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倾城录-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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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话传到图特可汗耳朵里的时候,倨傲的汗王后悔了,他自言自语的说:「说不定他真是个活佛。」
大元帅海江被派去追赶活佛。他在城门前拦住神通,魁梧的身躯像树叶一样飘下马背。
海江跪在神通脚下:「活佛啊,请看在我老师的分上原谅我的不敬吧!」
神通冰雕般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起来吧,迦林的门徒。我不会再回夫瑞人的皇宫了。」
「那么您要往何处去呢?活佛啊,在草原上没有比金帐城更好的地方了。」
「我要穿过黑森林到朱雀人那里去,迦林的门徒,我预感到我唯一的弟子梅尔舒迪林遭遇了不幸,我在虚空里跟他的灵魂对话,他向我哭诉,一个女人害死了他。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可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查清楚。」
「活佛啊,我是多么舍不得您走,如果您真的要走,就带我一起去吧!」
「迦林的门徒,你不要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你的师兄猛军死在敌人手中,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可是,仁慈的活佛,毗卢寺的戒律禁止报仇啊。」
神通不屑的说:「法王厅的人老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化,有些戒律已经过时了。」
海江不再说什么了,在毗卢寺里,神通是出了名的激进人物,两百年的修行并没磨光他的火气。
「迦林的门徒,我在你脸上看到了不祥之兆。」
「我会战死吗?」海江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神通微微一笑,指尖在他印堂滑过,锋利的指甲割破了皮肤,一滴黑色的血渗出来。「现在不会了。」
他告诫海江:「记住,我只能救你一次!」
海江恭恭敬敬的给神通磕了三个头。
神通走了,留下了一个祝福和一个诅咒。
得到神通加持的鹰、牛、狮、象将在战场让苍天人大吃一惊,交战以来,他们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苦口。
那场平原战役,成了「夫瑞」这个种姓最后的骄傲。
大战前夜,被诅咒的倾城作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登上了高高的山峰,在云端展翅飞翔,从一柱山峰飞到另一柱,在山颠石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忽然,他感到脚下震动,大地摇晃,有着五柱孤峰的大山猛然崩溃了,他被埋在了黑暗的深渊里,石头逼上来,碾碎他的骨头,他看见乳白色的峰峦间吹着透明的风,粉红的血肉埋葬在大地深处。
在昏暗的烛光里睁开眼睛,他看到熟悉的面孔悬在头上,走马灯似的旋转着,他生气的说:「别转了,我头晕……」
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病了。
楠·帝释天和纳兰婉容坐在床的两侧,焦急的交谈着,倾城耳朵里嗡嗡的响,听不见她们谈论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纸一样白,他想告诉她们他很渴,可是一开口,嗓子就刀割似的痛。他推开被子,想让风吹吹燥热的身子,纳兰尖叫一声,流着泪按住他的手。楠把被子给他裹得紧紧的,又加盖了自己的虎皮大氅。
倾城懊恼的说:「你们想把我闷死啊!」
这回她俩听见了。
纳兰擦着眼泪对阿楠说:「你瞧,他都病得不知道冷暖了……」
楠握着他的手,在他耳畔柔声低语,可是倾城听不见。他只知道自己热得要死,殊不知在被阿楠紧紧攥着的那只手掌,比冰块还冷,他全身都冷的像冰,可他自己还以为热得受不了呢!
军医来了,带着助手进了帐篷,把女人赶出门外。
楠在门前烦躁的走来走去。纳兰呆呆的站在墙角,弯刀拔出来又按下去,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刀鞘,发出心烦意乱的噪声。
军医终于出来了。
军医摇摇头,告诉女人们他没有办法。汤药灌下去多少,病人就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多少,他也使用针灸,火热的银针一刺进他的皮肤就结了冰,稍稍用力就折断了。
军医走了。
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含着泪。
出兵的时间到了,将士们都在等候,本来,倾城应该在出战前给将士们祝福的,可现在,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女人们必须离开了,她们一想到要带着心事上战场,就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
倾城忽然坐起来,强忍着针刺般的头痛,笑嘻嘻的说:「我要起床啦,姑娘请回避。」
