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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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今天到处都阴惨惨的。她快步走出教室,在走廊上也一路小跑。出校门的时候,她朝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白色面包车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赶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
白色面包车。
看见白小溪从校门里出来,“副驾驶”的眼睛差点儿跳了出来!他们已经连续两天无功而返了。前天,白小溪下午没课,中午就走人了,他们1点多到这儿,傻等了一下午。昨天,白小溪的姐姐到莘江来上货,要她帮忙,白小溪跟系里请了假,他们又空耗了一天。白小溪的姐姐一直做时装生意,偶尔人手不够的时候就会劳动白小溪。
副驾驶是这次抓捕行动的负责人,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他遭到矮胖男人的生猛斥责。
好了,现在,她,终于现身了!
副驾驶死死盯着目标,眉尖紧蹙,血往上涌,不知道要是看见一墙之隔正停着辆警车的话,他还会不会这么激动。但是他没看见警车,所以他只管激动!他让司机悄悄地跟住白小溪,准备伺机下手。
从音乐学院到麦当劳其实是有大路可走的,但那样会耽误时间。课间只有二十分钟,时间格外紧急,白小溪不能迟到,板烧鸡腿堡牵引着她,快步走进了小路。说是小路,其实并不是说有多窄,而是因为它的幽暗僻静。路两旁是莘江第二机械厂高大的厂房围墙,围墙边上的参天大树遮阴蔽日。即便大晴天这里也是阴飕飕的,没人摆摊,少人行走,偶尔有个流浪汉睡觉倒是真的。今天就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躺在几个空啤酒瓶和半塑料袋咸菜旁边呼呼大睡。他睡得太死了,酒也喝得太多,所以,当白色面包车猛地刹住、白小溪被拽进车厢的时候,他一点儿都没醒过来。
白小溪挣扎着,刚喊了声“啊……”就被副驾驶捂住了嘴巴。
流浪汉也听见了那声“啊”,那时他正梦见自己撅在一张席梦思软床上,充满暴力地按住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赵铎很快就接到了矮胖男人的电话,电话是用白小溪的手机打的。
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是赵铎威风的时候,所有的盛气凌人和颐指气使全都掉转方向,为矮胖男人所用。他们的通话非常简短,矮胖男人提出的金额是五万块,三万是偿还上次的欠款,其余的两万补偿精神损失。矮胖男人告诉赵铎,他的筹款期限截止到今天晚上8点。钱凑齐了,打白小溪的电话,通知他交钱和还人的地点。但是,要是没有准时交钱的话,“那你的未婚妻可就要做点儿对不起你的事儿了”。还有,千万别报警。要是警察也掺和进来,那后果会相当严重。因为——“你的未婚妻不是还得在音乐学院念书吗?要找你们俩,简直太容易了!”
放下电话,赵铎盘算良久。他自然想到了报警,但最终放弃了那个打算。矮胖男人的威胁仅仅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一旦事情公开,他和白小溪的前科旧孽也可得浮出水面。自己倒无所谓,可白小溪还在念书,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如果事发,她就毁了。
赵铎决定:筹钱。
可手里的钱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块,要在一天时间里凑足四万多块钱谈何容易?车是必须卖了。但卖车也需要个过程,找买主、谈价钱、办手续都需要时间,等这些都办利索了,白小溪恐怕早已惨遭蹂躏。尽管这样,赵铎还是怀着一线希望,去了一个最铁杆的朋友那儿。此人和赵铎同样不务正业,但是交友广泛。赵铎恳求朋友,赶紧帮忙联系夏利车的买主。
“一切条件都好谈!只要对方能立即拿出钱来,跳崖的价我都认!”
