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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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红雾满天,香气浓的发腻。
“什么东西?”两个人不由都停了下来,看着飘落在肩上,头上带着浓香的红色粉末。
一个提剑的老头,一个年纪轻轻的相公,竟是龙门一煞与何天香。他们都不识得这是什么。何天香是根本不认识这玩意儿,龙门一煞是没想到两个男人房间里竟也会有这东西。
床上那公子一见两人,不由大喜,双手抱膝,流波一转,笑道:“喂!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两人一听,甚是耳熟,扭头一看,也都不由同时叫道:“咦?是你?”
“别动!你们都已中了我的销魂毒粉了!”
公子说着,拉那书童坐在自己床边,压住被角儿。
“什么?销魂毒粉?你是桃花门的!”龙门一煞一听,脸色立变,身形一闪已夺门而出。
何天香却不知道什么是销魂毒粉这种桃花奇毒,不由问道:“什么是销魂毒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公子一笑。
“是呀!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何天香摸摸脑袋,转身出去,却听后面有人叹道:“唉——这人只怕活不长了!”
何天香不由回头:“兄台这是什么话?”
“销魂毒粉,毒粉呐!”那人惋惜地道。
何天香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
那公子见何天香惶恐的样子,反倒乐了,笑道:“你不用害怕,你我虽总磕磕绊绊,但总算也有了那么一点儿交情,我就把解法告诉你吧!你听好了!”
何天香听着。
“生甘草三钱,天蟾三钱,黑豆一两,蝉蜕半钱,外加巴豆半两,温火熬烂,一日三次,记清了吗?”
“记清了,谢兄台!”何天香哪敢再逗留,嗵的一声,直接又从那窟窿中跳了下去,同时,高下一条人影也一闪而没。
眼见天香急急出去,那慧香再也忍奈不住,把那公子推倒在床上,笑道:“好哇!加了巴豆,居然还一日三次!”两个人在床上捧腹大笑。
不一时,天香自店外回来,提了三四个小包来,便急急去煎药。
原来,阴阳差错,何天香与那公子同住一店而不互知,天香刚睡下,便被一阵浓浓的香气熏得难以成眠,当下盘坐练功,而那龙门一煞也对白日之事心有不甘,恰巧前来报复,两人一场恶战,何天香没有兵刀,被迫破楼上了房,又稀里糊涂把那匣香粉撒了,却没想到得了一个“中毒”的下场。哪敢怠慢,当下按方行事,谁知第一剂刚下肚,腹中便已开了锅,只得狂奔厕所,一夜之中竟有九次之多,只笑得上房之中主仆二人直打跌,倘她们知道那龙门一煞也在勤于茅厕时,还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呢!
可怜的龙门一煞,净跟着何天香倒血霉。自然,这笔帐肯定又击到了何天香头上,这不,祁运一边挣扎着裤子,一边咬牙切齿道:“何天香,臭小子!你给老夫等着,只要老夫肚子一好,就……就……哎——王二,快再给我两张草纸,顶不住了——”说着,他的人已怒箭般向厕所冲去。
整整一天,何天香几乎瘫痪在了床上,直到第三天的清晨,何天香方脸色蜡黄的拉开了房门,揉揉发红的眼圈儿,便见主仆二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哟!何兄,脸怎么这么难看?没事了吧?”那公子吃了一惊。
何天香连忙道谢,却谢得有气无力:“多谢兄台,在下已经好多了,只是浑身有些乏力而已!”
“何止是乏力,你今天能走出房门来已经是奇迹了!”那公子心中狂笑,却强行憋住问道:“何兄,这是要到哪里去?”
“梅城!”何天香答道,何天香未曾有过说谎的先例,又见这人虽叼不坏,也就说了实话。
“梅城?”身后的书童突然惊喜的叫道:“咱们公子也正好要到梅城去办点儿事情,咱们岂非可以同路了?”
那公子也摇着折扇,轻笑着看着何天香,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紧张,生怕何天香吐出半个“不”字来。
何天香略一沉思,抬头笑道:“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呢?”
原来何天香也多了一个心眼,自己不怕打打杀杀,却对那些什么毒啦粉啦的一窍不通,有了这么个“使毒”高手结伴而行,总会安全的多。
虽然话中仍有个“不”字,但那公子已是如释重负,长长吐了一口气。
“只是咱们也吵过好几回了,在下却不知兄台贵姓?”何天香笑道。
“我姓苌,单字一个婷,你以后叫我苌婷好了,这是我的书童慧香。”那人大大咧咧地道。
“苌婷?好名字!只不过好像带了些女人气息。”何天香点头道。
“那你那‘天香’就不带脂粉气息了?” 苌婷立即反驳,却突觉身后慧香在轻轻捅他,因为婷这两个字并不是寻常人所能叫的。苌婷心里明白,却向后摆了摆手,她俩正面对何天香,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何天香也无从看见。
“这倒也是!”何天香不得不表赞同。
不料,这次慧香却变成捏苌婷了,还在后面暗笑。
苌婷一咬银牙,竟从面伸手过去,在慧香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哎哟!”慧香疼痛难忍,不由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何天香一惊,连忙问道。
“哦!没什么,我肚子饿了!”慧香反应还挺快。
三人同时大笑,“好!我今天请客!”何天香笑道。
时已至春,长长的古道两旁,芳草连天,各色的花儿争奇斗艳,各有各的娇姿,各有各的媚态,吞吐着芬芳,远看去就像一匹五彩的锦缎。
何天香,苌婷,慧香三人正漫步其间。天香看多了山中的花草,此时见了这等如绢如绣般的画面,不觉更加亲切起来,一回头,却见主仆二人已每人掐了一大把的鲜花,苌婷还不时嗅嗅这朵,闻闻那朵,鲜花下的脸蛋,竟比平时又娇艳了许多,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媚态,何天香看得呆了,不由暗叹道:“幸好苌婷是个男身,倘若是女身的话,只怕不比那慕容姑娘再美上几分?!”
