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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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勋冷哼道:“这还用问?董卓,国贼也,必杀之。”
“父亲所言一点不假。”盖俊点头附和。“然其挟天子、拥重兵,不可卒除。父亲应知大兄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等人逃亡,亦知张孟卓、韩文节、孔公绪、刘公山等人出为州郡……”
盖勋皱起眉头道:“你是说……”
“这一切都是大兄袁本初策划好的,不出意外,明年山东诸州郡就会起兵勤王。”这时候讨董还是没影儿的事,充其量属于萌芽阶段,不过盖俊为了劝父亲与自己一起离开,顾不得那么多了。
盖勋脑中轻易构出双方势力图,满面惊骇,半晌才缓过神来,道:“那你为何不率先开战,分散董卓兵力,减轻山东压力……”
盖俊苦笑道:“父亲与皇甫将军相处日久,当清楚其为人。皇甫将军昔年平定黄巾之乱,手握十万雄兵,声威天下,犹然忠诚于国,董卓对付他太容易了,一纸调令即可。届时董卓拥众十余万,儿恐怕撑不到山东起兵。再说山东素无精兵良将,州郡皆为名士,好清谈而不知兵,能否与董卓抗衡?”
见父亲陷入沉思,盖俊半晌道:“说句狂妄的话,能救天下者,非我父子不可。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迅掌控并州,到时与山东俱,两面夹攻,一战可诛国贼。”
盖勋乃是有决断的人,没有想太久,当即同意随军北上。
盖俊长舒一口气,草草包扎伤口,下令撤退。
皇甫郦站在大营门口,看着盖俊大军潮水一般退走,先是一怔,继而大惊,盖京兆怎么没出来?
不久一骑驶来,送上一封信,皇甫郦看后面色急剧变幻,眺望漆黑的远方,心想究竟是盖俊裹挟其父,抑或父子同谋?
皇甫嵩次日收到盖勋手书,良久无言,目光迷茫。盖勋走之前他便有这种担心,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然而还是生了……
盖俊军退出左冯翊,进入上郡,便接到北地太守金旋称病弃官而走的消息,北地诸官吏共同推举京兆尹盖勋为北地太守。
面对盖勋破口斥骂,盖俊一脸无辜,急忙撇清关系,表示与自己无关。
与你无关?才怪。但事已至此,盖勋只得继任北地太守一职。
数日后,周毖到来,一见面就大倒苦水:“子英,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好大难题。”两人同为凉州河西人,少为太学生,共举孝廉,有同门之谊,说话不必遮遮掩掩。
“什么难题啊?”盖俊故作不知,笑吟吟道。
周毖道:“朝廷已拜令父为九卿少府,而今令父不通过朝廷之命转任北地太守,似不合规矩……”
盖俊冷笑道:“朝廷之命?我看是董卓之意吧?”
周毖知道他向来与董卓不睦,便不提这茬,谈笑近况。
盖俊有些担心周毖未来处境,他是尚书,又和何顒、伍琼、郑泰等人走得很近,在举荐张孟卓、韩文节、孔公绪、刘公山等人出任州郡,他全程参与,但是显然,他并不了解其中阴谋。当山东兵起之日,好友性命堪危啊。
盖俊犹豫许久,咬牙道:“仲远,和我走吧,保你一个两千石郡守。”
“……”周毖诧异地看了盖俊一眼。盖俊顿时为之苦笑,周毖身为尚书,握天下权柄,正值少年得志,意气风之时,怎会愿意跑到并州当两千石。
盖俊自知不能强求,心里暗叹,说道:“异日仲远若在京师不快活,可来并州投奔我。”
周毖笑着说:“一定……”
盖俊正式受封并州牧,拔司马鲍出为上郡都尉,率步骑一万驻扎上郡漆垣一线,监控关中。回到西河郡,又拔司马胡封为西河都尉,同留步骑一万,虎视河东。稍后入西河王氏坞堡,和王信密语一个时辰,招入幕府,授予别驾之职。别驾乃是自州牧(刺史)以下第一人,权柄甚厚。
最后,盖俊将剩余两万七千大军赴太原晋阳。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张杨
盖俊突然率兵南下,侵入左冯翊,包围高陵皇甫郦部,等父亲盖勋自投罗网,迅裹挟北归,同时鼓动北地官吏赶走金旋,推举盖勋为北地太守。后分兵把守上郡漆垣、西河离石,请出郭泰门生、西河名士王信,优哉游哉赴任并州。
盖俊一连串组合拳干净利落,打得董卓及其一干幕僚头昏眼花,毫无半点还手之力。要说盖俊不是事先策划、蓄谋已久,鬼才相信。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世祖光武复兴汉室以来,何曾出过这种臣子?”董卓脸肺都快要气炸了,整整一日不食。他倒是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抗旨拒不交兵。
其实董卓愤怒可以理解,今年以来,地方太平,治世谈不上,至少看上去比混乱的中平年间要好上一百倍,即使再悲观的人也不会认为汉祚即将终结。当此时,盖俊这些动作,是对大汉天威赤裸裸的挑衅。
何顒等人也不禁大吃一惊,皆没想到盖俊竟有这等魄力,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小兄弟盖俊实力雄厚,未来无疑会是抗击董卓的主力,担心的是盖俊桀骜不驯,怕除掉董卓这头狼,又养出一只虎来。
