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倾城录-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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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惨遭不幸的鲁扬大人,倾城悲上心头。
这位老人的正直与和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初鼎力协助建造「大罗天」基地的恩情,更让他永志难忘。
「老大人,请安息吧……在下一定为您报仇雪恨!」愁云惨雾的鲁家灵堂中,倾城默默立下誓言。
孔雀历一二一年,多灾多难的一年。
以帝国枢机卿柯宇明遇刺为起点,兵变、大暴乱、热症、稽查营长官凯˙撒罗遇刺,现在,三朝元老、工程卿鲁扬老大人遇刺,这座巍然古都已经沾染了太多的血渍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暗箭继续品尝牺牲者甘美的鲜血吧!」倾城昂然走出灵堂,银色的眸子中闪动着冷血与杀戮的光彩!在为鲁扬报仇之前,他必须先解决「下院议案」的纷争。
距离开院表决还有两天,倾城必须完成一件至关重要的工作。鲁扬的死使倾城失去了一票,他必须从春江飞鸿手中找回平衡。反复考虑后,他把目标瞄准了枢密右使、吏部长官雷因。
根据柯蓝掌握的情报分析,在以春江飞鸿为首的贵族派系统中,雷因是个温和的异类。说他温和,是因为他为人处事一向谨小慎微,从不轻易与人结怨,在朝中的人缘非常好,与帝国三元老──甚至一部分学宫派的大臣──都维持了相当不错的交情。而他与前枢机卿柯宇明的文墨之交,更是人尽皆知的美谈。
说他异类,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办事方式与原则。
尽管没有得到确实证据,倾城却相信他与春江飞鸿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表面看来那么亲密。
春江飞鸿是个独占欲极强的人,凡是双手能抓到的权力,绝不肯轻易放过。而且他的独断专行也是人尽皆知的,相对于人才而言,他更热中于把部下改造成奴才。
倾城看得出,雷因不甘心作奴才。
这位身兼两大要职的帝国重臣,同时也是举国知名的大文豪,提到安邦、治国、经济、辅弼,满朝文臣都得甘拜下风。但在春江飞鸿的系统中,他的角色不过是高级傀儡而已,怀才不遇,腹诽当然少不了。对此春江飞鸿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表面上不说什么,以他多疑善变的性格来看,不可能不猜忌。
而倾城恰恰是抓住了他们的貌合神离,做为策反雷因的突破口。借着祭奠鲁扬大人的机会,倾城特地邀请雷因参加当天晚上的稷下舞会。因为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其他几位贵族派元老,雷因也就没多心,一口答应下来。
演出开始不久之后,雷因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就对倾城说他身体不适,想告辞回府。
「既然如此,在下就送大人一程吧。」说着扶起雷因离开座位,同时向化妆成观众的欧姆˙培基使了个眼色。稷下三星魔法师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射了一道眩晕波,雷因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冷汗也淋漓而下。
「雷大人定是受了风寒,必须尽快治疗才好。」一面说着话,倾城把他送上了驶往医宫的马车。
当雷因的随从赶来探望时,倾城却诓他说:「你家大人有要事与我详谈,不用等他了。」傻傻的注视着马车消失在街尽头,那下人只好独自回去,按照倾城所说的告诉了雷因的正室、春江飞鸿的亲侄女杜鹃夫人。两个时辰后,雷因与天香君秘密结盟的消息就传到了春江飞鸿耳中。而在倾城的刻意散布下,几乎就在同时,满朝文武也都通过各种途径得知了这桩「机密」。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服下皇家医师的药剂,雷因渐渐恢复了正常,等到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陌生的卧室中。当看到一直在身边照料自己的倾城后,才晓得身在叶公馆,慌忙爬起身来连声道谢。
「雷大人,该道歉的应该是在下才对呀。」倾城怪不好意思的说,「本想邀大人出来散散心,没想到……」
「哎──少君也是一片好心嘛。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两人客气了半天,接着就风花雪月的闲聊了一阵儿,彼此都觉得意气相投,索性以兄弟相称,言谈甚欢。尽管如此,他们都刻意回避了彼此的立场,绝口不谈朝政。
看看天色不早,雷因起身告辞。倾城本想留他吃饭,却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坚持,亲自送他出门。道别时倾城约他明天晚上一起去稷下大剧院看舞台剧,再邀几位大人,一道去春风阁聚一聚。
为了消除他的顾虑,倾城特意提到了几位受邀者的名字,都是元老院中倾向于贵族派的官吏。
「这个……恐怕不行呀。」雷因面有难色。
「呵呵!雷大人可是怕王爷怪罪?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宴会嘛……」
「唉……老弟,你误会了。」雷因连声叹气,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凑到他耳畔轻声说道:「君子泱泱,奈何惧内,河东狮吼,其心惶惶──」说罢便登车扬长而去。
