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6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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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分天下为京畿、都畿、关内、河南、河东、河北、陇右、山南东道、山南西道、剑南、淮南、江南东道、江南四道、黔中、岭南,凡十五道,各置采访使,以六条检察非法;两畿以中丞领之,馀皆择贤刺史领之。非官有迁免,则使无废更。惟变革旧章,乃须报可;自馀听便宜从事,先行后闻。
太府卿杨崇礼,政道之子也,在太府二十馀年,前后为太府者莫能及。时承平日久,财货山积,尝经杨卿者,无不精美;每岁句驳省便,出钱数百万缗。是岁,以户部尚书致仕,年九十馀矣。上问宰相:“崇礼诸子,谁能继其父者?”对曰:“崇礼三子,慎馀、慎矜、慎名,皆廉勤有才,而慎矜为优。”上乃擢慎矜自汝阳令为监察御史,知太府出纳,慎名摄监察御史,知含嘉仓出给,亦皆称职;上甚悦之。慎矜奏诸州所输布帛有渍污穿破者,皆下本州征折估钱,转市轻货,征调始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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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三十起阏逢阉茂,尽重光大荒落,凡八年。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中之中开元二十二年(甲戌,公元七三四年)
春,正月,己巳,上发西京;己丑,至东都。张九龄自韶州入见,求终丧;不许。
二月,壬寅,秦州地连震,坏公私屋殆尽,吏民压死者四千馀人;命左丞相萧嵩赈恤。
方士张果自言有神仙术,诳人云尧时为侍中,于今数千岁;多往来恒山中,则天以来,屡征不至。恒州刺史韦济荐之,上遣中书舍人徐峤赍玺书迎之。庚寅,至东都,肩舆入宫,恩礼甚厚。
张九龄请不禁铸钱,三月,庚辰,敕百官议之。裴耀卿等皆曰:“一启此门,恐小人弃农逐利,而滥恶更甚。”秘书监崔沔曰:“若税铜折役,则官冶可成,计估度庸,则私铸无利,易而可久,简而难诬。且夫钱之为物,贵以通货,利不在多,何待私铸然后足用也!”右监门录事参军刘秩曰:“夫人富则不可以赏劝,贫则不可以威禁,若许其私铸,贫者必不能为之;臣恐贫者益贫而役于富,富者益富而逞其欲。汉文帝时,吴王濞富埒天子,铸钱所致也。”上乃止。秩,子玄之子也。
夏,四月,壬辰,以朔方节度使信安王祎兼关内道采访处置使,增领泾、原等十二州。
吏部侍郎李林甫,柔佞多狡数,深结宦官及妃嫔家,侍候上动静,无不知之。由是每奏对,常称旨,上悦之。时武惠妃宠幸倾后宫,生寿王清,诸子莫得为比,太子浸疏薄。林甫乃因宦官言于惠妃,愿尽力保护寿王;惠妃德之,阴为内助,由是擢黄门侍郎。五月,戊子,以裴耀卿为侍中,张九龄为中书令,林甫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上种麦于苑中,帅太子以来亲往芟之,谓曰:“此所以荐宗庙,故不敢不亲,且欲使汝曹知稼穑艰难耳。”又遍以赐侍臣曰:“比遣人视田中稼,多不得实,故自种以观之。”
六月,壬辰,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大破契丹,遣使献捷。
薛王业疾病,上忧之,容发为变。七月,己巳,薨,赠谥惠宣太子。
上以裴耀卿为江淮、河南转运使,于河口置输场。八月,壬寅,于输场东置河阴仓,西置柏崖仓,三门东置集津仓,西置盐仓;凿漕渠十八里,以避三门之险。
先是,舟运江、淮之米至东都含嘉仓,僦车陆运,三百里至陕,率两斛用十钱。耀卿令江、淮舟运悉输河阴仓,更用河舟运至含嘉仓及太原仓,自太原仓入渭输关中,凡三岁,运米七百万斛,省僦车钱三十万缗。或说耀卿献所省钱,耀卿曰:“此公家赢缩之利耳,奈何以之市宠乎!”悉奏以为市籴钱。
张果固请归恒山,制以为银青光禄大夫,号通玄先生,厚赐而遣之。后卒,好异者奏以为尸解;上由是颇信神仙。
冬,十二月,戊子朔,日有食之。
乙巳,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传首。时可突干连年为边患,赵含章、薛楚玉皆不能讨。守珪到官,屡击破之。可突干困迫,遣使诈降,守珪使管记王悔就抚之。悔至其牙帐,察契丹上下初无降意,但稍徙营帐近西北,密遣人引突厥,谋杀悔以叛;悔知之。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分典兵马,争权不叶,悔说过折使图之。过折夜勒兵斩屈烈及可突干,尽诛其党,帅馀众来降。守珪出师紫蒙州,大阅以镇抚之,枭屈烈、可突干首于天津之南。
突厥毘伽可汗为其大臣梅录啜所毒,未死,讨诛梅录啜及其族党。既卒,子伊然可汗立。寻卒,弟登利可汗立。庚戌,来告丧。禁京城匄者,置病坊以廪之。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中之中开元二十三年(乙亥,公元七三五年)
