多,只知道凤冠确实是在门窗被从内闩住的情形下盗走的。至于留字之事,我今日还是第一遭听说。”
刘石宏听了沉默片刻,忽然又道:“若是王总捕头来请你,能带着我一同去看看么?”
李澄秋眉毛微微上扬:“王总捕头请我做什么?”
“查探现场。”
李澄秋直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忽然一笑:“看来你比我以为的还要了解我。”
刘石宏淡淡道:“既要寻个合适的托身之处,自然得查探清楚是否合宜。”
“可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公平么?我并不曾追问你的过往,你却暗自探听我的底细,倒让我怀疑起当日的决定。”
这个时候的李澄秋,脸上已经收敛了笑意,虽不曾发怒,却有了冷淡的神气。
刘石宏怡然不惧,依旧淡淡说道:“掌柜的若想知道,我必据实以告。”
李澄秋:“……”
她还真的不是很想知道。大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当好掌柜的和伙计不是很好么?有缘相聚,做一对相得宾主,缘散分别,也不必太多牵念。正是她最喜欢的与人相交之度。
于是她只能泄气的挥挥手:“算了算了,谁要知道!要是王伯伯真来找我,我就带你去。”
她答应的太过爽快,让本来准备了些说辞的刘石宏一时怔住,呆了一会儿才说:“你就没什么要嘱咐的么?”
“没有。我相信你不会惹祸的。”
“万一我要刺杀黎王爷呢?”刘石宏见了她这副神气,倒忍不住挑衅起来。
“你在我店里打杂三年,天天躺在屋顶擦瓦片,就是为了刺杀黎王爷?”
刘石宏:“……”
李澄秋如愿看到对方无话可说、默默离去,这才心气稍平,上楼去睡了。
谁知没过几日,云南总捕头王珪果然遣了亲信徒弟孟桥生来,请她往大理一叙。?
☆、失窃现场
? 事到临头之际,李澄秋却又忽然变卦,说刘石宏这副尊容实在难以见人,除非他好好把头发束起来,再修整了胡须,否则绝不带他去。
刘石宏似乎很是为难,默默转身走掉。李澄秋以为他已放弃,自顾收拾好东西,正与徐二娘交代事情之时,他却又忽然出现了。
“你,你是老刘?”
李澄秋看着面前整齐利索的陌生男子,十分难以置信的问道。
除了那一身熟悉的灰袍和相似的身高,眼前此人实在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叫人认出他就是刘石宏。头发用木簪整齐绾在头顶,唇上颔下的胡须修剪整齐,露出从来没人见过的平凡的脸……。
“你易容了。”
不等李澄秋看出端倪,徐二娘已斩钉截铁说道。
李澄秋诧异:“是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徐二娘指着刘石宏的颧骨说:“他颧骨没这么高!额头也没有这么宽!还有鼻子,好像鼻翼两端垫了东西,显得鼻梁低了。”
“你怎么好像很懂似的?”
徐二娘道:“行走江湖,这等把戏见得多了!说起来,红石榴你既然会易容,早这样不就好了?这几年都是那副样子,把我们眼睛都快毒瞎啦!”
“我不会,这是胡伯教我的。”刘石宏面无表情的答道。
李澄秋默然,她店里还真是藏龙卧虎。看起来只会撒娇哄客人、身娇体软的徐二娘能一眼看穿易容;整天就喜欢呆在厨房,多一句话都不肯说的老实厨子胡伯竟懂得易容术,还教给了不修边幅、喜欢呆在房顶的刘石宏……。
扶额,还是不要深想了,她最后交代徐二娘:“只管如常做生意,记好帐,遇见解决不了的难事……”
“就让王励揍他们!你放心好了,我在店中五六年,总不会连十天半月都支应不下来!”徐二娘已不耐烦,直接催她走,“你以前出门,不都是我看店么?”
李澄秋只觉更不放心了,“如今正是繁忙之时,我怎能放心?还有,王励出手没轻重,把人打坏了,还得出银子给人治伤,这等赔本买卖不要做!”
