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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华音流韶-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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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这一切本没有高下对错之分,只是善的两种不同表达。正是因为有不同的人,去实践着自己心中不同的善意,这个世界才会变得别样温暖。

他长久注视着她,心中的迷茫却更深了。

为什么,他已经解开了心中对善的疑问,却依然无法正视她的眼睛。难道仅仅因为,他无法看着她愁苦?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还仅仅只是因为报恩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纷至沓来的念头压制下去。他决心不再思考,只听从一次自己的本心。

那就是,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倾力助她完成。

这是他的诺言,也是他的心意。

他轻声道:“当此之时,只能弃城了。”

相思喃喃道:“弃城?就算弃城,能逃到哪里去?”

杨逸之道:“到山里去。蒙古铁骑威震天下,但在山林深处,骑兵却无用武之地。也许,就可以保全一城百姓的性命。”

这句话让相思的眼睛一亮。她想起了他们一起坠下的那座山崖。那里山高林密,也许真可以藏一城百姓,救万民危厄。但她的面容迅速黯淡下去:“不行的,蒙古铁骑马上就来了,城中尽是老弱病残,无法迅速转移到山中去。”

她的话语中藏着深深的忧惧:“我们没有马,无法躲过蒙古铁骑追击的!”

杨逸之看着她,轻轻笑了:“不要怕,我会想办法的。”他的笑容就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温暖、洁净,让相思那颗彷徨的心也在渐渐安定。

她轻轻点了点头,走下了高台。她要尽早将所有的百姓集合起来,带领他们躲入大山中。

荒城,在半个时辰的喧闹后,终于变得安静起来。一支并不算大的队伍,从东城门涌出,缓慢而笨拙地奔向那深远的山。

百姓并没有抱怨,也没有迟疑。因为率领他们的,是刚刚将他们从瘟疫中救出的莲花天女。

就算她带领他们走向死亡,他们也毫不犹豫。

但这只队伍实在太孱弱,他们走得很慢。这样的速度,真能逃脱死神的追捕么?

杨逸之逆风站在城头。

城墙半颓,这个城市的残破已不必再用言辞去描述。

他独自伫立在这荒败的城头,夕阳的余晖倾洒下来,几乎将他融在那明亮的金黄色中。这辉煌的金色让他温宛优雅的风仪中,也杂入了一丝超出尘世的凌厉。

他的身后,城墙的遮挡下,树着很多木竿,每支竿子上都撑着一件衣服。这在城下远远看去,仿佛有无数的人站在杨逸之身后。

他的目光渐渐聚拢,远远看到了一道黄尘漫天而来。

日色沉沉,暮风吹起他的长发。

杨逸之清俊绝尘的脸上渐渐浮出一丝肃杀。

黄尘翻卷,瞬间便冲到了城前。蒙古铁骑特有的剽悍之气随着金戈杀伐之声卷地而来,直冲城头!

战云怒卷,随着战马腾踏,撼得整座城池都颤栗起来!

蒙古兵纵横天下,实非浪得虚名。

杨逸之眉头微皱。在这样的铁骑之下,要保全一城妇孺,实在太艰难了些。

但须尽心,须尽力。

春日迟迟,草长莺飞,暮色初上的时候,他本应如魏晋时风流公子,醉卧在桃花树下,在落花清风中抚琴清谈。

但如今,他必须站在这荒落的城池上。

他要保护这一城的百姓,也要保护她的心意,她的执着。

他仰头向着日色沉沉的苍穹,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长啸。

那啸声冲云而上,仿佛一只孤高的白鹤,一飞而绝尘寰,然后带着仙人逍遥的姿态,宛转飞下。

于是,星辰散乱,清越之声一转而为肃杀宏阔,星辰被肃杀所激,尽皆炸开,仿佛化成无数巨大的陨石,带着天外之火凌厉轰下。

一千多蒙古兵本驱使战马,轰然前冲,但啸声才发,那些战马禁不住一齐长嘶起来。嘶声竟与啸声融为一体,进而被啸声所夺所激,汇成一体,变得更为广大,宛如万千金鼓齐鸣,大地与城池一齐震动起来!

隐约中,似乎有洪荒巨人出现,以苍茫的大地为鼓,山川陵岳为椎,轰然敲响!

蒙古兵一齐大惊,纷纷勒转战马。但平时驯服之极的战马竟然不再听他们的指挥,狂乱地奔走着,不住将悲嘶融入这激越无比的啸声中。

荒城之前,仿佛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暴,黄尘漫卷,战马嘶鸣,全都卷在这天地所激发的长啸中,奔腾出洪荒天人激战的苍茫!

啸声倏然停止,就宛如来时那么突兀。

战马的悲嘶声这才慢慢停止,但无论蒙古兵怎么驾驭,它们尽皆一步步后退着,仿佛荒城就是洪荒的巨兽,无声地威慑着万物众生,让它们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半步!

大多数的蒙古兵脸上都带着巨大的惊愕。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渐渐消歇的战尘,向城头望去。

那一袭白衣,在煌煌暮色中,是那么耀眼。

蒙古贵族尚白。

他们以白色为神明的颜色。

难道真的是神明降临了这座危城?他们的心中忽然充满了恐惧!