「面向遥远的清宫,我们于此地聚集,匍匐在您脚下祈祷。无所不在的圣灵,请展开圣洁的羽翼,将宁静赐予不幸者,安抚恐慌的心灵!」
倾城在高高的祭坛上,祷告着神圣的咒文,人们看到祝福像天鹅的羽毛,像枫树的落叶,从他手中来。白色的幸运落在了战士们的盔甲上,还有红色的勇气,在刀尖上闪光;另有信仰与忠诚,你看不见,却能用心感受到他的存在。
战士们仰望着台上的倾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例外的是楠·帝释天和纳兰婉容。
台上的神光渐趋黯淡,她们知道倾城在用生命祈祷,罹病的身躯承受不住魔力的压迫,曾经金光闪耀的魔压,已经离他远去。
战士们看不见他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像往常那样狂热的举起了右手,欢呼声有如冲破堤坝的潮水,他们都在呼喊万岁,他们以为他们的神会像从前那样飞到天上去,可受伤的天使却飞不动了。
「带他离开这儿!」楠在纳兰肩上一拍,纵马冲到台前。战士们跪倒在女帝面前高呼万岁,没注意到倾城已经昏倒在祭台上了。
纳兰婉容扶着倾城回了营,心如刀绞的楠却不得不留在前线鼓舞士气。等她再次回到营帐时倾城还没有醒,雷帝陛下冷静自若的说:「纳兰妹子,我想单独跟他待一会儿。」
纳兰婉容默默的出去,关上了门。
楠一下子抱住倾城,无声无息的哭了。
冰冷的铠甲熨得他的脸很舒服,倾城悠悠醒来,若有若无的嗓音仿佛来自天上:「乖老婆……别哭……我死不掉的……」
见他恢复了神智,楠欣喜不已,拉着他的手说:「只要你好好的,换了我的命来抵也行啊。」
倾城苦笑道:「傻女人,没有你,我怎么活得好?放心啦,神仙和佛陀都是我亲戚,阎王不敢勾我的魂儿。」
一说起勾魂儿,楠强颜笑道:「老公啊,我们草原上有个传说,说是阎摩王的夫人生不出小孩子,每年中元节都要在人间选个聪明可爱的娃娃,抓回地域做太子,这就是被勾了魂。孩子的父母就会请族里的神婆婆跳一段降神舞,请降魔大黑天下凡,赶走阎摩夫人,保住小孩子的性命。」
倾城笑道:「营里可有神婆婆?让她来帮我跳舞驱邪罢。」
楠苦笑道:「我们只有烧火做饭婆婆,请神的却没有,虽然这么说,还是下令火速去附近村寨寻找能请神的婆婆。」
说了一会闲话,倾城似乎精神了些。
前线士卒整装待发,夫瑞人排着整齐的阵势出现了。楠帮倾城盖好被子,收拾满腹心事,依依不舍的走了。前脚刚走,倾城再也支撑不住,一阵心绞痛袭来,痛的失去了知觉。一只手缓缓在他眼前晃动,随后又是一只,倾城在半昏迷中好像听到了音乐,又有人在跟前翩翩起舞。
是请来驱邪的神婆婆吧……他自言自语。
又一只手落在额头上,有如一道清凉的泉水,注入了燥热难当的血管中,迷失在炎炎沙漠中的灵魂如饮甘露,顺着那手的召唤,找到了海市蜃楼般美丽的绿洲,倾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神婆婆,而是白衣胜雪的美妇人,这一次,她没戴面纱。
「我认识你。」倾城说,「你那天晚上突然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她的手掌按在他额头上,凉沁芬芳。
「你是不是雷仙子娥眉?我猜是的,虽然你不会承认。」
「我为什么不承认。」她终于开口了,嗓音还是那么动听,冰川也要为之融化。
「你不该骗阿楠,」倾城急切的说,「她一直以为你被雷龙害死了,每年秋天都会回到雷泽,在那里伤心整整一个冬天。」
女人的眼睛里现出了温柔与伤感。「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不希望她总是个小孩子。其实,我真的很嫉妒你,我当了阿楠十多年师父都没能把她教成熟,你一来,她就变成大姑娘了。」
倾城哈哈大笑:「你自己也是个小孩子啊。」
雷仙子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愠色,仿佛湖面上的一道波纹,瞬间的波动过后,又恢复了平静。「你别对我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阿楠要是听见,会很伤心呢。」
倾城吐吐舌头笑道:「我叫你娥眉阿姨好吗?」
雷仙子也忍俊不禁,那笑容美得叫人心碎,仿佛镶嵌在冰块里的画像,不食人间烟火,难怪高阳和迦林都为她痴迷。
倾城不由得想起了女娲娘娘,远在昆仑的她也拥有这样的笑容,现在的她,可还会凝视着夕阳下的影子独自微笑、自言自语……
娥眉忽然走上前来,探手摸摸他额头,诧异的问:「你怎么连毗卢寺的人都敢惹?要是我来迟半步,你就没命了。」
倾城左思右想,却想不出自己何时得罪了毗卢寺。
这位于极北苦寒的佛门圣地,名列天下四大正宗之一,多年以来,人们只能从历史与传说中寻觅它的踪迹。
玄武三仙威震天下的时代已经成了久远的往事,毗卢寺淡出了世人的记忆,倾城也仅仅从青雀夫人那儿知道这个名字,若非娥眉说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遭了是毗卢寺高僧的诅咒。
雷仙子娥眉在他的病床旁坐下,聚精会神的把了一回脉。
倾城笑道:「我觉得完全好了。」
娥眉皱皱眉头,说:「如今不妨事,往后却难保。毗卢寺的人从不欺负晚辈,下咒的十有八九是神通和尚,只有他才那样没出息,我走之后,你只有自求多福了。」
「为什么要走?」倾城沮丧的说,「你就一点也不想阿楠吗?」
娥眉莞尔一笑:「我守着那丫头快二十年,操心还嫌少?现在有你这个神王护着她,我有什么不放心?」
倾城苦笑道:「我是个脓包王,武功都被废了,自身难保。」
「这个尽管放心,我有个师兄,是使毒的祖宗,只要我开口相求,解散功之毒易如反掌。」
倾城一呆,忙问道:「你说的可是高阳仙师?」
「既然你也知道他的名头,就该相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