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东汉末-第4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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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但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其他人还蒙在鼓里。
“大豪,汉军比我们想像的更凶残,刘修比段颎还有狠毒,如今他的身边还有阎忠那样的才智之士,又有并州军这样的精锐助阵,我们就算是打赢了,也是惨胜啊。”王国不紧不慢的说道,重提撤退的建议。
钟滇啃着肉,眼神闪烁。他对王国的计策非常满意,这样不仅可以打击汉军的士气,还能逼着所有的部落和他一起消耗,对他来说简直妙不可言。他的实力强劲,再死两千人也没问题,可是两轮一过,只怕不少小部落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是钟吾也会元气大伤。
这个时候他怎么肯走。
“先生,汉人不怕死,难道我们羌人就怕死?”钟滇舔着手指头上的油脂,慢腾腾的说道:“死了,不过是上天国,没什么好怕的。我们羌人不怕死,只要死得值得。”
王国暗自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道:“大豪,我知道羌人英勇,不怕死,可是这么死真的值得吗?而且这里没有神鹰,将士们抛尸于此,没有神鹰啄食,又如何能升入天国?”
钟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在西倾山以及南面的高原上,养成了天葬的习惯,死了之后,尸体由高原上的鹰啄食,等成了一副骨架,再进行埋葬,认为这样才能升入天国。这里不是高原,也不会有鹰敢到战场上来啄食尸体,和他们的信仰的确有一些区别。
听了这话,钟滇也有些犹豫了。他知道他白天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诸部落的反感,如果将士们觉得那些战士英勇战死却不能升入天国,对军心是个不小的打击,很可能会无法控制。他虽然实力强劲,可要是大家一起反对他,他也会很麻烦。
王国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说中了钟滇的软肋,又加了一把柴。“我们就算打赢了刘修,也不可能长期占着这里,迟早要退回榆谷去,将士们为什么而战呢?回到山里却不同,他们不努力作战,就会丢掉自己的土地,到了那时候,不用大豪说,他们也会与汉军拼命。”
王国一一数说着撤退的好处,钟滇也有些心动,可是一想到禇燕对他的许诺,他又有些抛舍不下。“我们如果撤了,刘修会不会回到山东去?大贤良师交待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就无法完成啦。”
“不然。”王国连连摇头,一口否决了钟滇的借口。“羌人从来不是因为实力强大而让汉人头疼,羌人是因为有不屈的斗志,才让汉人疲于奔命。大豪,匈奴人威风一时,屡屡入侵汉境,可是现在他们在哪里?鲜卑人檀石槐自以为英雄盖世,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大贤良师信奉老君,老君就说过,柔弱能胜刚强,好勇斗狠,是不能持久的。羌人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统的英雄,可是匈奴人亡了,鲜卑人败了,羌人却还在。”
钟滇听得很入神,却又有些沮丧,他就是个好勇斗狠的人,就是想做一统羌人部落的大英雄,可是在王国的嘴里,这似乎都是不对的。这让他在感叹王国过人的智慧时,又有些下意识的排斥。
王国说得唾沫横飞,根本没有注意到钟滇隐藏在眼里的那一丝反感,相反,他说了半天,钟滇却始终没有松口,这让他有些沮丧,又有些不悦,渐渐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钟滇也有些不耐烦,他打断了王国:“我再想想,明天给先生答复,如何?”
王国无可奈何,只得闭上了嘴巴,心里暗骂着这羌狗果然是朽木不可雕,粪土不上墙,老夫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是不开窍,真是让人郁闷。
王国回到自己的大帐,北宫伯玉正在喝闷酒,想心思,一看到王国的脸色,不由得一愣,连忙起身相迎。“先生……这是怎么了?”
