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华作品集(共计7部)-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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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云歌看着膝旁的合欢花,没有说话。
孟珏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云歌 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回答。你和皇上一
年的约定还奏效吗?半年后,你会不会离开?”
在孟珏的目光下,云歌只觉自己的心思一览无余,她想移开视线,孟珏扳
住了她的脸:“看着我回答,会不会?”
云歌胸膛起伏急促:“会……会,不会!我不会!”她没有办法在孟珏视线
下说谎,不受控制地吼出了真话。话语出口的一刹那,有恐惧,有后悔,却义无
反顾。
孟珏笑着放开云歌,垂目看着身旁的合欢花,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伸
手摘下一朵花,笑看向云歌:“我可以去给皇上治病,也许治得好,也许治不
好,治不好,分文不收,但如果治得好,我要收诊金。”
云歌的心缓缓放下,只要他肯替陵哥哥治病,不管什么诊金,他们都愿意
支付:“没有问题。”
孟珏捻着指间的花微笑,极和煦地说:“不要说天下万民的赋税,就是他
们的生死,又与我何干?我的诊金是,如果我治好皇上的病,你要嫁给我。”
云歌不能置信地看着孟珏。
孟珏笑如清风:“这是我唯一会接受的诊金。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反正
汉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大汉天下有的是名医,病也不是非要我看。”
云歌眼睛内有悲伤,有痛苦,更有恨。孟珏丝毫不在意,笑看着指间的花。
云歌沉默地起身,向外行去。
孟珏听到花房门拉开、合上的声音。
他一直微笑。微笑地静静坐着,微笑地凝视着手中的合欢花。
花房内,夕阳的金辉渐渐褪去,最后黑沉。
他微笑地站起,背负双手,合欢花嵌在指间,悠然踱出花房,信步穿过花径。
一个纤细的身影立在紫藤花架下,凝固如黑夜。
孟珏停步,静静看着云歌。
她的肩头,朵朵紫藤落花。
一把暗沉、微弱的声音,像是从死水底下飘出,有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我
答应你。”
孟珏不喜反怒,负在身后的手上青筋直跳,脸上的笑意却越重。
他走了几步,站在云歌面前:“再说一遍。”
云歌仰头,盯着他:“一旦你治好皇上的病,我,云歌就嫁给你,孟珏。若有
食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替云歌拂去肩头的落花,将指间的合欢花仔细插在了云歌鬓间:“此花
名为合欢。”
云歌一声不发,任由他摆弄。
“你要我什么时候进宫看皇上?”
“明天。你下朝后,就说有事禀奏皇上,于安会安排一切。”
“好。”
“还有一件事情,皇上的病,不许你泄露给任何人。”
孟珏笑着摇头:“云歌,你怎么这么多要求?我究竟是该答应你,还是索性
直接拒绝?省得我答应了你,你还觉得是你吃亏了。”
云歌的声音冰冷:“我没有指望你会慷慨应诺,你还要什么?要不要我现
在宽衣解带?”
孟珏的声音没有丝毫怒意,淡淡说:“来日方长,不着急。可是我现在还真
想不出来要什么。”
云歌的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
孟珏轻叹了口气,笑道:“这样吧!日后,你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早已经城池尽失,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云歌讥讽地说:“不愧是生意人!
好。”
迅疾转身,一刻都不想逗留地飘出了孟珏的视线。
孟珏静站在紫藤花架下,一动不动。
冷月寂寂,清风阵阵。
偶有落花飘下,一时簌簌,一时无声。
立的时间长了,肩头落花渐多。
晚饭已经热了好几遍,孟珏却一直未回。
三月提着灯笼寻来时,只看月下的男子丰姿隽爽,湛然若神,可身影孤
寂,竟显黯然憔悴。
三月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孟珏转身间,已经一切如常。
三月只道自己眼花,公子风姿倜傥,少年得志,何来黯然憔悴?笑道:“晚
饭已经备好了,不知道公子想吃什么,所以命厨房多备了几样。”
孟珏温和地说:“多谢你费心。你亲自去见一月,让他想办法转告大公子,
就说‘立即办好那人托付他办的事情,不论以何种方式,何种手段,越快越
