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照雪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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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等到了空无一人、阴风阵阵的灵堂,闻见浓郁檀香味道掩盖下的尸臭,看到尸体上或轻或重的尸斑时,李澄秋立刻胃部翻涌,险些吐了出来。
刘石宏似乎颇为惊讶,扶着她送去门口,让她透透气,然后才回身去仔细验看尸体,还伸出手拨动尸体的头查看伤口。他足足验看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回到李澄秋身边,说道:“走吧。”
李澄秋立刻往旁边一闪:“你不要碰我,你的手刚刚……”
刘石宏无奈道:“我隔着帕子碰触的。”又指指地上烧纸钱的火盆,“刚刚丢在那里面了。”
李澄秋回头看时,火盆里正燃起火苗,隐约能看到丝织品在燃烧,这才松口气,让刘石宏扶着她出了灵堂,又一路贴着墙根,悄悄溜去了被巡检司用封条封起来的案发现场。
从他们二人翻墙进了李家起,李澄秋就觉得这一家安静的近乎死寂,灵堂里无人守灵不说,各处房屋也全都黑着,一丝灯光都无。好像这处院落已经无人居住一般。
可是此刻他们站在李如峰被杀的屋子门前,正思量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时,那黑洞洞的屋子里却忽然有了一点声响。
李澄秋与刘石宏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发现了诧异,难道这被封条封起来的凶案现场还闹鬼了不成?刘石宏示意李澄秋不要动,他自己靠近窗边,找了一处窗纸破损的地方,悄悄向里张望。
室内黑漆漆的,若是普通人,自然看不见什么,不过刘石宏练过目力,隐约能看见有个黑影在室内小心挪动,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东西。
在这个时候,会在杀人现场找东西的,就肯定不是冤魂,必定是小贼了。不过就算是小贼,也够胆大包天的!只这处屋子门窗都关闭的好好的,这小贼又是如何进去的?刘石宏一面思索,一面看着那小贼四处敲击地面,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那小贼忽然停了下来,并挖起一块地砖,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东西。
刘石宏知道机不可失,抬手拍碎窗扇,纵身跃进去按住惊慌失措要逃跑的小贼,喝问道:“何人在此行窃?”
那人影瑟瑟发抖,随即惊声尖叫道:“救命!不要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杀我!”
刘石宏听着是个女子的声音,手上不由松了,那女子随即尖叫着往门口跑,刘石宏忙又从后提住她的领子,把她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
此时李澄秋也站到了窗口,她点亮手中的火折子,正照见那女子惊恐万状的脸,顿时诧异道:“李娘子?”她真是没想到,这鬼鬼祟祟在房中翻找东西的“小贼”,竟是这一家的女主人之一——于氏。
李澄秋的惊呼被于氏的惊声尖叫完全遮盖住,刘石宏被这尖利的声音刺的耳膜发痛,不得已伸手打晕了她。
“……你就这么打晕了她?我好像听见有人来了。”李澄秋道。
刘石宏把于氏丢在地上,抬步走到窗前:“她叫这么大声,没人来才奇怪。来,你先进来。”
李澄秋扶着他的手也跳了进来,然后去点燃了屋内蜡烛,刘石宏则站在窗口,向闻讯而来的李家下人说:“贵府来了贼人,你们派个人去请巡检司的人来。”
下人们齐齐傻住,一时都不明白这个陌生人在此发号施令是怎么回事,还是李澄秋到窗口露了脸,说:“我是照雪客栈的李澄秋,路过时发现你家里有贼,烦劳哪位去巡检司通报一声。”
终于有人认出了李澄秋,并听话的跑出去叫人,剩下的则继续发愣:李掌柜是怎么路过到我们家里来的?
两拨人隔着窗户大眼瞪小眼,李澄秋不好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做别的,只能一脸坦荡镇定的等王珪等人来。好在巡检司离此不远,也一直有人值守,又是刚发生命案的李家来人报案,所以人来的很快很齐。
王珪带着人疾步赶来,看见李澄秋和刘石宏在屋中已经很惊讶了,再看地上悠悠转醒的竟是老掌柜的妻子于氏,更惊讶了几分。
于氏一醒过来,弄明白刘石宏不是凶手也不是鬼魂之后,立刻倒打一耙,尖声说刘石宏和李澄秋夜半潜入、心怀不轨,叫巡检司快捉了他们回去。
“他们两个的事先放在一边,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给我看看。”王珪冷脸说道。
于氏怀中一直紧紧抱着一个盒子,听了王珪的话之后,立刻警惕的后退,回道:“是我当家的留给我的傍身之物。”
王珪道:“给我们看一下。”
“不行!这东西跟如峰被杀又无关联!是我那早死的先夫留下来给我的!”
王珪冷笑:“既然是老李掌柜留下的,怎么会埋在这里,而不是在李娘子身边妥善保管?”
于氏避开他的目光,嘴硬道:“我怕被人盯上盗走,这才藏在这里的。谁想到镇上忽然这么不安定,来了强盗贼人谋财害命,我心里害怕,这才想趁夜带走,自己藏起来。”
孟桥生在旁插嘴:“照你这么说,你觉得东西藏在女婿密室里更合适?那他知道吗?”
