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龙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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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灵宫一声大吼,抢先追出叫:“哪儿走?留下。”
夜鹰身形落地,旋身急纵而起。
翻云手随后纵出,大叫道:“大哥,人交给我。”
赛灵宫向前纵,方向略偏,无形中挡住了翻云手的去路,叫道:“愚兄要亲手擒他。”
翻云手的同伴同声怒吼,纷纷抓兵刃急追。
夜鹰的轻功十分了得,一纵两丈,去势奇疾。
端木长风正待追出,柴哲叫:“二公子,且慢。”“怎么了?”端木长风问。
“奸细不止一人,咱们不必卷入漩涡。”
“你……”
“小弟已看出底细,狗咬狗最好少管,咱们必须及早离开。如果小弟所料不差,追兵必定将到。”
古灵对柴哲的话毫不怀疑,急叫道:“柴哥儿的话有理,快,咱们收拾。”
众人火速抬摄,柴哲一面收拾包裹,一面向翻云手留下的两个受重伤的同伴叫:“两位必须及早为计,等会儿就脱不了身啦!”
“这……官兵不会来得这么快吧?”一个受伤的人问。
“不会?哼!等会儿你就知道。那些番人确是大黑水寨的人,奉命在山区追搜,只因为知道你们之中有他们的人,所以不敢乘咱们疏忽时动手相搏,要等他们的主事人到来辨识,因此反倒便宜了我们。
一路上奸细必定留下了线索,你想咱们会安全么?不循踪追来才怪。”
古灵已抬摄停当,叫道:“柴哥儿,不必管这些人的死活。”
受伤的人挣扎着站起,惶乱地说:“也许是蔡兄身上有火折子,心中发虚才逃走.但并不能说他是好细。”“哼!”柴哲冷哼了一声。
“他是李二哥的好友知交,怎会……”
“知交好友?你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连父母都可以出卖。”
“但……”
“但什么?好细还不止他一个呢。”
“谁?”
“八成儿有赛灵宫一份。”
“柴兄笑话了。”
“不信?只要你留待命在,会看到结果的。”
“牛大哥身入死牢,秋后处决。李二哥义薄云天,召集好友劫牢反狱,将牛大哥救出,投奔西番。柴兄竟……”
“我竟怀疑他是好细,是么?哼!阁下最好留得命在,不然就错过机会了。”
“走!”古灵发令。
“灵老,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柴哲叫。
“你……”
“把这两个人带走。”
“不!这些江湖黑贼值不得援手。”古灵不依。
“灵老……”
蓦地,南面来路方向,山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走!”灵老变色低叫。
谷西,突传来急促的大叫:“瞧,里面有人追逐,拦住他们。”
柴哲一把挽住一个受伤的人,低喝道:“快走!扶住我。”
文天霸人长得凶猛,心地却不坏,也抢到说:“我带一个,走!”
古灵本想阻止,却又忍住了。八人个沿着小径向东狂奔,渐向上升,往山谷深处急走。
被柴哲挽住的人,一面走一面颤声说:“谢谢你,柴兄。救命深思,没齿不忘,容留后报。”
“在下不是施恩图报的人。”柴哲微晒地说,稍顿又道:“救你只出于恻隐之心,决不是施恩。”
“柴兄,在下不再多说,永铭心坎就是。小娃黄,贱名祥,江湖匪号叫一枝花,在湖广、四川、大河两岸,专劫贪官偷恶霸,小有名气。与牛、李两位是同盟兄弟。”
“没有人想探揣阁下的根底,少废话。”走在一旁的端木长风不耐地叫。
身后里余有人用汉语大叫:“有人往里走了,追!”
到了谷底,糟了!三面奇峰壁立,猿猴难上。谷下古林参天,奔到谷底峰壁下,方发现原来是绝路,只有东北角的双峰交界处,尚可勉强攀爬。山腰以下,可利用草木攀登。山腰以上更为峻陡,只有茅草而无树木。
“上!”古灵焦急地叫,领先向上攀爬。
柴哲可惨了,又不忍心将受伤的人丢下,自己身上所背的物品已经够沉重了,上山必须手脚并用,带了一个人怎能上去?但他咬紧牙关,连拖带拉,将一枝花一步步向上带,苦不堪言。
“将他们留下。”古灵扭头叫。
柴哲不听,仍然带着人向上爬。
将近山腰,下面的追兵已到了山脚。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分两行向上急追,比从南面追来的番人还快,轻捷如猿猴。
追来的黑衣人只有十四名,其他的人去追翻云手。番人们也分一半人来追,其中的五名男女汉人皆追来了。
柴哲到了山腰,以上没有树木,人兽难隐,他向上叫:“你们快走,上去把守住山鞍,小心防箭。”
一枝花已爬不动了,痛苦地大叫:“柴兄,放下我,你逃命去吧。”
柴哲一咬牙,突然抱起他的双腿,将一枝花扛上肩头,利用两脚一手,奋全力向上爬升。
古灵第一个攀上峰鞍,柴哲却落在最后,相差约三四十丈,山鞍两侧的峰头高入云表,童山霍霍,风化了的黑褐色土岩不生青草,手一触碎石纷纷滚堕,而且峻陡得像是绝壁,任何人也休想攀登峰颠.
