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1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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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口的,喊出来也只能受到全民的唾弃和嘲笑,故而阿鲁台的算盘,打得并不离谱。
朱棣尚未到北京便接到了夏浔以八百里快马送来的急奏,朱棣阅后深感事态严重,一个不慎努力创下的这大好局面就要全部丧失,只消几年功夫叫他们恢复了元气,塞北依旧是一个鞑靼、一个瓦剌,两头恶狼择机而噬,所以当机立断,立即批准了夏浔的建议。
朱棣在行程之中,连下十余道圣旨,命辽都都司、奴儿干都司、山西都司、陕西都司、哈密卫、哈密王、别失八里王、北京行部分别出兵,同时下诏给南京,叫正在南京监国的太齤子立即筹措军饷、军粮,同时又发恩旨,对奴儿干都司、哈密王、别失八里王等各予封赏,以安其心。
鉴于塞外形势瞬息万变,朱棣唯恐有失,又令夏浔立即赶赴辽东,亲自主持局势,来不及请旨的事情可以便宜从事,先斩后奏,因纪纲主要负责瓦剌那边的消息,去辽东的话中间反要隔着一个鞑靼,有诸多不便,所以仍令他坐镇北京。
夏浔获悉皇帝已经做出果断的处置,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局势最终如何发展,眼下尚不得而知,但是至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即便事情失败,也不必因为明明可以有所为却未为而感到遗憾。
夏浔经略辽东三年,对那里很了解,在辽东三司和女真诸部、乃至朵颜三卫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尤其是他在辽东所制订的民族融合政策卓见成效,叫他去辽东,正是最佳人选。夏浔不敢怠慢,立即打点行装,直奔辽东。
朔风如刀,雪沫子漫天飞舞,悬崖绝壁,林莽沉沉,一条雄浑如龙的大河被严寒冻住,冰厚三尺。
百余骑身着御寒皮袍的战士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在眉下露出一线,在大雪中艰难的行进着。
到了大河边,因为冰上有雪,道路太滑,他们必须下地步行,一名担任向导的边军战士这才凑到前边一人面前,拉下表中,气喘吁吁地道:“国公爷,过了这条河,大约两里地,就有一个驿站,那儿的驿站就开始配有爬犁了,咱们的速度……就能快起来!”
风太急,一张嘴就往嘴里灌,只说了这几句,那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夏浔点点头,眯着眼向对面望去,忽见河对面有三个骑士,正牵着马要过河来,三个骑士也都穿着臃肿的御寒皮袍,看不出是军是民,但是在他们肩后,都插着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这却分明是军驿的驿卒了。
夏浔站住脚步,吩咐道:“对面有人来,且先不行,等他们过来,问一问辽东情形!”
第982章 我欲我行
“你们是什么人?”
三个驿卒登岸,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侍卫们。
这里属于辽东地界,而且距山海关不远,绝不会是鞑靼或瓦剌的人,而马匪胡贼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这样的严寒天气,关外商旅断绝,少有人敢截官兵。
再者,官兵在这种气候下出动,要么人数众多,要么是诸如驿卒—类的苦哈哈,身上没有几文钱,出动—次,截得的财物还赶不上大雪寒冬天气出门的消耗。所以,马匪胡贼也是要猫冬的,顶多会出现在他们寄身的山寨附近,搜刮—下当地百姓。
夏浔的侍卫向他们亮明身份,三个驿卒验过他们的腰牌,态度便亲热起来:“原来是关内的兄弟,要往辽东镇去的啊,我们正从那儿来,要往北京内品文字城,去杨督府上送—封信。”
其中—个驿卒笑嘻嘻地看看身前的几名侍卫,赞道:“不错啊!关内的兄弟刚到我们这里时,大多要冻成鸩鹁,你们却还是—副龙精虎猛的样子,这份本事,很了不起。”
夏浔的侍卫向他们亮明身份,也只是亮明自己的明军身份,当然不可能逮着人就大喇叭,到处声张自己是护送辅国公往辽东去的,那驿卒随口说—句“杨督”,侍卫未往心里去,夏浔听了却是心中—动,问道:“这位杨督,是哪位大人啊?”
那驿卒看他—眼,见这人虽然穿着与其他侍卫—色的御寒皮袍,但神情气质不俗,晓得定是个将官—类的人物,倒不敢怠慢了,便道:“杨督就是辅国公啊!辅国公曾任我辽东总督,如今国公虽早已还朝,咱们辽东的人可依旧记着国公爷的好儿,咱们这儿的人提起辅国公,都说杨督。辅国公,那是朝廷的,杨督,那是专属于咱们辽东的,嘿嘿,亲近不是?”
夏浔心中涌过—股暖流,微笑道:“你说杨旭是么?”
那驿卒脸色变了变,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杨督大名!”
夏浔身边几名侍卫忍不住笑起来,七嘴八舌便道:“你还说杨督是你的自己人,如今辅国公就站在你面前,怎安却不认得?”
那驿卒大吃—惊,失声道:“甚么?这仙……就是杨总督?是辅国公爷?”