好。”’
三月恭身应道:“是。”
孟珏又道:“从今日起,你们几个行动要更谨慎。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
大,感情深厚,但在长安城一日,就不许称呼彼此小名。没有我的许可,也不许
你们来往。”
三月道:“我明白。公子不希望他人从我们身上,判断出大公子和公子关
系亲密。我们和大公子身边的师兄妹私下并无往来。”
第二日,孟珏依照约定,请求面见刘弗陵。
六顺领孟珏踏入宣室殿时,云歌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如待朋友、宾客。
行走间,衣袖中无意落下几朵合欢花,轻旋着散落在殿前的金石地上,云
歌每走一步,都恰踩到花上,将花踏得粉碎。
云歌笑福了福身子:“孟大人,请随奴婢这边走。”
盂珏含笑,视线淡淡地扫过云歌脚下的碎花:“有劳姑娘。”
起先,在大殿上,在龙袍、龙冠的遮掩下,看不出来刘弗陵有什么不妥。可
此时一袭便袍,刘弗陵放松了心神半靠在坐榻上,孟珏立即觉察出他眉目间
强压着的病痛。
孟珏磕头问安,刘弗陵抬手,让他起来:“多谢你肯给朕看病。”
刘弗陵语气真诚,孟珏道:“是臣该做的。”
云歌搬了坐榻给孟珏,笑请他坐。
刘弗陵道:“云歌和朕说了你的要求,虽然有些难,不过朕答应你。”
孟珏笑意变深,看向云歌,目中有讥嘲。
云歌眼中有了惊惶,笑容下藏了哀求。
孟珏目光一扫而过,笑给刘弗陵磕头:“谢皇上。”
孟珏跪坐到刘弗陵身侧:“臣先替皇上把下脉。”
孟珏一边诊脉、察气色,一边细问于安,皇上的日常作息、起居。
云歌安静地跪坐在刘弗陵另一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珏的一举一动。
孟珏叉询问张太医用什么药,用什么法子治疗。张太医一一回答。孟珏听
到张太医描述的针法,眼内掠过一丝诧异。
医术上,很多东西都是“传子不传女”的秘密,张太医虽非心胸狭隘的人,
可毕竟不了解孟珏,对针灸的具体方法,自不愿多说。只约略说明在哪些*位
用针,大概医理。
不想孟珏听后,说道:“以水沟、内关、三阴交为主*,辅以极泉、尺泽、委
中、合谷通经络,治疗胸痹十分不错。不过,太医的治法是本着‘正气补邪’的
‘补’法。为什么不试一试‘启闭开窍’的‘泻’法呢?用捻、转、提、插、泻法施
术。先用雀啄手法,再用提插补法,最后在各个要*施用提插泻法。”
张氏针灸闻名天下,孟珏却随意开口批评,张太医先有几分不悦,继而发
呆、沉思,最后大喜,竟然不顾还在殿前,就手舞足蹈地想冲到孟珏身旁仔细
求教。
于安连着咳嗽了几声,张太医才清醒,忙跪下请罪。
刘弗陵笑道:“朕明白‘上下求索,一无所得’,却‘豁然开朗’的喜悦,朕该
恭喜太医。”
张太医激动地说:“臣也该恭喜皇上,恭喜皇上得遇绝代名医。这套针法
乃家父的一位故友,孟公子传授给家父。当年,家父已经四十多岁,位列太医
院翘楚,孟公子虽刚过弱冠之年,医术却高超得令家父惭愧。家父有缘得孟公
子传授针灸,但因为当时孟公子还在研习中,针法并不齐全,后来他又突然离
开长安,避世隐居,这套针法,家父只学了一半,经我们父子几十年努力,不断
完善,竟然声传朝野,被众人称作‘张氏针灸’。父亲规定,我族子弟习得此套
针法者,施针治病分文不取,只收医药钱。既是感激孟公子毫不藏私的高风亮
节,也代表父亲对针灸之术不敢居功。父亲离世前,仍念念不忘这套针法,直
说‘真想知道孟公子的全套针法是什么样子。若能再见孟公子一面,将针法补
全,实乃世人之幸’。”他转身向孟珏行跪拜大礼,“在下代父亲恭谢孟大人高
义,让张氏后人有机会得见针法全貌,在下也可家祭时告诉父亲,孟公子后继
有人,家父定会九泉含笑。” ,
一套针法,竟无意牵扯出一段几十年前的故人情。此情还不仅仅是朋友
相交的私情,而是恩惠世人的大义。教者自然胸襟过人,学者却也令人敬佩。
在座各人都听得心神激荡。
看惯了朝堂的黑暗,人与人之间的算计,突然听到长安城还有这样一段
光风霁月的往事,刘弗陵难得地大笑起来,对孟珏说:“遥想令尊当年风采,真
让人心想往之。”
义父一生,结交过的人,上至皇族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恩及的人更是不
可胜数。这件事情在义父一生中,不过小浪一朵,孟珏并未听义父提过此事,
刚才听到张太医论针,他也只是心疑。
提点对方针法,一则是他有意而为。二则因为义父从没有教过他去藏守
医术。义父历来是,有人请教,只要不是心思不正之徒,都会倾囊相授,所以他
也从未想过要对别人隐瞒更好的治疗方法。
云歌的心却是喜伤交杂。本来还在怀疑孟珏的医术,现在看到张太医对
孟珏满脸尊敬的样子,怀疑尽释。
可是……
云歌看着展颜而笑的刘弗陵,心内伤痛难言。
孟珏诊脉后,垂目沉思,迟迟未说话。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安静地等着孟珏说出诊断结果。
刘弗陵淡笑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