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东汉末-第8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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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敏躬身道:“我不敢替父亲做主,不过,我相信父亲静养两日,自会有结果。”
“能有什么结果?”
“如果我想得不错,陛下召你入宫,并不是要询问你的建议,只是尊重父亲,想先给父亲一个准备罢了。”卢敏轻轻的吐了口气:“陛下虽然尚未亲政,却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他做事自有分寸,父亲应该相信他会做出最妥善的安排。”
卢植愤怒的沉默。
……
卢植告病的消息传到宫里,小天子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下诏,司徒卢植为国操劳,劳苦功高,为体现尊老重贤之意,特迁其为太傅。司空唐珍接任司徒,光禄勋杨彪接任司空。
随即小天子又下了一道诏书,因朕旧伤复伤,无以医治,为天下计,欲以楚王世子刘业入继大宗,着三公九卿议,并请楚王、大将军刘修即日回洛阳主持大局。
诏书送到司徒府,卢植接诏后,半晌无语。他知道被卢敏说中了,小天子早就有计划,事先请他入宫并不是商议,而只是看看他的态度。如今看到他的态度是不合作,小天子直接免去了他的司徒之职,给了他一个荣耀性的上公之职,算是让他体面的养老。由刘业来继承皇位,是小天子的既定计划,让三公九卿商议一番,不过是走个形式。
虽然刘修一直主张朝廷中的大事小事,都应该由外朝作主,天子不能专权,可是在卢植这样的人来看来,天子诏书才是最神圣的。大臣们对天子的诏书可以有意见,但是当天子诏书下达之后,他们只有遵从的本份,抗诏不遵是绝对不可以的。更何况小天子的这份诏书本身并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不管他的伤是真是假,既然他决定要让刘业继承皇位,而不听其他人的建议,那这个决定再荒唐,做臣子的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你可以谏争,但是谏争的目的不是抗诏,只是希望天子能收回成命。如果天子决意如此,那谏争也就没有了意义。
所谓三公九卿朝议,都无法改变天子的决定。既然如此,卢植再抗争也没有用。
于是他真的病了。
正如卢植所料,三公九卿议事不过是个过场,天子病重,根本没有出面,由蹇硕代表,在朝会上就做出了决定。当天,令楚世子刘业入继大宗的诏书就送到了楚王府。长公主不敢自专,一面上书婉拒,一面急书刘修,要他回洛阳主持大事。
两天后,刘修带领亲卫营赶回洛阳,将亲卫营留在城外的太极道馆,他自己带着张辽、太史慈等百余贴身亲卫进城。他没有先回楚王府,而是先赶到宫里请见。小天子立刻下诏接见,刘修将张辽等人留在宫门口,径直来到了德阳殿的寝殿。
刘修进了殿,病榻旁的宦官内侍鱼贯而出,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大殿里只剩下了刘修父子二人。
病榻上的小天子起身,走到刘修面前,双膝跪倒:“拜见父亲大人。”
第768章 前因后果
楚王府一片欢腾,虽说长公主还没有接受天子的诏书,可是天子诏书又岂是那么容易拒绝的,所谓拒绝,不过是礼仪上的过程罢了,谁都知道,刘业继承皇位已成定局。
长公主非常高兴,几乎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不过她毕竟知晓宫廷的规矩,更清楚刘修的脾气,虽然高兴,却不至于失态,在众人面前,她依然是雍容大度的长公主,楚王夫人;对太夫人唐氏,她孝顺有礼;对王楚、风雪,她亲近友爱;对下人,她严肃而不失温和;对几个孩子,她慈爱而不失规矩。
她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点瑕疵。
一直到刘修回府。
当盛大的晚宴过后,夫妻二人回到房中,长公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扑入刘修怀中,喜极而泣。刘修抚着她的肩,轻轻的拍了拍:“好啦好啦,别再哭啦,这是个喜事。”
长公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含泪带笑:“夫君,我知道这是喜事,我这是高兴的。业儿身上有了我父皇遗留的血脉,他即了帝位,那个御座,算是又回来了。”
刘修扳起长公主的身子,诧异的说道:“原来你还有这个想法?”
长公主不好意思的抹着眼泪:“是的,当初要不是曹节那个阉竖,处死了渤海王,皇位怎么可能传到解渎亭侯一支,再也怎么说,也应该从渤海王的子嗣中选啊。”
刘修哭笑不得,心道这女人还真是有些迂得不可理喻。孝灵帝的曾祖就是孝桓帝的祖父,他们都是出自河间孝王刘开一脉,孝灵帝的父亲刘苌就是孝桓帝的从兄弟,其实比渤海王刘悝只远一层,又能什么大的区别,她又何必这么计较。
如果让她知道刘业身上另一半的血脉来自于何处,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高兴。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刘修搂着长公主的肩膀,连连摇头:“不过,你现在不要高兴得太早。业儿坐了那个位置,你也不是太后,你依然是楚王夫人,以后见了自己的儿子,你还要下跪行礼,你不觉得难受?”
