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龙蛇-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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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骑确是出现了,只不过尚远在四五里外,雪花飞舞,只可看到朦胧的骑影。白水安有意解围,所以提前大叫。
其他的人,皆闻声知警,纷纷奔向把守的地方,只有夺命无罡不放松柴哲,铁手凶猛地进击。
柴哲不接招,也不出招,八方游走闪避,夺命天罡无奈他何。
人群大乱中,两个人影一闪即至。
另两个人影站在两丈外的廊下,袖手旁观,那是曾与柴哲接头,自称姓闵的闵老人,与一位身材稍矮的同伴。
两个人影奔到,喝声似沉雷:“住手!岂有此理。”
叱喝的人,赫然是无为居士,另一人是飞花姹女。祖孙俩站在丈外,神色冷厉。
夺命尺罡不加理睬,一声大喝,铁爪劈向柴哲的左胁。
柴哲急退八尺,再向右窜走。
夺命天罡如影附形逼到,铁爪击向柴哲的背心。
人影似电,一闪即至,是无为居士。他俯身出掌,奇怪绝伦,“噗”一声响,一掌拍中夺命无罡的右大腿前端。
夺命无罡想躲已力不从心,无为居士来得太快了,这一掌力道不轻,“哎”一声惊叫,倒退近丈。
不远处站着黑蝴蝶的拜弟血掌敖平,吃了一惊疾冲而上,想扶夺命天罡。
飞花姹女突然从斜制里截出,拦住去路,拔剑出鞘,伸剑娇叱道:“站住!想死么?”
云梦观奇与无为居士齐名,因此夺命天罡并不在乎无为居士。但血掌敖平辈份低,却不能不有所顾忌,站住怒叫道:“飞花姹女,不可欺人太甚。”
“不服气你就上,尽说废话作什么?你们凭什么管咱们的闲事?”飞花姹女毫不客气地说。
“姓柴的小辈与咱们有过节。”
“他也与咱们有过节,算过节还轮不到你们。”
南楼的廊下,站着一个老眼放光的人,招手叫:“志高兄,算了,暂且放过他一次。”
夺命无罡揉动着被击处,正欲和无为居士拼命,闻声乘机下台,这一掌他已明白自己不是无为居士的敌手,恨声说“姓解的,咱们走着瞧。”
无为居士阴恻恻地冷笑道:“解某等着你,下一次老夫必定杀你。你云梦双奇那点点零碎,老夫还没放在眼下呢。下次动手,最好叫九现云龙一起上。”
夺命天罡偕血掌敖平悻悻地走了,柴哲正想开溜,无为居土却向他招手叫:“你别走,过来。”
柴哲不得不过来,徐徐走近,拂掉落在脸上的雪花,沉好地说:“番人已经杀来了,前辈是不是要与在下同闯……”
“老夫不想和你计较。”
“前辈……”
“有件事问你。”
“这……”
“初生之犊不怕虎。你,有年轻人的狂傲,有蓬勃的朝气,与少年英雄的气概,确是人才。”
“前辈过奖了。”
“古灵只是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而已,你跟着他未免委屈,一辈子没出息。你如果跟我闯荡三年五载,老夫保证你出人头地,名震江湖。”
“前辈错爱,晚辈深感荣幸。只是……”
“当然你有困难,但并不严重,只消你说个肯字,没有人敢反对。”
“只是……”
“当然我得给你思量权衡的时间。我的住处你知道,老夫等你的回音。”无为居士说完,转身走了。
飞花姹女临行,回眸一笑道:“兄弟,别错过机会。俗语说: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你跟我爷爷扬名上万,没有人会指谪你的不是。请记住:良机不再,我们等着你的消息,希望我们能并肩行道江湖。”
柴哲往回走,心中骂道:“见你的鬼!跟随你们去做黑道歹徒?岂有此理。”
一场风暴就此平息,但却隐伏了更大的风暴根源。
一百二十名番骑,从西面来,绕过北面向东走了,旌旗招展,笳声长鸣,浩浩荡荡而过,似在炫耀实力。
等番骑消失在东西风雪茫茫中,柴哲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晚咱们必须离开,成败在此一举。”
“为什么?他们是否也走?”古灵也紧张地问。
柴哲愤愤地说:“人多没有用,所有的人,全都自命不凡,各怀鬼胎,一起走反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两批人最为可虞,再不走大祸立至。”
“哪两批人最为可虞?”
“姓陶的二十个人,和姓汤的二十六名骑士。”
“他们……”
“姓陶的别具用心,居心难测。姓汤的那批人,尤为心腹大患。”
“你……你并不知他们的底细哪!”
