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西游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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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没法,只得一筋斗仍复到三藏面前。只听得山坡之下,池水之前,两队强人吆吆喝喝,只叫:“快快的把包柜送出来,打开着验。果是经文,谅情留两卷儿,余者俱与你去。”八戒听了道:“何如,开了经柜,他还要拣两卷儿去?依徒弟计较,我三个拼命守着经文,师父骑了玉龙马,飞奔到天竺国寇员外家,把来时捉盗的官兵请他来剿捕。再不然,待徒弟走回灵山,取了钉钯来,怕甚么强人!”行者道:“师弟,这计较行不得。请救兵,师父难去;取钉钯,神王不肯。这强人乃是几多妖怪。果是妖怪,只要师父端正了念头。”三藏听了行者这一句,便合掌向空道:“弟子玄奘,志诚取经,并无一念之差,望神王保护。”行者、八戒见师父祷告虚空,齐齐也合掌祷祝。
却说比丘僧假变了客商,把灵虚子变的犀角,付与三藏。三藏接了犀角,押在经柜上,以防强人投柜入地。果然蠹妖、蛙怪相守多时,鼓起众妖,一齐上来去抢的抢,打的打,被行者使了重担法,众妖那里扛得动。却去抢八戒的经担,被八戒掣禅杖乱打。却去抢沙僧的担子,也被沙憎轮着禅杖乱打。众妖却去抢马驮的,三藏不能夺,被众妖抢扛了去。三藏急了,跟着那经柜,苦屈无伸,叫一番“皇天”,又叫一番“佛爷爷”。
正在危急之处,那知比丘到彼僧在那远山坡上看得分明。他把菩提珠子解下几颗,望空一撒,叫声“变”,变了几个大石子,飞入空中,把扛柜小妖当头打去。小妖慌了,把柜子向地中一丢。只见那池水分开,经柜投底。灵虚子卖弄道法,把变化的犀角,化火燃起,把个池中照得通明。那些小妖现了本相,都是些小蛙与吓蟆骨朵之类,见人远避去了。那蛙怪被燃犀光照出池外,也不能藏躲,丢了蠹妖,飞走散去。蠹妖没势,只得解围也散走。
三藏见强人都解围散去,乃对行者道:“徒弟,果然这强人都是我们念头不正惹的。妖邪去便去了,是这经柜陷在池底如何得起?”行者道:”师父,弟子们各人只照顾各自经担。”三藏道:“悟空,你怎说此话,难道马驮的叫我下池去取?”行者道:“马驮,就是马照顾。”三藏道:“你又是奈何我了。”三藏正急,只见那玉龙马将身一抖,“嘶”了一声,撺入池中,把两柜中间口咬着绳索,云雾里驾上来。师徒方才整顿了前行。
过了三五里,只见树林下那客商坐地,见了三藏道:“师父们,退了强人来也。犀角还我吧。”三藏合掌拜谢。八戒便开口道;“尊客,多谢高情。我等与你念佛。只是道途尚远,恐前边水路尚多,这犀角宝贝卖与我们何如?”客商道:“你这长老,心意不足。这宝贝价本甚大,你出家人那有这一主价买?”说罢,手执犀角,往前飞走而去。三藏师徒缓缓行走。
却说那老蠹扶,见蛙怪被燃犀照破,不顾而去,乃与众蠹说道:“经文不能夺得,小的儿又伤损了几个。”众蠹道:“一个也不曾伤。有几个是变桑蚕钻入他柜担内,未曾出来,被他们带去了。”老蠹妖道:“如此怎了?”众蠹道:“带了去,在柜格内咀嚼经典,是他们造化。”老蠹道:“只恐经柜包裹坚固,钻不入去;露出像来,被他们坑害,如之奈何?须是还去救了来,方为全策。”众蠹道:“进柜容易,出柜难。甚法方能救得?”蠹妖道:“须是如此,如此,方能救得。”却是何法,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道书云:“蠹鱼三食神仙字,化成脉望夜半时。如法从规中向北斗望之,真仙立降,可求长生不死之术。”老蠹有此神通,何不教以党类?必待食经文,乃可长生耶?求入不如求已,世之为老蠹者不少。
逼水犀只是自己一点灵光耳,莫认做外来宝贝。
龙马衔经出池,关目最妙。
第八回 行者焚芸驱众蠹 悟能骗麝惹妖麋
话说老蠹妖向众蠹说:“唐僧柜担此去,前途乃是地灵县界口地方,有等经纪店家,每每聚众界口,扯揽客商货物到店,希图财利。你们可变做店人,见他经柜包担,浑扯乱争。那时钻入也可,救出也可。我原是观内盗食仙字,希图人道的,被你们扯来。经已远去,我且告回。”蠹妖不能留,老蠹遂去。这两蠹妖领了十数个小蠹,径奔县界口来等经担。
