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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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吃里扒外!”聂星逸声音冰冷彻骨,似蕴藏着巨大的怒意,话音才刚落下,小屋的门已被他一脚踹开。
微浓与聂星痕相对而立,齐齐转看向他,俱是无话。
聂星逸目光骤冷,在两人之间徘徊一阵,瞧着他们“并肩而立”的情景,只觉得异常刺目。可到底,他克制住了,缓缓浮上莫名的笑意:“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弟在此。”
微浓听着这话更觉刺耳,眸色渐冷凝在他面容之上:“王上这话是何意呢?”
“见过王兄。”聂星痕也不急不缓地回笑:“金城身抱恙,臣弟从圣书房出来,便顺来瞧瞧她。”
“那是王后来得凑巧了。”聂星逸隐晦地指责。
微浓双手收于广袖之中,语气清淡直言不讳:“人心龌龊,看人皆是龌龊;人心坦荡,看人则坦坦荡荡。”
如此反将一军,聂星逸也不恼怒,冷冷笑问:“王后所言是。敢问王后,你与二弟‘坦坦荡荡’地说完了吗?”
微浓回忆片刻,在聂星逸突然闯入之前,她与聂星痕正说到她的去留问题。而这一时半刻怕也说不出个结果,她便朝聂星逸回话:“臣妾与敬侯不过是闲话家常,怕吵着公主而已。”
聂星痕也适时附和:“都是些琐事,臣弟先告退了。”
“这段日你身不好,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组建天策府之事,孤会找人代劳。”聂星逸似笑非笑看向聂星痕:“你先安心养病,是不是少了一位正妻照顾,才总是病痛缠身?”
“府中姬妾也不少,臣弟这身骨,不敢拖累哪家小姐。”聂星痕看似恭谨地笑回:“王兄方才登基,废待兴,臣弟不敢劳您费心。”
微浓听闻此言只觉得好笑。聂星痕这句话,分明可以换个意思说——你还是看好你的王位吧。
本是威胁之意,却能被他如此体面地说出来,也真是不容易了。微浓心里这般想着,唇畔不自觉地微微上翘,似是淡笑又似讽刺。
聂星逸见她这表情,却误会她是在讽刺自己,遂沉下脸色对聂星痕道:“你去吧!既已受封天策上将,便要把握分寸,以后无诏不得入宫。”
聂星痕听后无甚反应,只是再次重复:“臣弟告退。”言罢他便迅速退出门外。
目送他走远,聂星逸立刻抓住微浓的手臂,凤目阴鸷,面色阴沉:“我说过的话,你都当成了耳旁风是吧?”
微浓试着挣脱他的钳制,奈何他手劲紧,她只好敷衍:“臣妾不敢。臣妾与敬侯一直恪守礼节,未有一丝逾越。”
“恪守礼节?”聂星逸咬牙恨说:“堂堂大燕国王后,光天化日与小叔独处一室,这是恪守礼节?你身为王后,他是臣,两个人并肩而立,是恪守礼节了吗?”
“看来臣妾又让您蒙羞了。”微浓冷淡地笑着:“您果然最在乎脸面。”
聂星逸方才是在气头上,一则是痛恨微浓“不守妇道”,二则正是怕她与聂星痕旧情复燃,两人协同一致对付自己。可转念一想,金城是自己的亲妹,即便和明尘远有什么瓜葛,也绝对不会帮着聂星痕才对。
微浓也不会这么傻,在金城的宫里与聂星痕商议要事。外头宫人这么多,根本逃不出龙乾宫的眼线。
如此一想,聂星逸心里到底好受了些,便冷哼一声:“你方才在和他说什么?”
“没什么。”微浓看向屋门外的金城:“有金城公主在,臣妾还能与他说什么?总不会是造反大计。”她一语戳穿他的心思。
聂星逸蹙眉,人却渐渐冷静了:“那你与他都来灵犀宫,关在这屋里说话,金城还肯帮你们把风,到底是为什么?”
微浓张了张口,本欲将金城有孕之事推作借口,可想起金城的嘱托,微浓终究有些顾虑,遂抿唇不答。她自问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说服聂星逸。
后者原本已经平复了心境,此刻见她有意隐瞒,又暴怒起来:“不要以为你做了王后,我又重用定义侯,便是对你不计较了。是不是我过仁慈,你就不知分寸了?”
“你想做什么?”微浓立时警醒,猝然看他,眸光锐
利如锋:“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受封王后迁居凤朝宫,凤印也交给了明丹姝掌管。你不能出尔反尔!”
“孤偏要出尔反尔,怎样?”聂星逸狂妄大笑:“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背景?说白了,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野种!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聂星逸越发捏紧她的手臂,笑得不可自抑:“定义侯已被我收拢,长公主也老了,他们谁会帮你这个野种?既然没底气,你就不要自恃那点可笑的骄傲来忤逆我!”
微浓对他一切的嘲讽恍若未闻,只是直直盯着他,固执追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让聂星逸更加生气:“你果然只记着楚王室。我要做什么?你拭目以待吧!”