事已至此,柴哲不得不说,冷笑道:“姓陶的二十人中,有两人是五岳狂客陶永齐与他的师侄唐壁!……”
“他们与咱们无利害冲突呀。”
“哼!茂州杀官差的事犯了。陶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捕,他们这次到西番所为何来?假使不是被番人所阻,彼此利害攸关,他们恐怕早已动手了。”
“什么?真的?”端木长风讶然问。
“真不真不久便可分晓,他们志在咱们和黑蝴蝶,黑蝴蝶血案如山,老捕头八爪苍龙可能已经来了。至于汤豪那群人,十分可疑,二十六个人中恐怕有一半是番人。”
“真的?”古灵变色问。
“他们来时,马匹所带的行囊甚少,当时我已起疑。他们的马,带了不足三天的草料,如果算旅程,那么,从梭宗地境到达索克图牧地,按理怎能还剩有三天草料?请看江淮暴客那些人,他们假扮行商,带了三匹驮马,到达时连一根草料也没有了。闵家六个人六匹乌骓,到达时也草料告罄。刚才与八方风雨动手的家伙,我敢保证他不是汉人。如果所料不差,咱们将大祸临头。”
“你……你是说,他……他们是……是番人?”白永安凛然问。
“可能。你们先不动声色,我带梭宗僧格前往一探。”柴哲冷静地说。
他带着梭宗僧格走了,古灵立即和众人准备行装。
同一时间,五岳狂客一行二十人,分为两拨,一拨前往黑蝴蝶的住处,另一拨共有六个人,直超古灵的室外。
古灵五男女正忙于捆扎行囊,木门突然而开,六位不速之客抢人室中,奇冷的嗓音人耳:“诸位要走么?我看不必了。”
古灵顺手抓住蛇纹杖,转身戒备地问:“诸位不请而来,有何用意?尊驾何人?”
为首的人摘下头上的毡巾,冷笑道:“阁下定是黑煞掌古灵了,茂州杀官差掩护要犯的事犯了。”
“镇八方叶沧海。”古灵变色叫。
镇八方叶沧海,原是中州怀远镖局的局主。二十年前,怀远镖局的镖旗,东北至京师,西抵兰州,北至榆林,南迄粤东,没有人敢正眼相视,红货几乎可不用镖师护送,仅插上镖旗便可平安到达,声誉之隆,无与伦比。
叶局主为人交游广阔,挥金如土,轻财重义,人缘极佳,而且艺业超尘拔俗,一身软硬工夫,火候精纯,罕逢敌手。
俗语说:树大招风。十四年前仲夏,押送兰州的一批官银,在六盘山出了大纰漏,三十万两官银,被来自四川湖广一带的黑道群贼绿林巨寇截留,杀了六名镖师,二十名随的押送的官兵,甚至二十四名局子里的脚夫,也被屠杀净尽,这是江湖道上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屠杀镖局脚夫的事,江湖规矩列为大忌。
本来,押送饷银是官兵的事,但官府为防万一,因此重金请怀远镖局护送,这一来,叶局主怎脱得了身?他的朋友众多,不消多久,便查出主谋与合谋的人。首先,他派人讨镖,对方早就闻风远遁。
其次,他亲自出马,仍然毫无结果,对方不但没遵守留镖一月的规矩,更将镖银瓜分一走了之。
他把心一横,取下镖局招牌,倾家筹款,向各地朋友借债,赔了镖,落了个两手空空,加上一笔可观的债务,怀远镖局就此垮台。
他带了两位拜弟,龙卫华志远,虎卫邢志超,以及总缥头金眼雕吕守正,四人四剑四海追踪,大开杀戒,搏杀那次夺镖强寇。
最后。他一气之下,投入湖广王府为宾客,协助武昌府的巡捕,四处扫荡群盗,把那些黑道人物几乎全部赶离湖广。
在湖广耽了三年,随即东行,足迹遍及大江南北,绕道粤东云贵,在四川一住三年,与成都的名捕头八爪苍龙结为知交,扫荡四川群丑。
他四人艺业不凡,名头虽没有两堡三庄两条龙响亮,真才实学却不在那些江湖巨头之下,游踪所至,黑道朋友和绿林巨寇闻名丧胆,莫不纷纷走避,迁地为良。因此,白道英雄皆以结交他四人为荣,江湖寇盗却恨之入骨。
其实,那次劫缥的人,只有八十余人。但寻仇报复时,少不了牵连甚广,即使做贼的人,也有三五个知己朋友,动起手来,拖朋友下水在所难免,死伤自然加倍增加。他们巳得到当年劫镖人的名单,逐个清除,不主动找其他的人,但对替对方助拳的人则不肯轻易放过。所以游踪所至,那些与此案无关的人,只消置身事外,他们便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古灵是个老江湖,老巢在湖广辰州山区,岂有不知镇八方之理?因此骇然失惊。
镇八方年已花甲,但相貌并不惊人,中等身材,须眉已斑,满脸风霜,一双老眼依然锐利明亮,国字脸庞,并无突出的标记。
他淡淡一笑,冷冷地说:“不错,在下正是镇八方姓叶的。”
“请问叶兄有何指教?”古灵硬着头皮问。
假使先前他没听到柴哲说及茂州杀官差的事犯了,也许不会发慌,但这时已心中发虚,悚然而惊。
“有两件事要向古兄请教。”
“兄弟愿闻,清明示。”
“其一,茂州杀采木官差的人,是不是古兄与阁下的同伴所为。其二,翻云手李家琪的下落,务请见告。”
古灵心中暗暗叫苦,但脸上神色不变,说:“叶兄的话,在下无法作答。”
镇八方仍然沉静,毫不激动地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希望古兄放明白些。茂州的事,到了成都之后,自会有番人与古兄对证,是非自明。李家琪的事,赛灵宫牛成琮,乃是数位证人之一,他已将你们沿途逃亡的事说了。如果不是你们从中掩护,翻云手绝逃不出四川。”
“叶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