却说蠹鱼变的蚕子钻入担内,偷咬封皮包裹。那里知都是厚布包袱,绳拴密固,却在里边支支乍乍,如蛀虫声响。行者听得,歇下担子,便叫:“师父,这担内声响,如蛀虫食经。”三藏道:“日久封皮乾脆,那里是蛀虫声响?”八戒道:“经担响,偏你听见。走了多路,腹饥作响,却不听见我的。”行者道:“呆子,挑着快走。那前边是地灵县界口,自有人家,必得斋饭。”八戒把耳朵掀起一看,果见人家不远。正说间,只见林树内走出十数人,上前乱吵乱嚷,这个道:“师父,宝货该我家发行。”那个说道:“长老,货物到小店去卖。”扯的扯,夺的夺。师徒们那里分剖的开。恼了行者,身上拔下许多毛,往林子里一撒,众人只见那林子里无数猴子,这些蠹妖变了店家,乱扯乱抢,却被行者化身多猴,乱吵乱闹。蠹妖正也要变化抵挡,只见正西来了一个客商大叫:“众人休要动手乱抢。这长老柜担,不是货物,乃是经文,没处卖的。我有百十担货物在河下,要个好主家发脱。那个好店主替我搬来。”蠹妖道:“中间可有书籍纸张么?”客商道:“有,有。且多。”这妖蠹听了,我道我去,你道你去,一齐都往河下去了。
行者方才收了化身,三藏便问:“老客,百十担何物?”客人道:“是些香料药材。”三藏道:“药材乃医家所用,倒是香料我们僧人用的着。”客人道:“香料既是师父们用的着,我袖中带了几宗样子,与买香的看。”乃向袖中取出几包,三藏着了,却认得是沈檀、速降、芸麝、片脑等香。乃向客人说:“小僧路过,僧人无钱买香。”客人道:“出家人果是无钱,只是师父用的着,便凭中意者,小于奉送。”三藏道:“檀香可敬佛祖,小僧取些罢。徐皆无处用。”行者忙接过包来,取了些芸香。三藏道:“徒弟,降香焚了,可供圣真。这芸香何用?”行者道:“徒弟自有用。”客人道:“这高徒取的真有用。”只见八戒把这香也闻,那香也闻,乃把麝香闻了,又闻道:“我要这香罢。”三藏道:“悟能,这香不是我出家人用的。”八戒那里听,忙袖人衣内,不肯放手。行者道:“呆子,这香不是我们用的,快还了老客。”八戒没好气的道:“偏你们取的香便有用!”他被三藏、行者说的紧,只得放出袖来;却暗偷起几分,余皆还了客了。客人收了香包,说道:“我要查货物担子去也。”临去,递一纸简儿与孙行者,说道:“别样香,焚以敬圣降真,惟芸香你取了,有个焚法在这帖内。”行者方接简帖在手,客人飞走而去。行者乃与三藏看那帖儿上,乃是四句诗道:不净根因魔作嚣,消除何用麝檀烧。
休思棒打伤生命,全仗芸烟却蠹妖。
行者见了诗意,方才说破道:“是了,是了,徒弟知这根因,都是师父吟诗弄句,引惹来的。我说此妖专残古籍,不是架上久堆。便是囊中陈腐,他若侵食了经典,更有无穷变化。”三藏听了点首,叫八戒挑起经担,望前趱路。
却早到了地灵县西关,只见一家门首,挂着一个灯笼,上有四字写道:“客商安歇。”见了三藏们便扯着柜担道:“师父们,小店洁净,发脱货物又公平,请住下罢。”三法道:“我们从灵山下来,要往东上去的。这相担都是经卷。借寓一时,吃你饭食,从例酬谢。”主人道:“请住,请住!”三藏乃叫徒弟们挑入经担,把马垛解下。行者听八戒担内,尚“支支乍乍”有声,乃解索开包一看,并无他物。只见包裹纸外,虫食了许多窟窿;尚有些虫粪皮子。三藏见了道:“八戒,偏你担内不小心,乱歇不净,惹了虫蚁。”八戒道:“是了,那蚕簸子,怎该与那婆子放上。”行者道:“不须说了,师父不必多疑。”乃叫店主取一个香炉,放上炭火,把客人与的芸香焚起,顿时那担内洁净不响。三藏依旧叫包裹好了,师徒方才吃斋,打点行路。
却才众蠹妖变了店家抢担子,一则要混入担内食经,一则要引出带来小蠹。不防行者变的众猴闹吵,又听得客人说有书籍纸张担子。乃大家哄然去了。不见担子在河下,又想着前来混龋却闻见店内芸香,不敢亲近。那两个变寇梁、寇栋的,仍变了他二人,远远的走到个卖豆腐的老者家。
那老者也认做寇员外的儿子,便叫:“二位公子,有何话说?”蠹妖道:“烦你到那店中,看那几个僧人担内是何物,可有甚物作响?”老者听了,向妈妈说道;“救寇员外的圣僧,今日回来了,寇家公子既知,如何不亲拜,接他家去管待,怎么叫我去看?”妈子道:“想是员外尚未知,公子不便就认,叫你探听个实。”老者听说,只得到店中。见三藏师徒收拾经担,老者直言无隐,把寇梁弟兄话说出。行者听了笑道:“孽障,心未忘耳。”乃向老者说:“大叔,去与他弟兄讲,说担内不响。只是那姓孙的长老收拾了行囊,即来望你令尊寇员外哩。”老者听了就走,行者一手扯住老者衣袖,把香炉内芸香,与他身上一熏道:“老人家,你身上豆腥气,与你熏香些。”老者笑答道:“师父,豆那里腥,乃是锅烟气。”八戒道:“是了,是了,是锅烟。若是豆,连渣我也说他香,如何腥气?”老者别了行者,走回家门。
那蠹妖闻了老者身衣,远远立着问道:“那僧担中有何物作响么?”老者把手摇了几摇道:“那姓孙的长老,要来望你分尊哩。”蠹妖只听了这一声:“担内不响,到也干净。干净惹他作甚?去罢,去罢。”这正是:高阁陈言无蠹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