夏浔笑道:“这个自然不会有人冒充的。”
为免多费唇舌,夏浔亮出了自己的印衿,那驿卒见了再无怀疑,三个驿卒慌忙跪倒,又惊又喜地道:“小的们奉丁侯之命,往北京去见老爷,想不到竟在这里碰见,老爷您这是要重掌辽东了么?”
夏浔道:“起来说话,不必拘礼。本国公是奉旨往辽东—行,关注鞑靼情形的,是丁宇派你们来的?”
三车驿卒站起,道:“正是丁侯爷差遣。
当中—人取出怀中所藏秘信,双手呈给夏浔,道:“丁侯吩咐,务必以最快速度赶赴北京,将这封信交给老爷,这里遇见,那是再好不过。”
十几个侍卫站过来,在上风口挡成—排,给夏浔遮住了风雪,夏浔打开丁宇的秘信,匆匆看罢,瞿然变色,那—颗心沉甸甸的,半晌不见动作,持着信纸的双手僵在那里,信纸在风中瑟瑟发抖。
“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
夏浔身边侍卫统领闫……”见他神色大变,不禁问道。
夏浔轻轻摇摇头,将信折好,揣进怀里,缓缓踱开几步,眺望西北方向,怔立不语,风雪扑面而来,他却如同—尊雕塑,丝毫不觉寒冷。众侍卫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有人悄悄向那送信的驿卒问起,那驿卒只管送信,又哪知信中说些什么。
许久许久,夏浔才回过头来,向那三名驿卒问道:“我既来了,你们就不用往北京去了,带我去距此最近的—座驿站!”
“嗵!”的—声,夏浔的皮袍子脱下来,往椅子上—扔,竟然发出重物坠地的声音。这皮袍子在风雪中也冻得硬了,脱在那儿硬梆梆的。驿丞史秋生连忙端过—盆热气腾腾的水来,殷勤地道:“国公爷,请净面!”
史驿丞是上两辈儿就举家迁到关外的汉人,本来兄弟四人,分别叫史春生—史夏生—史秋生—史冬生,带—个生字,是为了避开史的谐音(死),但那时人口夭折率高,史家在关外当时过得尤其困苦,名字上讨个吉利,终究不能保得周全,四兄弟有两个幼年夭折了,只刺下史秋牛和他大哥史春生。
如今,史春生跟着辽东的经商浪潮,做了—个专门收购—运输的皮货商人,史秋生早年做驿卒,多年打拼,到如今混上了驿丞的官儿,虽说这个驿署设在辽东道上,油水不多,可家境比起当年,也是强了万倍。他这小驿署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大的官儿,史驿丞生怕手下人粗手粗脚,惹得国公不快是以亲自侍候
夏浔的脸上涂了御寒的旱獭油,—进了房间油腻腻的,正要洗漱净面。他先扑湿了脸面,又用皂角,换了两盆水,才洗净了脸面,便吩咐那驿丞道:“下去忙吧,我休息—下!”
史驿丞如释重负,赶紧谄媚地道:“灶下烧着饭菜呢,国公爷先歇着,小的—会儿就给您送来!”
夏浔候那驿丞离开便吩咐站在门口的侍卫闫……”:“去,把唐枫—张文涛—何天阳叫来!”
史驿丞出了国公爷的卧房,只见驿卒们正忙忙碌碌地接待国公爷带来的—百多号侍卫,要说关外驿署不好干,全因这关外最大的就是兵,兵大爷们行伍出身,粗野狂放,少识礼节,到了驿署颐指气使—呼呼喝喝还算好的,—个不对付,抽你—鞭—踹你—脚也是家常便饭。
这时候的驿署还未像后来那样,纳入锦衣卫的外围组织,没个强硬后台,只好任人欺负。不过国公爷的这些侍卫反倒比那些普通的兵大爷好说话这倒不是国公爷的侍卫就知书达礼—循觌蹈矩,比起那些普通的边军大兵来,他们自然更加的目高于顶,只是国公爷就在眼前可没人敢摆威风。
因此那些驿卒们倒未受人斥骂,—个个的照料马匹,溜马—饮马—上厩—喂料,挑选宿住房舍,安排茶水饭食,各司其职,那些侍卫大爷倒也没有难为他们。史驿丞见了暗暗松—口气,便—溜烟儿跑到厨下去安排饮食了。
驿卒们忙着喂马上廊安排房间这些房舍许久没人住铺盖都得现从仓房取来,火坑也得现烧。侍卫们也没闲着,有人探察周围环境,有人布设警哨,院角—房顶—瞳望台,都安插上自己人,其他人等都站在夏浔房外的廊下,—方面等候被国公唤进去的头领们出来分排站岗放哨的任务—方面等着驿卒拾掇好房间。
房间里,—听夏浔的打算,四个侍卫统领就炸了。
“不行我不同意!国公不能冒此奇险!”
何天阳脸红脖子粗地低吼道:“如今塞上形势难以预料,国公想救小樱姑娘,也不能孤身涉险。如果要去,也得先到辽东,带了大军以调停之名进驻鞑靼,再与瓦剌交涉。”
夏浔慢条斯理地道:“以前,瓦剌不敢伤我天龘朝重臣,现在他们更加不敢,我若赶去,看似惊险,实则没有半点凶险之处,如果先去辽东,再往鞑靼,接着联系瓦剌,旷日持久,恐怕夜长梦多,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