杨逸之轻轻叹息一声。

日色如此辉煌,暮风吹拂,这本是他武功最盛之时。他修习的剑法极为奇特,以光、风为力,但现在,他已无法施展自己最擅长的风月之剑。

近一月来,他心脉几度受伤,一直未能复原,幸好,风月之剑本不是剑法,无需借助内息,而仿佛是凝铸在他心底的一道光芒,越淬越强,往往能在最后的绝境中,施展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然而,就在他用那枚匕首,在自己的腕上划出蜿蜒的蛇之圣痕时,这道光却仿佛被黑暗永久封存起来,随着救赎的鲜血一齐流逝,化为尘土。

承受罪恶之血后,他已经施展不出那惊动天下的一剑。

万幸的是,就算没有风月之剑,他仍然有其他的力量可以倚仗。他的恩师姬云裳是位无所不能的世外高人,他所学习的,并非只是剑法,而是天地之间最元始、本真的法度。

方才那一啸便是如此。

这一啸,同样并非用真气御使,而是一瞬间,将心中的一切执着、畏惧、欲求完全放下,疏瀹五脏,澡雪精神,归自身而同天地,以天地心而为己心,从而激发天地间的灵变。

那一刻,他化身为天地,是以啸动风云,万马齐惊。他以心为弦,啸为音,震动万物最深邃的旋律,将它们最隐秘的心弦拨动,每一株草木、每一粒尘埃都融入这一啸之中,化成他遥相指挥的千军万马,于棋局挥洒之间,小儿辈遂破贼万里。

虽无桃花为弦,但这一啸,亦是《郁轮袍》之意。

蒙古士兵大为震惊,他们久处草原,惯听风之呼啸,沙之哀吟,对苍苍茫茫的天之乐章本就有着莫名的敬畏。更何况,这乐章与草原上风沙之声苍茫、简单绝不相同,乃是山林、石穴、屋宇、墙垣、战旗、奔马……甚至日光、尘埃、每个人的本身都在这一刻,随着这一声长啸,哀感同鸣,齐齐奏响这天地华章!

众人只觉心中不住振荡,不由齐齐抬头——难道此人真的是能感动天地的神明?

杨逸之右手压在胸前,止住血气上涌,这一啸,也牵动了他体内的隐伤,刻骨地疼痛起来。

天地之乐自然无肃杀之力,杨逸之可凭着它震惊世人,却不能行杀戮之事。

人慌马惧,但蒙古兵却兀自不肯退缩,仍在极力约束着战马,阵型竟又渐渐凝结。

杨逸之面上的笑容有些无奈。他举起了手中的弓。

那是一柄普通的弓。

他扣起了手中的箭。

那是一枝普通的箭。

但在杨逸之的手中,弓与箭都在夕阳的返照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铁青色的危城摇摇欲坠,一轮如血的红日悬挂在城头。杨逸之站在夕阳之前,缓缓将手中的长弓引开。

暮风吹起他雪白的衣衫,广袖博带宛如满天缨络,在他身后飞舞。

在眩目的夕阳下,他那沾满风尘的白衣又显得洁净、高华,不可方物。

长袖褪开,他控弓的手指修长温润,更适合抚琴控笛,或执麈清谈。自入江湖,这双手名动天下,却从未拿过任何武器。

一直以来,他就仿佛一个误入江湖的魏晋名士,竹下花前才是他清谈歌啸之地。无论在怎样惊心动魄的对决中,他始终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是在这一刻,他从容优雅的风仪开始化为逼人的杀气。

一切,只为守护一座城池、一句承诺。

一缕鲜血自他腕上那蛇般的伤痕中渗出,沾染到了箭上。那柄箭忽然透出了一点红光。

习武之人,精神所蕴,便是气血。江湖中有种法门,可借助人之鲜血,短暂引发出被凝结的精气神,从而超越自身。

是为飞血。他曾在一个故人那里见过这种秘魔法门。

杨逸之一松手,他的血染在箭身上,在日光中飞翔。

蒙古兵脸上显出震惊之色。

他们自幼便习骑射,知道强弓不过三百步,他们距离城墙足有一千步,什么样的弓能够射到?这个白衣人若不是疯子,只怕便真是天神降世!

箭才离弦,立即激发出一声凌厉之极的啸音,箭身怒炸而开,一团血气缠绕在箭头之上,宛如飞星疾射,刹那间竟穿越了一千步的距离!

这点飞星,竟然带着恶魔一般的肃杀气息,卷绕之间,大风狂响,向着一千蒙古兵齐扑而下!

一股寒冷的恐惧之意瞬间浸透了蒙古兵的身心,他们忍不住恐惧地大叫起来,完全忘记了抵抗!

寒芒飞越,倏然没入了最前面的马头中,跟着透体而过,深深钉入了地面中!

血肉噗的溅开,喷了附近士兵满头满身。

这一箭,不但穿过了一千步的距离,而且将这匹壮硕的战马生生射穿!劲风旁卷,每位士兵脸上都如经火灼,感到一阵蚀骨的刺痛。

这是天神,还是恶魔?

清醒过来的蒙古兵发一声喊,再也不敢停留,纷纷拨转马匹,狂奔溃逃而去。

杨逸之依旧独立在危城之上,目送蒙古大军离去。

突然,他心头一阵刺痛,忍不住跄然跌倒。他强行支撑起身体,淋漓冷汗已濡湿了他的长发,冰冷地沾在他苍白的脸上。

失去了风月之剑的力量,仅此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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