见董卓气得吃不下饭,主薄田仪劝道:“董公何必与一孺子一般见识。”
席幕僚,尚书李儒亦道:“此,雕虫小技耳,或许暂时得利,终究不及正道。董公内肃京师,外制天下,不出一年,此消彼长,断盖氏父子头颅,易如反掌。”
听到幕僚们宽慰之语,董卓勉强吃了些肉糜。
事已至此,多愁无益,董卓紧锣密鼓整顿关西诸势力,第一步夺取皇甫嵩军权,其为人忠义,没费什么力气便完成了。继而提拔皇甫嵩麾下与自己亲厚者,如段煨、徐荣,皆拜中郎将。段煨乃是已故太尉段颎段纪明之弟,董卓与他相识数十载,交情深厚,徐荣也曾同他并肩作战,另有华雄等将领也是好生抚慰。
顺利收编长安三万边军,董卓稍稍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招安河东白波军。为投降与否,杨奉和郭大贤爆了激烈的冲突,前者本就是朝廷正儿八经任命的黑山校尉,投降一点障碍也没有,后者则出身太平道,与朝廷有血海深仇,誓死不降。
双方谁也不肯妥协,遂生火并,这场内斗以杨奉杀死郭大贤,向董卓投诚告终。不过郭大贤在白波军中声望很高,杨奉经此一役,元气大伤。
凉州,金城郡。
黄河滔滔,奔腾、翻滚,一泻千里,水鸟翱翔,芦苇丛深。韩遂默默立于河边,双目失神,显然眼前这幅天然画卷此刻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
阎忠、王国、李相如、黄衍等西疆名士落后一步远,亦是作若有所思状。近来京中巨变把他们惊呆了,先是大将军何进被杀,而后党人、士人屠杀阉人,再到董卓进京秉政,行废立之举,一波接着一波,颇有目不暇接之感。而且,他们当初起兵的目的是诛杀阉人,匡扶汉室,现在阉人为大将军何进陪葬,他们顿时失去了奋斗目标。
所有人都在扪心自问,包括领韩遂,凉州军,还有必要存在吗?特别是,太尉董卓抛来橄榄枝的时候,诏书,就握在韩遂手里,上面的内容是征韩遂为河南尹,阎忠拜酒泉太守,黄衍、王国并授谏议大夫……
面对大河,韩遂抬起手,凝视着金光闪闪的诏书,忽然间,诏书上面似乎浮现一双眸子,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给他以无比熟悉之感。韩遂想了想,觉很像那一夜大兄边章临别前看向他的目光,极尽嘲讽……
韩遂讶然失笑,眼中满是自嘲,他从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以冠冕堂皇的借口掩盖真实,董卓送来的诏书就像一柄犀利的快刀,狠狠刨开他的胸膛,让他看到自己一直极力隐藏、极力否认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做——野心韩遂会应诏吗?当然不他回过头,淡淡说道:“大家认为董卓可信吗?”
诸人面面而视,阎忠率先开口道:“我认为不妨一试。”
王国笑道:“董公身在京中,满目尽为东州名士,孤立无援,正盼我等到来。”
李相如摇头道:“董卓恐怕更看重的,是我们手中数万大军。”
接下来又有数人言,观点不尽相同,最终安静下来,望向韩遂,等他拍板。
韩遂重新转回身,目光追逐一只洁白水鸟,直至消失,才缓缓道:“董仲颍桀骜之辈,以强狠著称,战阵间或可,对治国则一窍不通,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等等看。董仲颍如真能把大汉国带出泥潭,归附又如何?如没那个才能,我们便起兵讨伐他。”
“……”
盖俊带领一万七千大军赶到太原郡晋阳城下,太原太守委进、雁门太守郭缊在城下恭候,加上随行的上郡太守刘闵、西河太守崔均,并州九郡到了四人。
北方四郡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太守正在路上,但是上党太守为何没来?上党就在太原南方,距晋阳仅数百里路。
盖俊询问起此事,太原太守委进回答道:“禀使君,王上党被张燕、张杨拖住,一时来不了,还望使君见谅。”上党太守姓王名胄,凉州汉阳人,和盖俊是老乡。
张燕不用提,盖俊自是知道他是谁,不过后一人……问道:“张杨,哪个张杨?”
委进道:“使君见过,便是前任丁刺史武猛从事张杨。”
“他反叛了?”盖俊搜索着脑子记忆,实在记不起张杨历史过往。
委进点头道:“是。九月叛,围王上党于壶关,不能克,转掠诸县,因王上党顾忌黑山张燕,一时奈何不得他,为祸甚烈。”
“这还了得?”盖俊双眼一瞪。等等……九月正是董卓进京杀丁原之时,张杨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叛乱……
“孤亲自去一趟上党,降服此獠。”孤者,《礼记?曲礼》谓:远方小侯自称为孤。盖俊是美阳侯,食邑万户,按礼已有称孤权利,但那时盖俊或为郡守、或为中郎将,头顶尚有刺史、度辽将军,称孤未免不自量力,贻笑天下。而今任州牧一职,手掌一州生杀大权,这时称孤才算实至名归。说到底汉代承前秦遗风,像太守、州牧,组建幕府,自成一国,与古之诸侯何异?而州郡官吏动辄自称本国、本朝,视太守、州牧为国君,朱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