“如峰不仅是我女婿,还是我、我同族兄弟,我当然信得过他!”
这就是说李如峰也知道了,不过李如峰已死,正是死无对证。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刘石宏忽然开口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说着指了指门窗,“我和掌柜的到这里时,门窗俱都完好无损。”
于氏立刻嚷道:“你这个贼子!还敢说话?这窗子就是你打碎的!总捕头大人,快把他抓起来!”
“你先说,你是怎么进来的?”王珪接话道。
于氏立刻蔫了,吱唔半天,才说:“那密道通着如峰卧房。”
众人大为惊异,巡检司的捕快们早已查探过密道,只找到一个出口在两条街外的民居,怎么也没想到,竟还有通向李如峰卧房的。
王珪立刻叫于氏带路,要让梁伯元和孟桥生跟着去看一看,于氏不甘不愿的被捕快们押着走向密道入口。
李澄秋此前一直在打量这间发生过凶杀案的屋子。从屋子的摆设布局看,这应该是一间书房,正对着门有书案太师椅,椅子后面是一面落地大画屏,左右靠墙都放着书架。密道入口就在右面书架与北墙的空当处,依照地上的痕迹看,那书架似乎是能够挪回去遮挡入口的。
等几人进了密道,只留王珪和李澄秋、刘石宏在原地时,王珪才开口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疑点
? 李澄秋清咳一声,微有赧意的答道:“想在下葬前,来看看尸体和凶案现场。”
王珪叹道:“你这孩子!也不怕吓着。”他话是这么说,却引着李澄秋在室内走了一圈,一一介绍给她听,“李如峰就是坐在这张面向房门的椅子上被杀的。他被一刀割喉,伤口极细,却喷出了不少鲜血在桌上,你看,现在虽已经干涸了,也还是有痕迹。凶手就蘸着桌上的鲜血写了这四个字。”
李澄秋站到桌前,见那四个字也已经干涸凝结,显示出暗红色泽,在昏黄灯光照映下,似乎十分可怖。
“此人应是日常临摹书圣的草书帖,笔势流畅、不拘章法,又有自身风骨在,当是苦练过书法的。”刘石宏站在李澄秋身边仔细看了半晌,忽然说道。
王珪讶异道:“刘壮士对书法还有心得?”
“幼时学过一点。”刘石宏道,“不过看这下笔的力道,此人应非习武之人,也绝不可能将一个成年男子如此精准的一刀毙命,这间屋子,当时肯定不是只有死者和凶手两人在。”
王珪点头道:“确实,单看丢失的宝物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带走的,不过凶手非常谨慎,在这间屋子并未留下脚印等痕迹。”
李澄秋插嘴问道:“既然凶徒非只一人,又杀人又夺宝,当晚就没惊动府中诸人?”
“这间书房离其他几处屋舍都远,有些小动静恐怕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死者是李大姐早起发现他不在房中,一路找到书房来才发现的。而且发现死者的早上,似乎李家的人起的都有些晚,伯元他们仔细问过,这些下人都说当晚睡的很沉,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李大姐还说,她入睡之时,李如峰就在她身旁睡着。”
这可真有些奇怪了,李澄秋垂眸深思,就听刘石宏又说:“我仔细验看了伤口,凶器应是一柄西域弯刀,薄如蝉翼。”
“仵作也是这样说。”王珪越发惊奇,“怎么刘壮士还懂验尸?”
“我并不懂,只是见过的伤口多。”
王珪想到他武艺高强,应是江湖中人,看到的伤者多,也是寻常,便没有多问。
李澄秋回想王珪先前说的话,问道:“伯父说这间屋子没有留下脚印,那么,别处有脚印么?”
“是啊,密道里有些杂沓的脚印,可是很难辨认,出口处那间屋子也被人清理过,只能隐约看出凶手是穿的靴子,却看不出脚有多大。”
李澄秋又问:“丢失的宝物原来是收藏在哪里的?”
王珪往屏风后面一指:“李如峰原本隐藏的很巧妙,也不知那些贼人是怎么找出宝物来的!来,过来看看。”
李澄秋跟着他绕过屏风,见屏风后有一张罗汉床,下首两边则各有两张交椅,椅子中间还摆了小几,本该十分齐整,此刻却都被拆掉了挡板裙围,连罗汉床下面的脚踏都被拆成了木板——要不是巡检司的人依原样摆回去,李澄秋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那原本是个脚踏的。
“李如峰在打造这些家具的时候,都加了暗格夹层,应该是将宝物都藏在了里面。也不知道那些贼人是怎么找到的。”王珪解释道。
李澄秋绕着圈子查看这些被损坏了的家具,并问道:“他既然藏的这么仔细,按理说应该无人能预先知道这些宝物才是,难道贼人是从他本人口里问出来的?还有那份清单,怎么没被人取走,竟还留了下来呢?”
王珪道:“这一点我们也很疑惑,贼人将这屋子洗劫一空,为何单单放过了他身上?留下这份清单,我们就有了追查方向,他们出手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