言罢他狠狠甩开微浓的手臂,转身即走。金城就远远站在偏殿门口,见他拂袖出来,连忙怯怯地请罪:“王兄……我……”
她迟疑地拦下聂星逸,低声说出了有孕的事实,以此来为微浓与聂星痕开脱:“您误会了,王嫂与二哥……只是在商量,要如何解决我有孕之事……”
“有孕?”聂星逸恨得直咬牙,也不知是痛恨金城未婚先孕,还是痛恨微浓执拗顶撞,愤而怒斥:“你知不知羞耻?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金城深深埋头,轻声啜泣道:“当初我与尘郎两情相悦,是母后强行拆散,将我嫁给驸马。后来又是母后一手主导,将驸马置于死地……王兄,求您去跟母后说说,成全我与尘郎吧!”
她旧事重提,也引起了聂星逸的愧疚之情。想起明重远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事,他对聂星痕更加咬牙切齿:“你可别忘了,驸马是谁揭发的!就是你那个尘郎害你守寡!”
“我虽不通政事,但也知道驸马与尘郎都是牺牲罢了。”金城摇了摇头,任由眼泪滑落:“我知道您与二哥不睦,但二哥对我向来没话说。他方才已经和王嫂商量了,只要您与母后点头,他便放弃尘郎,绝不让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会这么好心?”聂星逸根本不信:“该不会是把明尘远派到你身边做探吧?”
“这不可能!我根本什么都不懂。”金城忙道:“再说,二哥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这种手段怎么了?”聂星逸脸色一沉:“自古美人计大行其道,你焉知他不是用了‘美男计’?你看,明尘远还没送来,你已经在替他说话了。
第97章 别具内情
无论聂星逸怎么劝,金城都是打定主意要嫁给明尘远。聂星逸也没其它法,只得采用了“拖字诀”:“此事我会再与母后商量,你不要私底下再见他们了!”
金城连连点头道谢,不忘提醒:“王兄可不能拖着,我这肚眼看是等不得了!”
聂星逸“嗯”了一声,又转身去看微浓所在的那间屋。他与金城两个人在外头说话半晌,这女人都没有露面,显然是不想看见他。如此想着,聂星逸莫名火起,再想起方才微浓与聂星痕独处一室,更觉是奇耻大辱。
金城见他一直望着那间屋,忍不住试探地询问:“王兄,您别生王嫂的气了……此事,此事都是我的错。”
聂星逸自有心思,冷哼一声,嗤道:“她既如此不知好歹,我必定要让她尝尝苦头!”
“什……什么苦头?”金城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聂星逸目光闪烁,浮起一丝狠戾:“我要她跪着来求我!”
*****
他说出这话的第日,宫外传来消息,曾经的楚王、如今的永安侯楚胤堕马以致颅内出血,拖了两日不治身亡。
毕竟曾是一国之君,聂星逸下令为其隆重治丧,还亲自前往吊唁,以彰显新君的仁德。消息传到微浓耳中,她执意要去拜祭,不顾侍卫阻挠强行闯出燕王宫,径自前往永安侯府。
聂星逸甚至撂出狠话,只要她敢去,便将她永远幽禁于冷宫之中。而这也未能改变她的决定。
已是永安侯故去的第五日,前来祭悼的人渐渐少了。尤其,楚王生前刚因为幺女自尽之事与聂星逸闹翻,故而朝中更加无人敢再来祭拜,都忙着与永安侯府划清界限。
门楣上挂着素白挽幔,满目皆是丧葬之色,微浓一身白衣步入清冷的永安侯府,并未受到任何阻挠。管家一听说她是前来祭拜永安侯,立刻引着她往灵堂而去。
自从楚珩去了姜国,永安侯世之位便由楚王的幼楚琮继承。此刻他正披麻戴孝,独自一人站在灵堂内迎客。微浓嫁去楚国时,楚琮年纪尚幼,一直住在楚王宫中,并未开府受封。因此,她与楚琮早已见过多次,也自知此次前来,必定会暴露自己未死的事实。
想到此处,微浓的步顿了顿,在灵堂前停了下来。
楚琮仍旧站在门口,神色沉敛,望着她前来的方向。不得不说,楚王的女都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个儿各个器宇轩昂,女儿们则千娇媚,散发着独属于楚地的玲珑剔透。
从前楚王的女相亲相爱其乐融融,再看如今唯独剩下这一个儿守着灵堂,微浓心里便觉得难受。转眼间,楚国已覆亡近年了,当初那个满面稚气的小王,也终于成长为参天大树,如今**于灵堂之前,显得如此伟岸挺拔,已是这府里的顶梁柱了。
微浓边想边踏入门内,还未开口,楚琮已递过来炷香,垂眸礼道:“楚琮多谢夫人前来祭悼,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微浓伸手接过炷香,轻道:“待我与永安侯焚香祭拜,再与世详谈吧!”
原本楚琮见来者是位女眷,心里虽诧异,但出于礼数也没有多问多看。然而此刻他听了这话这声音,竟觉得有些耳熟,终究忍不住抬打量起来人。
一看之下,如见鬼神,大惊失色:“你!你!你是……”
微浓抬手制止他:“勿扰逝者,待我上完这柱香。”言罢她虔诚地走至灵台前,恭恭敬敬地跪地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