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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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盟约,五年内不动干戈。”
知言“哼”了一声,“倒是个划算买卖,而先生此去不方便带我,才将我暂留你府中的吧!”一想到代价是许无言倾其一生的藏书,知言便觉得有些不值。
“他肯用毕生收藏换得你平安,倒是令我惊讶。”何子非笑道。
“我朝已有太子,而你却与玉王勾结一处,岂不是乱我朝纲!”知言不悦,原来何子非虽为质子,却不甚本分。
“我不过是异国质子,谁许我更多利益,我便与谁一道。”何子非耸耸肩,振振有词。
“趋利而来,丝毫不讲道义,这便是一国世子的处世之道?”知言坐直了身子,顿觉气上心头,犹记得初见何子非之时,他长袍而立,器宇轩昂,谁知竟是逐利小人。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想必倾城先生也教过你。”何子非云淡风轻,看着知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竟忍不住要扑上来打他,不禁笑意更浓,“方才你问我了两个问题,作为交换,须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当真只有十五岁?”何子非伸出手,揽住知言的后脑,迫使他贴近自己。
“十五岁又如何?”何子非的五官骤然在眼前放大,令知言脸上一红,“你不会自己瞧?”
何子非细看之下,果然是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圆圆的脸蛋像个孩子似的,可不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么?
自己究竟还在怀疑什么?
知言后脑用力,想要挣脱开来,离他远些,却不料他忽然松手,知言失了方向,“砰”地一声撞在身后的雕花床柱之上,痛苦地 “啊”了一声后,再无半点声息。
“知言?”何子非左腕扶住他的后脑,右手抬起他的脸颊,却见他死死咬着唇角,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恶狠狠地盯着何子非,似乎要在他脸上剜出个洞来。
何子非又愧疚又好笑,将指腹轻轻插入他的发丝间缓缓揉捏。因疼痛得到缓解,知言皱成一团的小脸这才舒展开来,而眼角的泪水却不住地下滑。
知言自觉羞赧,别过脸去,泪水蜿蜒而下直至唇角。多日以来的疑惑和委屈似乎一下子迸发,眼泪再也止不住倾泻而下,唇瓣随之微微抖动,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真是个孩子。”何子非想要替他拭去泪水,却不知怎的,将他的脸蛋捧到自己面前,俯身而下,唇瓣与唇瓣相贴,气息与气息相对。
柔软馨香,沁人心脾,知言啊知言,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扮成男子?
身下那人彻底乱了心神,又是挣扎又是踢打,却被何子非抱得更紧。他沉溺于唇齿间的温柔,舍不得,放不开。
知言挣扎不得,竟然紧闭双目,张开嘴便要撕咬。只一瞬间,何子非忽然从亲吻中抽离出来,教她扑了个空。
何子非气息寻常,神色淡然道:“竟然鬼使神差,教你惑乱了心智,看来我真该娶几房美妾侍奉左右。”
知言仍是心有余悸,一张脸涨得通红。何子非窥探到了——她一直以来隐藏着的、不可为外人道秘密。
书院不允许女子读书,为了不给先生添麻烦,她女扮男装,与书院里的学生们一道读书习字,自以为可以完完全全地扮作一个男人,而今却如此轻易地被何子非看破。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发现的?”何子非以手指轻触嘴唇,似乎刚才的吻仍令他回味无穷。
“若是你执意要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报,休要怪我没有提醒!”见知言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何子的手指缓缓指向她的胸口,“这里,终是不同。”
知言的一张脸由通红变为青紫,大叫一声,“混蛋!”顺手扔出一个枕头来。
何子非身形一闪,便躲开了她的暗器,旋即轻轻转身,优雅地踱步出屋,徒留知言一人,羞得不知所措。
韩霖依旧倚在门外的廊柱上,端着餐盘的双手不由青筋暴起。方才种种,他尽收眼底,难道,这就是世子不愿娶妻的理由么?
☆、第八章 不悱不发
是夜,清风拂面,水波微澜,知言临案习字,听得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身侧停住。
“玉王派人送来的。”声音冷漠而疏离。
知言抬头,对上了韩霖冰一样的眸子。她疑惑的接过他手中的锦盒,目光触碰到的,恰是那日她选中的白玉紫毫。
“呀!”知言惊呼一声,笑容自眼里荡漾开来,忍不住将紫毫捧在手里细细打量。
“对啦!”知言自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又数了几文钱,尽数塞进韩霖的手里,“当日你借给我一两银子,喏,连本带利!”
韩霖低头,见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正贴在他的手掌之上。他是常年习武之人,掌心指腹已生出薄茧,偏与那滑腻温热的指尖相触,一时竟紧张地满手是汗。脑海中是满是眼前之人与世子相拥一处,唇齿相交、耳鬓厮磨的情形,韩霖不由心生怒火,猛地一甩手,银子与铜板“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吓得知言连连后退。
“利息……少了么?”知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我补你便是,何必如此生气?”