苌婷一抬头,却见何天香正自出神,不由脸一红,羞道:“喂,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何天香脸上一红,连忙回避了他的眼光,却盯了苌婷手上的花束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么采花儿有些不妥!”
苌婷不由道:“为什么?”
天香一声轻咳:“我是说:咱们是男人,就得有些男人看花的味道,不要去学那些女孩子,动不动就喜欢伸手,让这些花多开几天,多让几个人看,不也很好吗?白居易明知道‘明朝风起应吹尽’也不愿把它采下来,而只愿‘夜起衰红把火看’你说呢?”
“呵呵,没想到你竟如此懂得怜花惜玉,不是也有一句‘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苌婷不由笑道,却骤觉意境不对,连忙掩了口。
“那又怎么了?”何天香不由问道。
苌婷眼珠一转,又笑道:“你只知道白居易惜牡丹,那牡丹自是贵种,而至于寻常的花儿,他也那样吗?不也有人做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句子吗?”
“这个……这个……”何天香只觉得他说的有理,可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自己反倒无从反驳,一时急了。
婷见他如此模样,反倒笑了:“行了,呆子,你说折花儿不好,我以后不折也就是了,还用急成那样?”
突听后面慧香嗤嗤发笑,婷立时满面通红,转过头轻声骂道:“小蹄子,你笑什么?”
慧香乐得把嘴一抿:“两位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上路了吧?”
何天香忙道:“对极对极,还是赶路要紧。”又朝婷一转:“婷兄弟,我们走吧?”
苌婷一颔首,三人复又上路,走着走着苌婷突然问道:“何兄方才叫我什么?”
“苌婷兄弟呀!有什么不对吗?”何天香不由道。
“错倒是没什么错,只是‘婷兄弟’也太拗口了,你以后叫我婷儿得了!”婷抄着手笑道。
“婷儿?”何天香惊道。
“怎么了?我母亲就是这样喊我的!”婷儿笑道:“顺口儿!”
“可这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儿……”何天香迟疑地道。
“我叫你何大哥也一样,大家是好兄弟,不是吗?”婷儿笑道。
“不错,不错,大家是好兄弟!:何天香也爽朗的笑道,刚下山便有人叫大哥,又是如此清秀标致的人物,何天香又怎会不愿意!
慧香却把嘴唇贴道苌婷的耳边上轻轻笑道:“该是何相公吧?”
婷儿的脸立时红到脖子跟儿,叭!一扇子把慧香敲开:“去你的,没正经!”
何天香回头见了,不由笑道:“婷儿,你用我的扇子打人了!”
婷儿却朝他一睨,似笑非笑地道:“什么?我好像听说有人把衣服何扇子都送给我了。”
“失言,失言!”何天香连忙笑道,三个人笑做一处。
夜风,轻轻地吹着,如此的轻柔,就如一只素手上的醇酒,下喉处,情悠悠。
慕容山庄庄后的桃花已经盛开,一朵朵花瓣就像女孩子们鲜润的樱口。月华却似流水一般轻轻地泻在桃林之中,笼起一层淡淡的雾。
一个身着红纱衫的女子正懒懒地靠在一株桃树上,纤手无力地垂在身后,她美丽的大眼睛中却充满了虚幻的色彩,好像整个灵魂已不属于自己。
“常叹此身无归宿,笑鸿雁,来来去去,年年为谁碌。料得古道飞尘处,心谁属?泪眼朦朦,今君在何处?”
念着念着,她的螓首已轻轻垂下,冷清的月光中,两滴清泪已随风流,落土处,却无声。
忽然,一枝桃花从她背后伸来,在她眼晃了两晃,她却一点儿都没看到,只顾低了头,低低抽泣了起来。她娇小的身子在轻轻地颤抖着,就如一只雨中的红莲,又如一只沾了露的蝴蝶,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说不出的怜惜。
这一来,身后那人不由吓了一大跳,顾不得玩笑了,连忙一步转到她面前:“小姐,你怎么了?”却是芸儿。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红衫姑娘见有人来,连忙别了身子,急急拭干了眼角的泪痕。
“小姐,到底谁欺负你了?”芸儿急急问道。
“没什么,没有谁欺负我,真的!”那姑娘连忙解释,但眼圈一红,清泪又滑了出来。
“哼!我就知道他,何天香!”芸儿恨恨地道。
“不是,不是!”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