春,正月,契丹知兵马中郎李过折来献捷;制以过折为北平王,检校松漠州都督。
乙亥,上耕藉田,九推乃止;公卿以下皆终亩。赦天下,都城酺三日。
上御五凤楼酺宴,观者喧隘,乐不得奏,金吾白梃如雨,不能遏;上患之。高力士奏河南丞严安之为理严,为人所畏,请使止之;上从之。安之至,以手板绕场画地曰:“犯此者死!”于是尽三日,人指其画以相戒,无敢犯者。时命三百里内刺史、县令各帅所部音乐集于楼下,各较胜负。怀州刺史上车载乐工数百,皆衣文绣,服箱之牛皆为虎豹犀象之状。鲁山令元德秀惟遣乐工数人,连袂歌《于蔿》。上曰:“怀州之人,其涂炭乎!”立以刺史为散官。德秀性介洁质朴,士大夫皆服其高。
上美张守珪之功,欲以为相,张九龄谏曰:“宰相者,代天理物,非赏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其名而不使任其职,可乎?”对曰:“不可。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且守珪才破契丹,陛下即以为宰相;若尽灭奚、厥,将以何官赏之?”上乃止。二月,守珪诣东都献捷,拜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赐二子官,赏赉甚厚。
初,殿中侍御史杨汪既杀张审素,更名万顷。审素二子瑝、琇皆幼,坐流岭表;寻逃归,谋伺便复仇。三月,丁卯,手杀万顷于都城。系表于斧,言父冤状,欲之江外杀与万顷同谋陷其父者。至汜水,为有司所得。议者多言二子父死非罪,稚年孝烈,能复父仇,宜加矜宥;张九龄亦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以为如此坏国法,上亦以为然,谓九龄曰:“孝子之情,义不顾死;然杀人而赦之,此涂不可启也。”乃下敕曰:“国家设法,期于止杀。各伸为子之志,谁非徇孝之人?展转相仇,何有限极!咎繇作士,法在必行。曾参杀人,亦不可恕。宜付河南府杖杀。”士民皆怜之,为作哀诔,榜于衢路。市人敛钱葬之于北邙。恐万顷家发之,仍为作疑冢凡数处。
唐初,公主实封止三百户,中宗时,太平公主至五千户,率以七丁为限。开元以来,皇妹止千户,皇女又半之,皆以三丁为限;驸马皆除三品员外官,而不任以职事。公主邑入少,至不能具车服,左右或言其太薄,上曰:“百姓租赋,非我所有。战士出死力,赏不过束帛;女子何功,而享多户邪?且欲使之知俭啬耳。”秋,七月,咸宜公主将下嫁,始加实封至千户。公主,武惠妃之女也。于是诸公主皆加至千户。
冬,十月,戊申,突骑施寇北庭及安西拔换城。
闰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十二月,乙亥,册故蜀州司户杨玄琰女为寿王妃。玄琰,汪之曾孙也。是岁,契丹王过折为其臣涅礼所杀,并其诸子,一子刺乾奔安东得免。涅礼上言,过折用刑残虐,众情不安,故杀之。上赦其罪,因以涅礼为松漠都督,且赐书责之曰:“卿之蕃法多无义于君长,自昔如此,朕亦知之。然过折是卿之王,有恶辄杀之,为此王者,不亦难乎!但恐卿今为王,后人亦尔。常不自保,谁愿作王!亦应防虑后事,岂得取快目前!”突厥寻引兵东侵奚、契丹,涅礼与奚王李归国共击破之。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中之中开元二十四年(丙子,公元七三六年)
春,正月,庚寅,敕:“天下逃户,听尽今年内自首,有旧产者令还本贯,无者别俟进止;逾限不首,当命专使搜求,散配诸军。”
北庭都护盖嘉运击突骑施,大破之。
二月,甲寅,宴新除县令于朝堂,上作《令长新戒》一篇,赐天下县令。
庚午,更皇子名:鸿曰瑛,潭曰琮,浚曰玙,洽曰琰,涓曰瑶,滉曰琬,氵居曰琚,潍曰璲,沄曰璬,泽曰璘,清曰瑁,回曰玢,沐曰琦,溢曰环,沔曰理,泚曰玼漼曰珪,澄曰珙,潓曰瑱,漎曰璿,滔曰
旧制,考功员外郎掌试贡举人。有进士李权,陵侮员外郎李昂,议者以员外郎位卑,不能服众;三月,壬辰,敕自今委礼部侍郎试贡举人。
张守珪使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奚、契丹叛者,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夏,四月,辛亥,守珪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邪!奈何杀禄山!”守珪亦惜其骁勇,欲活之,乃更执送京师。张九龄批曰:“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上惜其才,敕令免官,以白衣将领。九龄固争曰:“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安禄山者,本营州杂胡,初名阿荦山。其母,巫也;父死,母携之再适突厥安延偃。会其部落破散,与延偃兄子思顺俱逃来,故冒姓安氏,名禄山。又有史窣干者,与禄山同里辏群笠蝗丈<俺ぃ嗲装晕ナ醒览桑枣缬挛拧U攀孬曇月簧轿缴簧矫坑胧锍觯芷醯な硕怠=器铮拼饲椋孬暟晕印
窣干尝负官债亡入奚中,为奚游弈所得,欲杀之;窣干绐曰:“我,唐之和亲使也。汝杀我,祸且及汝国。”游弈信之,送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