雷因夫人春江杜鹃的大名,倾城早有耳闻。由柯蓝提供的情报来看,这女人不是个安分角色。与她的美貌相比,春江杜鹃未出阁时就以不胜枚举的风流韵事为人所知,甚至在嫁给雷因之后,据说她仍与几位出身高贵的男性「知己」保持着密切的往来。而帝国首席军团长、兵部长官古撒罗,更是她传说中的情夫。
雷因为人精明,顶着各种款式的绿帽子,当然不会毫无察觉,可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政治婚姻所缔结的契约不过是道貌岸然的枷锁,爱情本身尚且无容身之地,忠贞更是天方夜谭。与其说雷因娶了春江杜鹃,倒不如说春江飞鸿通过自己的侄女,把雷因娶进了贵族派系。在这种背景下,杜鹃夫人对自己的丈夫也谈不上尊重,事事以春江飞鸿的代言人自居,对雷因的一举一动都要横加干涉。
与之相反,雷因不想因为女人和春江飞鸿闹僵,一直存着委曲求全的念头,任由夫人胡闹。
对于丈夫的逆来顺受,杜鹃夫人非但不自省,反而认定他软弱可欺,于是越发无法无天,动不动就对他颐指气使,简直当成奴仆看待。
还没到家,雷因就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心想,「那女人要是知道我和学宫派的人交往,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吧……」想到这里,不由得头皮发麻。略一思索,他吩咐车夫改道青凤街,在全帝都最大的金银首饰店「紫气东来斋」停下,买了一副名贵的水晶耳环。根据以往的经验,一旦那母老虎发起脾气来,这些小玩意儿就是最好的免战牌。
然而事态的严重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当雷因走进自家庭院,立刻感受到了那种异样而危险的气氛。推开虚掩的房门,他看到的不是暴怒的妻子,而是脸色铁青的春江飞鸿。心头一震,雷因无力的垂下双手,首饰滑落,摔成碎片……
倾城在患得患失中度过了失眠的一夜,甚至到了第二天早晨,他仍没从焦虑中挣脱出来。杜鹃夫人是否真如传言中那么凶悍?春江飞鸿是否对雷因产生猜疑?昨天布下的局,究竟能否逮住雷因这匹谨慎的猎物?他心里没底。假如雷因拒绝出席今晚的晚宴,明天的投票表决,倾城就注定一败涂地了。他正坐立不安,雷烽神情古怪的走了进来。
「叶子老大,俺那本家哥哥求见。」
「本家哥哥?」倾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吏部长官雷因呀──呵呵,那老小子灰头土脸衣衫不整,一身酒气,活像只刚被阉了的醉猫……哎?叶子,你还没穿鞋呢!」
哪还有心情听他唠叨,倾城欣喜若狂的冲出卧室。
「叶老弟,为兄今天冒昧上门,但求一醉而已!」杜鹃夫人的威力远远超出了倾城的预料,醉醺醺的雷因拉着他诉起苦来。
昨晚回家后,春江飞鸿狠狠申饬了雷因一顿,说他「卖主求荣、两面三刀」,还说早就看出他「心怀不轨,狼子野心,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这些雷因都能忍受,最让他愤懑的是,春江飞鸿居然说:「糟蹋了我一片好心,辜负了杜鹃的深情厚义,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早就撵你出京城!」
「他妈的!那荡妇什么时候对我情深义重了!除了搬弄是非和勾引男人,那贱人还会干什么?」猛的摔下酒杯,雷因气得破口大骂,任谁也不敢相信这神经兮兮的醉鬼,就是以风度优雅著称的吏部长官。
春江飞鸿走后,杜鹃夫人接着又摔碟子砸碗的大闹了一场。雷因自认晦气,本想忍气吞声算了。没成想厄运才刚刚开始,今天一早就有急令送到府中,打开一看,气得他差点晕倒。
「原枢密右使雷因,尸位素餐庸碌无能,特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尸位素餐庸碌无能?这算什么罪名?明摆着是整他嘛!雷因气冲冲的赶到枢机衙门,心想,「今天老子豁出去了!拚得不做官,也要分个是非曲直。」当时天色尚早,衙门还没开门呢。雷因在门外转悠了一阵儿,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暗自忖道:「我这是何必呢?跟王爷呕气?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唉……认命了吧!」
一边想着,他就又回去了。刚刚拐过门廊,却见刑部长官才藏迎面走来。
这老刑棍祖籍扶桑,为人阴险刻薄,自打掌管帝国刑部以来,专以折磨犯人、敲诈勒索为乐,是出了名的酷吏。因为一桩案子,雷因曾经弹劾过才藏,因为这个,老刑棍一直怀恨在心。
因为雷因乃是春江飞鸿麾下得宠的干将,他不便公开报复,平日里称兄道弟,亲热得好似一家人,心里却恨不能剥了他的皮。雷因知道这老刑棍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坑害「兄弟」,哪敢跟他打交道。本想躲开,才藏却眯着一双老鼠眼主动迎上前来。
「啊呀──劳雷大人久等,罪过罪过!」
「久等?才藏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雷大人说笑了。咱们是自家兄弟,交印也不急在一时嘛。」说着话,才藏干瘪的三角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交印?」雷因一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以为他故意装傻,才藏冷笑道:「雷老弟,别跟我装糊涂了!小小一方枢密金印,你又何必恋恋不舍呢?」
雷因听了大感迷惑,心想,「我今早刚刚罢官,这老家伙怎么知道的……哎──刑部长官来枢机衙门干吗?难道……」
「呵呵──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