他向东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叫:“完了,是绝路。”
下面丈余是端木长风,叫道:“古叔,怎么回事?”
原来东西一带,是五座小峰头构成的一座方圆数里的山中深壑,形成一座巨大的池潭,水色碧绿而呈黑色,不知其深几何。
五座小峰虽然不太高大;但峻峭挺拔,寸草不生,无法攀越。小峰的外围,皆是无穷尽的山,奇峰插云。
从山鞍至潭际,只有三十余丈高下,居然在下面有一处稍平坦的土台形山丘,长了五六株苍松。
滑下土丘不难,但想绕潭从另一座小峰脱身,却难比登天,即使能从潭中游至对岸,也上不了小峰的山鞍。
第三个上来的是杜珍娘。抽口凉气叫:“除了杀下山去突围,别无生路。”
文天霸上来了,他并未将受伤的人带上,在峰腰他就将人丢下不管啦!他站在山鞍上,回身紧张地说:“他们带了不少强弓,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咱们暂且把住山鞍,拖一天算一天。也许可等到脱身的机会。”
白永安抢到叫:“用石块掩护柴哥儿,快!”
古灵跺脚叫道:“这孩子真蠢,还带着那小贼哩!石块投远些,小心误伤了柴哥儿。”
追得最快的两个黑衣人,已距离柴哲不足十丈,距离山鞍尚有三十丈左右。
古灵抬了一块海碗大石块,往下抢,一面叫:“将人丢下,快上!”
柴哲一声不吭,向上奋余力爬升,浑身汗透,已经有点支持不住,手脚开始发抖,但他仍然不肯将人丢下。
古灵在十丈左右相迎,大喝一声,将石块奋力掷出,越过柴哲的顶门向下急砸。
黑衣大汉与番人们鱼贯向上爬升,人多了反而碍事。海碗大的石块,在平时毫无用处,但在峻陡的山坡向下砸,愈往下力道愈增加,对付下面手脚全得用劲的人,却是极具威胁性的武器。
最前面的两名大汉左右一分,伏在山壁上大叫:“滚石,小心!”
下面一阵大乱,“砰”一声响,石块落在峻坡上,向外一蹦,再以可怕的速度向下砸。一名黑衣大汉走避不及,“噗”一声被石块砸在右小腿上,“哎”一声狂叫,连人带石向下滚,声势骇人。
在呐喊声中,下面的人手忙脚乱向下退,像一群被推倒的硬壳甲虫。
古灵一把拉住柴哲的手,向上带。
到了山鞍,柴哲将一枝花放下,自己也委顿在地,喘息如牛。将近两里的峻陡山坡,扛着一个人往上爬,如无超人的体力,和坚忍不拔的毅力与同情心,断难办到,他终于办到了。
端木长风与文天霸把住左右,一个凛若天神,一个恍若书生,一鞭一剑相互辉映,向下面的人大喝道:“上来,老兄们,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白永安接着现身,大笑道:“推石块下去,将他们砸成肉泥。”
其实,附近根本没有稍大的石块。
山坡峻陡,像是崖壁,下面的人即使想用弓箭问上攒射,也找不到立足用或处,无能为力,确是一人掷石,千夫难上的良好防守所在。
黑衣人和番人自然怕死,连滚带爬向下退,退至山腰的树林方敢停步,谁也不敢冒死向上爬。
他们在附近布阵,布下三十张强己严防上面的人冲下,一面派人前往颁兵。当地的番人自然知道上面是绝地,堵住了下方出路,就不怕上面的人插翅飞走了。
入暮时分,官府的人在下面放火,峰腰以上的野草全被烧光,夜间下降突围便一无遮掩了。夜间,山下火把通明,彻夜照耀,蛇虫亦无所遁形。
第二天,山下有人大声招降。
古灵置之不理,留一人把守住鞍口,其他的人撤至古松下歇息,分派白永安和杜珍娘从两侧找出路。
既无绳索,也没有安桩的大钉,不毛之地没有任何事物可资利用,无法爬越四面峭壁股的山峰,花了一天工夫,白费劲。
他们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幸而潭中的水可以饮,过了一天,古灵开始着急了。
第二天一早,山下到了大批官兵,和两百余名受卫所指挥的番人,帐篷林立,令人望之心寒。
已牌正,山下来了两名黑衣人,举着代表和平谈判的绿旗,站在峰腰向上叫:“上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镇平堡的官兵,前来与你们商谈,可否让我们上去?”
把守在鞍口的人是文天霸,他向后面叫:“古前辈,镇平堡的官兵旅人谈判,可否让他们上来?”
古灵示意白永安与杜珍娘留下,带了端木长风和柴哲到了鞍口,向下叫:“不许带兵刃,上来。”两名黑衣人本来就没带兵刃,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上了鞍口,大汗已透重衫。两人插好绿旗,歇息片刻。为首的黑衣大汉生得豹头坏眼,身材雄伟,站起说:“在下是镇平堡的旗手陈忠,奉命与诸位商谈,请问哪一位是主事的人?”
古灵支杖卓立,冷冷地说:“老夫就是主事的。”
“那么,老丈的尊姓大名……”
“题外话阁下少问。”
“敞长官已经擒获李家琪的一名匪党,他已招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