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犯-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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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滋子这才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说道,“对不起。我在想事儿呢。”
“想什么呢?好久不见了,看你这副样子好像是来找我打架似的。”
编辑部主任一边笑着,一边在滋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现在的板垣已经在准备十月份创刊的文学杂志社里上班了。这件事是滋子昨天在和他通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的。对于滋子的“怎么是文学杂志?”的问话,板垣大笑着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文学一窍不通?哈哈,不错,我是一窍不通。所以,挺挠头的哪。”
滋子一说想见面谈谈,板垣就答应了。
滋子上次见到板垣还是在自己的订婚宴席上,和那时相比,板垣看上去瘦了许多。
“真是好久没见了,滋子。我一直在看你的料理专栏,读你的文章还是那么让人感觉愉快。”板垣点上了一支烟,说道。
滋子冲板垣笑了笑,说道:“谢谢。能得到主任的夸奖,我太高兴了。”
板垣笑着摆摆手说:“如今我已经没有职务了,在新杂志社里也不是什么编辑部主任了。”
“是吗?不会吧?你原来在《萨布里娜》的资格难道不管用吗?《萨布里那》可是个好杂志啊。”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我的上司不认可也没用。”板垣用手指了指楼上,继续说道:“就算是你现在想找工作,这个文学杂志也很难用你,我现在一点儿权力也没有。”从板垣的话中能感觉到他的自嘲和伤感。滋子在电话中没有注意到,见了面才发觉板垣似乎没有了以前的气势。
在滋子忙着和昭二结婚,开始新婚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板垣的身边肯定有了什么变化。一向不抽烟的板垣,现在手指间却夹着一支七星牌香烟,在慢慢地吸着。滋子在想,这也许是板垣的地位和精力衰落的象征吧。
这时,滋子才猛然想到了自己来找板垣的目的,随即说道:
“我来找您是为了一件与您有关的重要事情。”
滋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板垣摸不着头脑。
“你说什么?”板垣问道。
滋子把双手放在桌子上,身体稍向前倾,说道:“一年以前的事儿了,我曾经给您看过一份手稿,您还记得吗?”
这时,两人的谈话才进入正题。在滋子说明来意之后,板垣坐直了身子,熄灭了香烟。
滋子的话引起了板垣的极大兴趣。
滋子的采访意图在遭到东中野警察署的坂木刑警断然拒绝之后,信息来源也中断了,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接下来怎么办,使她感觉进退维谷。滋子好不容易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喘了口气,把杯子里完全冷了的咖啡一口喝进了肚里。
板垣晃着脑袋,嘴里叨咕着:“是挺让人吃惊的啊。这可真是个挺偶然的事情啊。”
“可不是吗,我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种事儿,这次的案子竟然和自己采访的人物有关……”
板垣看了滋子一眼。说道:“是啊。是挺少有的事儿。不过,我想这里还牵扯着另一件意外的事儿呢。”
“另外的事儿?”
“是啊。”板垣摸了摸香烟盒,已经空了。他把空烟盒放在了烟灰缸旁边,抬起头说道:“滋子,你还记得吗?在你拿手稿给我看的时候,我还在《老人生活》杂志社工作呢。”
“是啊,我记得。”
“我一直在那儿当编辑部主任,直到上个月才调到这个新的杂志社。不过,我现在要说的事儿和我的工作可没有什么关系。”板垣苦笑着继续说道,“《老人生活》怎么说也算不上是个成功的杂志,它的销售量连《萨布里娜》的一半儿都没有,停刊是早晚的事儿。”
滋子沉默地看着板垣的脸,板垣被滋子的目光注视得直眨巴眼睛。他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不起,扯远了。我是想说,在那个《老人生活》杂志里,有一个与防范犯罪有关的专集。是专门介绍一些保安公司的服务内容和在社区范围内为独立的防范犯罪活动而组织的自治团体什么的。”
“是面向老年人家庭的吧?”滋子问道。
“是啊。起初是因为阪神大地震,独立生活的老年人受灾、受困的特别多。所以,那年春季的特刊,主要是以老年人家庭怎样应付地震啦、火灾、水灾啦等内容为主的。因为那一期卖得特别好,所以杂志社考虑再出第二期。就在这个时候,连着发生了几件使人震惊的事儿,也就是去年秋天发生的。”
一件是在埼玉县境内,一对相当有钱的夫妻被强盗枪杀的事件。因为罪犯使用的是枪,引起媒体的大量报道,另一件是在那个事件的余波未平的时候,东京都内又有一个独立生活的老年妇女被强盗洗劫了贵重物品并被放火烧死。
板垣接着说道:“这恰巧是编辑部在筹备出第二期特刊的时候。这样,特刊的内容就不仅限于对天灾的防范,还要有对人为犯罪的防范了。就在收集有关资料的时候,又发生了第三件案子。”
就是千叶县佐和市的教师一家人被杀害的事件。
“是一件很残酷的案件,滋子,你不记得吗?”
