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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刘心武续红楼梦-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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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那日早上忽然风云突变,春雷滚滚,下起雨来,船只皆暂不启碇,客商等有的在船舱篷下避雨,有的就到岸上饭铺酒肆暂歇。那红衣女便领宝玉在一家饭铺坐下,要了茶点,尚未喝茶,那金荣闯进去,一把揪着宝玉衣领,骂道:“反贼!你那里逃!我已又向察院递了状子,告你写那《荚蓉诔》辱骂当今,大逆不道,你且跟我去见官!”

宝玉虽着实吃惊,倒也镇定,心里想一报还一报,这也是命中注定吧。彼时围了一群人看。那红衣女站起来,对那金荣道:“你要怎的?他是我亲戚,现身上揣着王爷发下的令牌,等天晴就要登船的。你连王爷的令牌也藐视,就不怕王爷将你定罪!”

那金荣气势汹汹,道:“王爷如今还没看过那《芙蓉诔》,若看了,准定褒奖我赶到码头,将反贼扭送衙门!”

那时饭铺掌柜的就过来对金荣说:“这位爷你且坐下,可别在我这店里打架,你要说是什么官司的事情,我已让伙计去叫军牢快手,等他们来定夺,如何?我看你骂的这个反贼,并无缚鸡之力,你就先放开他为是。”

那金荣方松开宝玉,气呼呼坐下。因袭人来家已经将金荣、宝玉结仇诸事告诉了红衣女,红衣女认定这个来要扭送宝玉的人正是金荣,便道:“我却不知我的亲戚怎么是个反贼,听你说似乎是因为文章的事情,真要是忤逆了圣上,连我亦不敢包庇。还记得我们这边原出过大案子,为个什么文章,不但将那反贼正法,连那同一个学堂的,不管写没写过一样文章,或竟是最虔诚守法的,一律连坐。想来圣上无比英明,非如此不能压邪扶正。想必这位爷跟我这亲戚不是一个学堂里呆过的。一会儿军牢快手到了,只怕你不但要告发我这亲戚,更该开出你知道的跟他同一学堂的那些人的名单,也以便察院将他们一网打尽!”

金荣听了,将信将疑,旁边就有帮腔的:“可不是!那案子我们都记得,一捕捕了一串,从这码头牵过去,最可怜是那高声喊冤,道自己早知那文章忤逆,且揭发过的,怎的也要捕走?那军牢快手谁听他的?几鞭子抽去,血就溅到河里!”

因那红衣女四季一贯只穿红衣,众人皆熟,人缘极好,就是饭铺掌柜,亦常得他家好处,真真假假,帮他说话,说是让伙计去唤军牢快手,何尝真的如此,那金荣听了,却不能不信,那时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挂在河上,人们纷纷招呼上船,金荣趁乱,竟自溜掉了,回城路上,心里七上八下,方知诬人文章忤逆不是闹着玩的,若惹怒圣上,株连起来,连揭发者亦无好下场。进了城,也不回家,就去察院要撤回那状子,遭到斥退,道:“你当递状子是儿戏么?”回到家,更忐忑不安。那边码头上,红衣女招手,宝玉所乘的大舡,越走越远。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三回 靛儿弃前嫌护灵柩 卍儿释新怨守绝密

金荣到码头拦截宝玉未成,回到家里又气愤难平,又忐忑不安。他妈金寡妇见他那样儿,因道:“早劝你莫那么置气。你那姑妈是个点火就燃、见水自灭的脾气,你总让他牵着鼻子岂不莽撞?你总记那陈年旧仇干什么?当饭吃?你生意不好好作,进场谋取功名又总发怵,虽说我存的那点银子还勉强能再养你几年,我老了你却如何养我?媳妇也娶不上!那靛儿我看着不错,你嫌他是丫头出身,死不肯要,现在怎么样?让那贩扇子的给娶走了,如今两口子那纸扎香扇的生意越作越红火,又生下大胖小子,人家那爹妈是什么滋味儿?我这苦瓠子且熬到那一天,才能有人家的那一半儿甜?”

金荣越发嫌他妈唠叨,将门帘子一摔,冲出院门,要去找狐朋狗友一醉方休,正巧看见那边院里靛儿捧着个锦匣子出了门,一辆骡车等着,便低着头,一溜烟跑出胡同去了。那靛儿本是荣国府贾母处的丫头,在贾母尚在世时,家里给赎了出来。那靛儿跟小红前后脚赎的身,小红嫁给了贾芸,金寡妇就谋求将靛儿要来配给金荣,金荣一听火冒三丈:“我能那么掉份儿吗?好赖也得娶个小姐吧,弄个丫头来作二房还差不离。”

金寡妇就说他:“你那嘴撅的能拴驴!咱们家这个情况,还二房哩!大房也须挤着住!那贾芸是贾家正经本支爷们,人家娶个贾家丫头怎的不觉着掉份儿?”

金荣就跟他妈吵:“那林红玉父母是府里大管家,靛儿父母只是胡同里啃窝窝头的杂人,你愿跟人家论亲家你论去,我这张脸皮还不想丢呢!”