“哎呀,不要紧,店里忙不开,我会去清韵茶楼借人的!快走吧走吧。”
李澄秋总觉着近来镇上风向不对,实在不想这时候离开,可是王珪是她父亲的至交好友,这次云南王府发生如此大案,必定也正焦头烂额,既然这时候遣了孟桥生来,就必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不能推辞,便只能怀着些许担忧,出门踏上旅程。
昆仑镇距大理路程不到四百里,骑快马早起晚歇,四天可到。但李澄秋骑术平平,只能坐车,路上只好不眠不休,让车夫一直驾车赶路,在五天后,终于抵达了大理城。
等马车到了巡检司衙门之时,李澄秋整个人已经颠的快散了架,脸色苍白难看,眼窝处满是青影。
王珪一见到她便先道辛苦:“……王爷震怒,事情紧急,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只能把你叫来,去看看有没有我们忽略的地方。”
李澄秋自小心思细腻,擅于观察周围环境,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八岁之时,就曾经在王家解了一桩府内失窃案,将王夫人失落不见的玉镯找到了。
王珪因此发现她很有查案天赋,曾笑言若李澄秋是男儿,必将收为徒弟,将自己一身本事倾囊相授。不过李澄秋的父母只有她这一女,从来只盼望她快活长大就好,并无他心,对此事也就一笑置之,并请老友不要声张。
王珪理解为人父母之心,却仍觉李澄秋是良材美质。每次见她,都忍不住与她说说新添案例,给她讲讲破案心得。随着李澄秋逐渐长大,见解也越来越深刻犀利,王珪竟屡屡从她这里获得提醒帮助,便更加惋惜她是个女儿身了。
四年前,大理城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在追寻凶手之时,无论是现场迹象、还是作案动机,都指向这一家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媳妇,儿媳妇也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
其时恰好李澄秋身在大理,听王珪说了案情,总觉有哪里不对,便求王珪带着她去了一次案发现场,结果竟就给她发现,现场除了死者和凶手,还有另外一人来过的痕迹。
王珪依照她的发现和推理继续追查,最后果然查到那儿媳妇其实是替人顶罪,真正的凶手却是她的情夫。只因□□被撞破,情夫在与丈夫搏斗中失手打死了他,又引来家中其余人等,最后情夫一不做二不休,痛下杀手,将一家五口俱都杀死。
这是李澄秋唯一一次介入王珪在查的案子,但也让王珪对她有了足够的信心。此次王府中丢失凤冠,王爷限期一月破案,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半月,王珪却未能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得不急忙把李澄秋找来,想带她去新房看看有无遗漏的线索。
李澄秋知道若非紧急,王珪不会找她,便直接说道:“伯父与我还客套什么?咱们现在就去吧。”
王珪也是觉着越早去越好,便点点头,等出门时发现刘石宏跟在后面,意带询问的看向李澄秋。
“这是侄女店中伙计,身手不错,侄女叫他来帮忙的。”
王珪知道她客栈里用的人都有些特异之处,便没有多说,带着他们一路去了黎王府求见长史,将自己要再次勘察现场的要求说了。
黎王府中为了这桩失窃案,气氛一直很是凝重,长史等人巴不得巡检司早些破案,因此王珪一提出要求,他便亲自引着几人去了曾经那间新房。
老王爷迎娶新王妃,所选的新房并不是正常一府主人所居的中轴线正房,而是设在了正房东面一处院落。据说因新王妃喜爱牡丹,这新院落里便在廊下阶前摆满了牡丹盆景,院墙处又依照新王妃喜好架了葡萄架和秋千,虽富贵轩昂处不及正院,却别有鲜活青葱之气。
只可惜,在这个院子启用的第一晚,便发生了震惊世人的盗窃案。
李澄秋进到院中,并不急着往屋子里走,而是先四处打量,看清各处出入口。
“这院子只有这一个月亮门供出入,前面这三间是敞厅,后面便是新房。”王珪的徒弟孟桥生看李澄秋驻足,便介绍道。
李澄秋点头表示听到,自己迈开步量了一下敞厅到月亮门的距离,然后才与众人一起穿过敞厅,又估算了一下敞厅到廊内房门的距离。
“这院子里没有植树啊。”李澄秋站到门口,忽然回身看了一眼,说道。
孟桥生道:“是没有,据说王妃不喜欢。”
李澄秋点点头,终于跟着众人进了新房房门。此刻这间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新房堂内,还依旧摆设的如同新婚当晚,正对房门的几案上供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