王国长叹一声,把刚才对钟滇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北宫伯玉苦笑了一声,却不像王国那么郁闷,他是羌人,最明白羌人的心理了。羌人不像汉人,有统一的号令,就算心里不服也要服从命令。羌人是由各部落联合起来的,如果钟滇不能表现出足够的强势,他们可能就会改换门庭,比如到钟滇的兄弟钟吾那里去,钟滇不得不防着这种情况,何况现在依着王国的那一计,他还能名正言顺的借汉军的刀来削弱其他对手,岂肯轻易放过。
“天下多少机会,都在自己人与自己人的内耗中失去啊。”王国是个聪明人,北宫伯玉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想得到,不免有些黯然。回想起这次起事,轰轰烈烈的开头,如今却只能寄人篱下,要对一个羌人苦口婆心的劝告,实在痛快不起来,喝了两口闷酒,便自去睡了。
王国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刘修击败了钟羌,堆了一个非常高大的京观,全是披头散发的羌人的头颅,而京观的最高处却不是钟滇,而是一个戴着儒生的汉人,那汉人相貌文雅,风度翩翩,虽然已经死了,却眉眼能动,口舌能言。就在这里,韩遂和边章走了过来,向那个汉人行礼,他这时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那颗首级是他自己,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坐了起来。
“先生?”北宫伯玉已经坐了起来,神情怪异的看着他。
“怎么了?”王国掩饰的笑了笑。
“听,外面有人唱歌。”北宫伯玉示意他噤声。
王国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凝神细听。夜风中送来缥缈的歌声,若的若无,王国听了很久,也没听出唱的什么,只听得出好象是羌人的曲调。羌人的曲调自由,没有什么固定的曲谱,无非是兴之所致,便扯着嗓子吼上几句,但那种约定俗成的味道还有的。
“这是挽歌,亲人去世的时候唱的,请神鹰眷顾,啄食得干净一些,好尽快上天国。”
“这是春天到了,从冬场里出来,找一块肥美的谷地种麦,希望有个好收成。”
“这是家人期盼战士们立功归来……”北宫伯玉的脸色忽然一变:“可是等到的却是战士抛尸疆场,身首异处的消息。”
他还没说完,王国已经跳了起来:“这是四面楚歌。”
“楚歌?”北宫伯玉茫然的看着他。这分明是羌人的歌谣,怎么是楚歌?王国气急败坏,顾不得多想,急急忙忙的套起衣服就往外跑。北宫伯玉一见,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王国一边走一边穿着衣服,可是他刚做了一个噩梦,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到这些乱军心的羌曲,见沿途值勤的士卒都抱着武器,侧耳倾听,脸上露出凄伤的神情,士气低落,心中大急,没走两步就摔了一跤。北宫伯玉赶了过来,连忙扶起他,关切的问道:“先生,你这是……”
王国心急如焚,暗自大骂这些羌人没学问,连韩信四面楚歌的故事都不知道。“快,快扶我去见钟滇,祸事,大祸事,这些歌是混乱军心的,不能听,不能听啊。”
北宫伯玉看着三三两两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士卒,这才恍然大悟,扶着王国走了两步,见他实在是挪不动脚了,干脆把王国背在身上,迈开大步一路狂奔。
钟滇披着衣服,坐在褥子上,正静静的听着外面的歌声,忽然看到北宫伯玉背着王国飞奔而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相迎。王国喘了两口气,把四面楚歌的故事又说了一遍,然后急切的说道:“请大豪立刻派人抓捕那些唱曲的,整顿军心,不要上了刘修的当,要不然的话,明天就没有可战之兵了。”
钟滇的脸顿时煞白,立刻聚将。急促的鼓声打破了大营的寂静,也盖过了远处的羌笛声,各部落首领三三两两的赶来,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凄然,一听王国的提醒,他们也都吓坏了,回想着一路看到的士卒不对劲的情绪,不敢怠慢,立刻刚回营寨,集合训话。
安排好了对策,王国再次对钟滇提起了撤兵的建议。钟滇暴跳如雷,冲着王国吼道:“现在能撤吗?现在撤回去,不到半路,人马就会散得精光。我必须要打一仗,打一个胜仗,击败刘修,才能安全的撤回去。”
王国绝望了。
见羌人营里闹哄哄的,又有一队队的士卒举着火把冲出了大营,李文侯不敢再作停留,带着嗓子已经有些沙哑的手下悄悄的撤回了大营。刘修没有睡,和衣坐着,正在听取斥候们的汇报。看到李文侯,他笑了一声,抬呼李文侯坐下。
“辛苦你了,喝口酒,润润嗓子。”他又招呼道:“令明,给执行任务的兄弟们赐酒,记下他们的功劳。”
庞德应了一声,自去安排。刘修笑嘻嘻的对李文侯说:“辛苦了一夜,明天你不要参战了,还在湟水北岸,帮我照应着后背就行。”
李文侯点头致谢。
“文侯,你说北宫伯玉能和钟滇走到一起去吗?”
李文侯闻弦歌而知雅意,摇摇头道:“伯玉和我一样,都习惯了和汉人在一起,钟滇生性傲慢,他一直鄙视我们,说我们是汉人的狗。这次如果不是我们劫持了边章、王国,又劫持了王国,太平道的人也是通过我们才找到他,钟滇不会把我们当回事的。如今边章和我都降了,只剩下伯玉和王国,只怕钟滇更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哦,你看,能不能派人和他联系一下,让他改过自新?”
李文侯犹豫了一下,握着手里热乎乎的酒杯,看着刘修那双疲倦却很真诚的眼睛,“我可以试试看。”
“那就有劳文侯了。”刘修探身过来,拍拍李文侯的手背,“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回来,我不会亏待他的。”他顿了顿,又笑道:“你可以去营里打听打听,我这个人交朋友的风格。”
李文侯笑了,躬身道:“当初公孝先生对我说过,凡是跟随将军的人,从来没有吃亏的。将军为了给将士们抚恤,用自己的钱填朝廷的坑,将士们都愿意跟随将军。”
“哈哈哈……”刘修笑了。又向李文侯打听起钟滇属下还有没有其他相熟的头领,有没有可能劝降,李文侯一一回答。他虽然有这个心,但是他和钟滇部下交往不多,实在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太多的忙。刘修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了李文侯一番,便派人用船把他送过了湟水。
其实刘修想得太多了,根本不用他再做多少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