朋友打听了一圈,倒是真有个人对那辆车感兴趣,但是人现在不在莘江,得过些天才能回来。远水解不了近渴,赵铎都要急疯了!朋友实在看不过去,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着急,赵铎死活也不肯说。最后,没办法了,朋友咬着后槽牙,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五千块钱!朋友也是穷人,但扶危济困的侠义精神最终占了上风。他告诉赵铎,这五千块是他全年的伙食费,要是不抓紧还的话,就得天天到他家蹭饭去。赵铎感激不尽,拍着胸脯说:过两天,只要车一卖,马上就还钱。
拿到这笔钱的时候是下午两点。现在赵铎手里的钱是一万块整,还差四万。赵铎坐进夏利车里,觉得浑身没劲儿,唯一有劲儿的地方是双手。双手一直都攥着拳,全是汗,指甲都要把手心顶破了。
他开车上路,车开得很慢。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一个红灯路口,他久久地愣神,直到后面响起了疯狂的喇叭声,才意识到信号已经变绿了。后面的司机超车时狠狠地骂过来一句脏话,这可让赵铎的郁闷突然间有的放矢。他敞开喉咙,回击以更脏的话,猛踩油门追了上去!那司机吓坏了,立刻像快镜头一样逃窜无踪。
赵铎把车停下,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身体窝在车座里。这时,他一抬眼,就看见了那部电话。
那只是一部普通的公用电话,放在一个报刊亭的付费口上,电话线曲里拐弯地伸进屋里,但此刻,却好像伸进了赵铎的心。赵铎的心弦一动,猛然想起了一个久违的女人。
那女人和赵铎有着非同一般的机缘。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赵铎还不认识白小溪。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赵铎在网上认识了那个女人。他们聊了几次后就见了面,随后就上了床。那段时间赵铎疯狂地迷上了赌博机,欠了游戏厅一屁股债。万般无奈之下,他出了阴招。在和那女人第四次上床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小摄像机,偷偷把整个过程录了下来。
那女人的社会角色绝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所以,当她收到赵铎寄来的光盘和“求助信”的时候,她认了。当然,赵铎也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仅仅就是要够了自己的欠账了事。但就是从那次开始,赵铎发现了一件事:网友,其实是可以创造利润的。那大概就应该算做是他和白小溪纵横四海的前传吧。
赵铎下了夏利车。他至今还牢牢记着女人的号码,他在公用电话上拨了过去。他不能用自己的手机打,女人肯定不接。
方莉莉已经被殡葬公司的运尸车拉走了。周雨楼也跟了去,同去的还有陈干事和保卫处的一个人。
谢岚有些后悔,要是不公布方莉莉的处分决定就好了。处分一个学生还只是学校的“家事”,但出了人命就一定要惊动上面。谢岚已经稳稳地主宰了这个地方近十年,还从未出现过这么大的麻烦。现在,她过不多久就要光荣退休了,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
整个音乐学院都笼罩在阴霾里。大家都板着脸,笑声像是在冰柜里冻起来了。老师们的高谈阔论被窃窃私语替代,年轻人也都过了刚听说时的那股新鲜劲,随之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恐惧感和压抑。
工作都已经落实得差不多了。公告栏里的处分通报被撕了下来。谢岚召集全校老师开了个短会,让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正常工作,稳定住学生情绪,制止事件的传播,更不允许制造流言。舍务科给方莉莉的三个室友紧急调换了寝室,但是她们还不能立刻离开这间屋子。学校临时成立了遗物整理小组,组长和组员都是这三个女生。谢岚指示,方莉莉的遗物必须赶在家长到来之前就整理好。这一方面出于人性化的考虑,因为家长亲自整理遗物肯定会触景伤情,另外,他们在学校逗留太久也容易生出是非。
通知方莉莉家里的工作交给了冯泰。他坐下午4点的火车赶去方莉莉的家乡,回到莘江的时间是明天早上9点。和他同去的还有一个学生处的干事和一名校医。临走时,谢岚作了细致部署:最大的原则是保密,只说方莉莉生病了,人到莘江之后再说。但如果父母真觉察到了什么,隐瞒不住,那就实话实说,告诉他们人已经不在了。一定要尽力安慰,还有,先不要说是自杀的,以免局面难以控制。殡仪馆方面周雨楼也作了协调,他们表示会派最好的化妆师为方莉莉化妆,包括处理她伸出来的舌头和让她看起来安详一些。周雨楼还派一位女老师去给方莉莉买了身衣服,一件厚厚的毛衣、一身运动套装、一条纱巾和一顶帽子。她死去的时候仅穿了一身睡衣睡裤,现在有了这些,她应该会暖和些吧……所有工作交代落实之后,谢岚就和党委书记一起去了教委汇报情况。
音乐学院里再不见往日的鲜活气息,所有的人都在为方莉莉做着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大到自杀事件的善后处理,小到献出一个严肃的表情。一切都进展得迅速而有条不紊,规模浩大却悄无声息。天哪,一根短绳真能牵住所有的人吗?当然,只要它扭断了一根脖子。
现在距离傍晚6点还有五分钟,赵铎的夏利车又一次开过了凯旋大路。
赵铎5点刚过就来到了这一带,现在,他的车已经在凯旋大路上兜了六七个来回。他边开车边观察,眼观六路,细致入微,一遍一遍看下来,并没发现有哪个人像是便衣,也没看见那个女人。
刚才,在电话中,赵铎跟那女人恩威并施。首先是要挟:四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要不然性爱光盘将再次面临尽人皆知的状况。说完了硬话之后,他开始用真诚打动对方。赵铎说,谁都有难的时候,现在确实是摊事了,要不然绝不会出尔反尔,又来麻烦你。你说是要也行,是借也行,以后有了再还给你。光盘的原版自己确实留着呢,主要是没舍得撇,挂着想你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看。你放心,这次之后保证销毁!
赵铎要求女人把四万块钱送到凯旋大路,放在海洋魅力酒店对面、电线杆旁边的那个花盆里——为了美化环境,莘江市政这几年一直在实施“护栏花廊”工程,在马路边的护栏上每隔两米安一个花盆,里面种着颜色艳丽的花卉。海洋魅力酒店大门对面的马路边正好有根电线杆,电线杆旁边就是一个花盆,里面的小花绝对想不到,她将有机会见证这样一笔壮观的交易。
女人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