“谁稀罕你的钱!”韩霖怒气更盛,拂袖便走。
知言愣了半晌,忽然笑道:“哈……韩霖莫不是将这一两银子送给我了!她欢快地捡起地上的银子铜子,悉数塞进自己的荷包。
韩霖刚走,知言便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她已翻遍了何子非的所有书卷,关于七年前的那次朝代更迭,书中仅寥寥几笔。
“太子染天花恶疾,不幸夭折,年十三岁;魏帝伤心欲绝,日夜呕血,薨,葬于安陵;魏皇后深明大义,让玉玺于大将军孔萧。帝定都西京,国号陈。”
而魏后姓甚名谁,是死是活,无人知晓。何子非何以判定魏后已死?她又该如何打听前朝之事?
关于倾城先生的描述,仅有一句,“陈倾,魏太宰。”
知言望着那柄白玉紫毫许久,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暗下决心。
次日,诸多王孙贵胄同在东宫读书。太傅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民之饥,是以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何子非自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轻唤了一声,“玉瑶。”
坐在他前面的孔玉瑶欣喜地回过头,“子非哥哥?”
“替我转交玉王殿下,多谢!”说罢,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孔玉瑶双颊绯红,“嗯”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笺,拉了拉孔轩的衣衫,“三哥”。
孔轩一面凝神静听,飞快地记下太傅的教诲,一面接过那封私信来瞧。工整秀丽的簪花小楷,隐约有几分遒劲之势,确是好字。
“今日卯时,定远街天元棋社与君一弈,感君赠紫毫之谊。”落款:知言。
太子孔诏听到不远处的窃窃私语,微微侧身,望向斜后方的玉王孔轩,但见原本在低头读书的他,不知为何,忽而喜上眉梢。
太傅诵读了许久,直觉殿内吵闹不已,不由捋了捋胡子,怒道:“谁在喧哗!”
众皆正襟危坐,唯有何子非伏案而憩,太傅高声道:“周世子?御周候!老夫方才所说,可有顿悟?”
何子非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对着太傅一礼,“夫子,我方才睡意正浓,不知夫子所云……”
太傅须发竖立,怒火中烧,却强忍着怒意道:“看来老夫今日,要罚世子在此抄书了!”
抄书?
何子非大骇!太傅要罚他在东宫抄书,这可使不得,往日里抄书的活都是知言替他做的,何子非最厌恶这些道貌岸然的狗屁文章,让他抄书不如杀了他。
“夫子息怒,夫子息怒。”何子非清了清嗓子道:“恕学生才疏学浅,不得其要领,夫子方才所言,约莫是讲为君之道;为人君者,苛捐杂税,纸醉金迷,致使民生多艰,城邦不宁……”
孔玉瑶听得仔细,不禁转过脸去,但见何子非身形修长,容颜俊逸,将那一番话说得不缓不急,从容尔雅,仿佛他早已参透其中奥妙。他嘴角眉梢始终泛起的微笑,教孔玉瑶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孔轩听罢不由心中暗喜欢,好个何子非,一直以来装聋作哑,假痴不癫。
孔诏则眉头紧锁,深邃的乌瞳中暗流涌动。
见解精准,一气呵成!太傅听罢,转而抚须而笑,“甚好,甚好。”
太傅一席教诲之后,布置下今日的功课。
不待太傅走远,孔轩便收拾好书卷,迅速离开东宫。孔玉瑶睁大眼睛疑惑道:“你到底对三哥说了什么,竟让他如此慌张。”
何子非勾唇一笑,“不过是受人所托。”
“子非哥哥?”孔玉瑶羞怯地摇了摇他的衣袖,“我思虑了几日,我既容得了你纳霜华为妾,若是你……你当真喜欢那书童,我也一样不反对。”
何子非闻言,轻轻收回自己的衣袖,“你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两位殿下亦是你若珍宝,而我,终有一天要回周国。”
“我知道。”孔玉瑶目光灼灼,“你走到哪里,我便随你到哪里。”
“堂堂公主,怎能说出这些胡闹的话来。”何子非笑道。
“我不是胡闹,我可以求父皇赐婚啊!”孔玉瑶着急直跺脚,眼睛亮闪闪的,却是溢出了泪花。
何子非低叹一声,轻抬左臂,手指刚要触碰到孔玉瑶的面颊,却又收了回去。
“世子殿下,太子邀您去宫中一叙。”东宫的小太监在不远处唤了一声,低眉顺目,声音尖细而绵长。
“抱歉。”何子非依然眉角春风含笑,那笑容既不是欣喜,也不是歉意,那是他作为周世子,对任何一个人,不论是君王、殿下,还是下人、婢子,都能露出的谦和笑容。
原来他待她,并没有什么不同。孔玉瑶望着何子非离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忽然落下两行清泪。
东宫大殿之中,太子酒宴款待,教何子非受宠若惊。
“世子请!”太子一改往日的傲慢态度,朗声道:“方才课上,本宫对世子的精妙见解实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