“我不觉得。”长公主两眼放光,残存的泪水熠熠生辉。她眼波流动:“只要他能在嘉德殿的御座上坐稳,我就高兴。”她转念一想:“你在上谷建立学堂,以后还要长镇北疆,是不是因为不想给自己的儿子磕头?”
“有这方面的原因。”刘修坦然的点点头:“我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长公主扑嗤一声笑了起来,依偎在刘修胸前,想了想,忽然又笑道:“不错,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不想跪在我的面前,后来见先帝,跪得也非常勉强,现在要让你跪自己的儿子,你肯定更不习惯了。不过,为了这个原因,你就要躲到北疆去吗?我看恐怕不尽然吧,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勾着你?”
“是啊。”刘修理所当然的说道。
“真有?”长公主被刘修的坦诚震了一下,又有些怏怏的说道:“是英子?”
“英子?”刘修真被长公主震住了,他愣了半晌,想起那个长得很成熟,可是心性却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不由得啼笑皆非。可是不得不说,当唐英子还像以前一样腻着他的时候,他真有些心动。当然了,当着长公主的面,他不想承认这些。
“这个……你想歪了。”刘修咳嗽了一声,“我到北疆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比如那个传说中蚩尤的葬身之处,比如说鲜卑人的残余,比如乌桓人……”
长公主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一直等刘修自己觉得无趣,这才笑道:“好啦,你现在是堂堂的楚王,大将军,就算是多纳几个妾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英子从小就在府里长大,我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你又何必如此遮掩呢?难道你觉得我是个妒妇?”
“这个……哈哈,哈哈,当然……当然不是。”
长公主掩嘴而笑:“夫君,我可好久没看到你这么心虚了。”
“这个……这个……”刘修老脸有些挂不住,翻身将长公主扑倒:“竟敢说为夫心虚,看来不用家法侍候,这夫纲是没法振了。”
长公主娇笑不已,挣扎着起身去灭灯。刘修哪里肯让她起来,曲指一弹,床榻边的青铜灯应声而灭。
……
当长公主心满意足的睡去,刘修却轻手轻脚的起了床,他披上一件单衣,轻轻的拉开房门,趿着一双鞋走了出去。院外当值的卫士向他躬身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僻静的后院。
这个后院是楚王府中最机密的地方,通常除了刘修之外,只有郭嘉能进来。今天郭嘉回家和家人团聚去了,小院里静悄悄的,连一点灯火也没有。刘修进了屋,也没有点灯,径自走到书案前,却没有坐在案后日常他坐的位置上,而是在对面的席上坐下,点起了灯,又接了一壶水,搁在红泥小炉上煮了起来。一切安排妥当,他这才轻声说道:“父亲大人,还要我去请吗?”
书架后的帷幕轻轻一晃,一个人影慢慢踱了出来。他背着手,静静的打量着刘修。
刘修瞟了他一眼,示意了一下案后的正席,嘴角微微挑起:“父亲能在这里出入自如,看来境界又有提升,不知是龙吟还是虎啸?”
“说什么龙吟虎啸,这是我的家,还有这条暗道,要想瞒过那些虎士,又不是什么难事。”刘元起轻笑了一声,泰然自若的在案后坐下,双手搂在腹前,打量着刘修,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茶马上就好。”刘修微微的躬着身子,平静的看着刘元起的眼睛:“不过,我想你冒险潜回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也不会是想看看我。我如果猜得不错,你应该还没有去见阿母。”
刘元起眉毛一挑:“我有那么薄情吗?在江陵,我就见过她了。”
“是吗?”刘修有些诧异:“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在华佗治好了她的中风之后。”
刘修长吁了一口气,回想了片刻,若有所思。“我明白了,怪不得阿母不能说话的时候,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能说话之后,反倒不肯说了。原来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刘元起看着他:“是的,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她原本想对你说些什么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相。”刘修的腰更弯了,似乎背负着一个难以承受的重任。“你就这么希望你的儿子和孙子骨肉相残?”
刘元起淡淡的说道:“要想坐稳那个位置,父子相残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年那位高皇帝不就是宁可喝父亲的肉羹也不肯投降,将子女推下车,不就是为了自己能逃得更快一些?”他顿了顿,又道:“心不够狠,就算力可拔山,气可盖世,也只能是一个失败的英雄,却无法君临天下。”
“那现在你是不是有些遗憾?好像我们两个谁也达不到你的要求。”刘修的声音有些阴冷:“那父亲是不是要另外再找一个人能代替我们?”
刘元起无声的笑了起来:“你又何必说这样的气话,我如果还有什么想法,又怎么会把所有的产业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