后来金荣姑妈璜大奶奶又来,跟金荣一个鼻孔出气,嫌他寡嫂“眼皮子太浅”,就作主说去给求那贾芹的妹子去,谁知先是贾芹倒嫌全家穷,后来愿意了,荣府却出了事,贾芹那家庙的差事也黄了,且回家窝着,璜大奶奶、金寡妇自然也就不再提这档子事。就这么着金荣老大不小,还没成家。偏那靛儿就嫁到了这胡同里斜对门那家,虽老一辈不怎么发达,那夫婿却十分能干,听说开春到江南贩些纸扎香扇,端午前运回京里,除去关税花销,能获几倍利息,且本钱不必太大,就经营起来,那靛儿坐完月子,竟也不怕抛头露面,为的省去雇人的工钱,夫妻两人就跑起买卖,两三年下来,光从出门的衣裳穿戴、动辄雇车雇轿的作派上看,就是个越来越赚的发达局面。金寡妇艳羡不已,金荣嘴里犯硬,心里头亦后悔不迭。

靛儿那天带着一大匣苏杭檀香扇,送往镇海伯邬维家。现今镇海伯家,就是昔日荣国府。到得门口,通报进去,往里送各式扇子,都由府里管事妇人接过,到宫中账房兑过银子,便让退出,那日管事妇人道:“我们老太太今日兴致高,命你将这些檀香扇捧进去,亲自跟他道明妙处。”

靛儿便捧着锦匣,由那妇人引领,进入邬老太太的院子。那本是贾母的院落,靛儿十分熟悉的,还是那个垂花门,还是那些回廊,回廊上还挂着些鸟笼,只是院中的细长太湖石和牡丹花畦旁,多了两只孔雀……到了正房,丫头掀起红毡帘子,一股暖气甜香迎面扑来,刚随管事妇人迈进去,就满耳灌进笑声,定睛一看,榻上斜卧着个精瘦的老太太,一个丫头用美人拳给他捶腿,旁边杌子上坐着个衣裳极其华丽的夫人,想是镇海伯诰命了,还有些站着的小姐、媳妇、丫头,都在一旁凑趣。靛儿触景生情,不禁感慨,恍若又回到当年,那贾母健在时,自己也随众欢笑的日子。还记得就是在这个地方,那次自己扇子忽然找不见了,便去问了那薛宝钗一句,没想到素日最恬淡平和的宝姑娘,那日却不知怎的,竟勃然大怒,斥责他道:“你要仔细!”把他唬的不轻。靛儿捧着扇匣子只在门边站立,那老太太且没注意到他,只见另有个送东西来的女子,也捧着个锦匣子,站在榻侧,一个管事媳妇,从那匣子里取出一枝绢花,递给那老太太细看,老太太乐呵呵的说:“咳呀,咳呀,真花也侔法比呀……”一口比金陵还南边的口音,旁边的媳妇、小姐等就凑趣,皆是一样口音。靛儿因可从容旁观,就注意到站着的那位小姐,稍有移动,腿脚就不利落,老太太就让他坐在自己榻边。待那捧绢花的女子转过些身子,靛儿就觉得好生面熟,细打量,那不是紫鹃吗?敢情他卖上了绢花。那老太太兴致真高,竟把匣子里的各色绢花看了大半。紫鹃就在那里夸赞自家作的这些绢花如何慢工细活赛鲜花。

老太太又问那夫人:“花园子造得怎样啦?”夫人便跟他细报。原来是把那原来荣府大老爷、大太太住的院子,跟这边打通了改成个花园。老太太道:“石头一定要陈家山的,就他们出的才瘦漏透皱。”

夫人道:“那陈家出了反贼,已给正法了。那陈家山听说罚没充官了。只怕如今那些太湖石更比以往昂贵。也无妨,老爷自会派人采买,老太太尽管放心。”又顺便道:“那贾氏家庙,忠顺王代管数月,如今圣上下旨也赏给了咱们,老爷正派人收拾,只是听说那里还有贾家亲戚薛家的三口棺木,始终没人领走,有道那薛家死绝了的,老爷听说,道再等一个月,若再无人来领,就只好挪往义地随便葬了。”

老太太又赏绢花,道:“都留下,多给银子。”

那紫鹃被带出屋时,方瞅见靛儿,二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靛儿给邬家老太太夸赞完自己的檀香扇,老太太也让再多给些银子。靛儿出了邬府,见紫鹃在门外等着他,几年不见,姊妹情深,就合雇一辆车,且先到靛儿家话旧询新。靛儿道:“多亏我父母及早将我赎出,要么也是牵到外城东门被卖的下场。”

紫鹃道:“林姑娘是个神仙,为我和春纤、雪雁想的周到,不止是用银赎我们,还给我们预备了大笔银子,后来府里连赎银也没要,把我们放了出来,春纤家里领去,嫁的人不错,查抄后,他爹妈受了不少罪,后来牵去卖,他男人就拿银子给买回家了,总算遇难成样。雪雁难回江南,林家那边也找不着人了,问他,他愿意,就随我去了我家,我父母认了他干女儿,如今那里还是干的?湿透了吧!我们先随我爹妈作粉丝、卖豆汁,后来就用我们带出的银子当本钱,开了绢花店,如今火得狠呢!”

靛儿道:“怎的荣府老太太一死,他家就气数尽了,稀里哗啦倒得忒快呢?咱们那些姐妹,也不知都怎么样了,有的卖到个过得去的地方,或是遇到那有善心的人,倒也罢了,有的听说竟被冒名儿的人买走,扭头就转手加价卖给窑子了!”

紫鹃道:“我还听到个唬人的消息哩,说是那史大姑娘竟也牵去卖了,是个军官买去的,史大姑娘女扮男装逃了,被逮回去,打一顿,就也给卖到窑子了!”

靛儿道:“是谣言吧。若真那样,也忒惨了!想起当年府里那些个姑娘,怎么都那么惨!你说林姑娘是神仙,我也不懂,只是我在府里的时候,总见他哭天抹泪、病病歪歪,分明是个薄命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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