滋子一时想不起来,去年秋天……
“是十月中旬的事儿。罪犯很快就被抓住了,虽然这个案子里死的人多,可它的确又是个很愚蠢的事件。”
“是不是那一家父母和上中学的女孩儿被杀的事件?”滋子问道。
“对,对。就是那个说起来都让人生气的事件。”
滋子想起来了,那时她和昭二结婚不久,有一天她听昭二在念叨:“真是可怕的事件啊,一家子都被杀了。”
滋子记得昭二讲过那个事件的大致情况:“被杀害的教师是个四口之家,住在市内的公寓住宅里。夫妻两人都在市内的私立中学工作。家里有两个孩子,男孩儿是高中生,女孩儿是初中生。不过,女孩儿不是在父母任教的学校读书,而是在当地的公立学校上学。”
事件发生在去年十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是星期五的晚上。当时,夫妻两人还没有下班,家里只有上中学的女孩儿一个人在家。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点心盒子,来敲她家的门。那个人对女孩儿说,他是来找她母亲谈事情的,并解释说,她的母亲是他儿子的班主任,因为有要紧的事儿,一定得见见她的母亲。
听了他的解释,女孩儿就把他让进家中。因为想到母亲很快就会回来,那人的态度似乎很谦和,看上去好像真是个为了儿子的事儿很头痛的父亲。总之,一点儿也没引起女孩儿的怀疑。
当这个中年人进门之后,态度马上就变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菜刀,威胁女孩儿,说她要是不老实就杀了她。
中年人把女孩儿按在地上,不知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年轻人。看样子他们是一伙的,刚才大概是在附近望风。这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为了防止女孩儿给还没有回家的父母和哥哥报信,他们用刀抵住女孩儿的脖子,女孩儿顿时吓得失去了知觉,然后他们一起藏进里间的卧室里。
母亲回家后,因为知道女儿已经成为人质,她似乎没有做任何抵抗就被这伙人绑了起来。三十分钟以后,父亲回来也同样被绑了起来。
那三个人并没有马上行动,他们还在等着那个高中生回家。直到将近晚上八点了,还不见他回来。他们威逼做母亲的说出儿子的行踪,恐吓她,如果不说就杀了她的女儿。母亲就告诉他们说儿子今晚去朋友家玩儿,说好了今晚就住在那儿,明天才回来。
其实并不是这样。朋友家是开饭馆儿的,实际上,她的儿子不是去玩儿而是去打工的,预计要晚上十点才回家。母亲这样说也许是为了让儿子能逃过这一劫难。这也是三个强盗没有预料到的。
“三个强盗在翻出了存折、印章和一些值钱的东西之后,就杀了这一家三口。这伙人本来是计划一家四口都杀掉的,在夜深人静无人发觉的时候离开,星期一银行一开门就去取钱。等周围的人发觉教师一家有什么不正常时,也已经是星期一上午了,那时他们的计划早已得逞了,所以他们选择了周末作案。”板垣对滋子说。
如果按这个计划,那个男孩子无论是星期五晚上回家还是星期六早上回家都没有关系,因为教师家居住在大型公寓里,邻里间很少来往,而且户与户之间的隔音效果也很好。
“你是说,谁都不会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吗?那男孩子回家时是乘车回家的吧?”滋子想这个计划可是漏洞百出的啊。
这伙强盗只想着把一家人绑起来,杀害了,然后离去,在周末谁都不会发现。可是,这当中也许会有亲戚朋友来访呢?更有可能会有人来电话呢?如果没有人回答,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吧?在这两天时间里一旦被发觉,他们就无法实现他们的取钱计划了。
滋子说了她的看法,板垣点点头。说道:
“这个计划的确很愚蠢,所以才会出现后来的情况。”
教师的儿子只是在周末去打工,餐馆儿的周末非常忙,如果到十点钟还有许多客人,往往要加班到十一点左右。每逢遇到这种情况,男孩子总是会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一般
来说,不是餐馆儿的老板就是餐馆儿的其他职员会开车送这个男孩子回家。
板垣说:“刚才说过,这个餐馆儿是男孩子的朋友家开的,因此和男孩子家非常熟悉。教师夫妇对儿子在那里打工也很放心,即使回家晚一些也不会担心的。”
出事儿的那天晚上,男孩子就正好要加班。
“在十点钟之前,男孩子给家里打了电话。” 板垣又接着说,“罪犯把教师家的电话设置在留言上,听到了男孩子的留言。男孩子还以为全家人出去吃饭了,就在电话里留言说加班晚了老板会开车送他回家的,请父母放心。”
“罪犯一听就慌了吧?”滋子皱着眉头说,“他们就没有想过把男孩子和他朋友的父亲一起杀了吗?”
“当然了。不过,果真那样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