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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患难与忠诚-第61章

小说: 患难与忠诚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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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客气的问话总该得到客气的回答。”他非常不高兴地说道。

“可惜先前的回答正是我所要给的回答。”杰勒德说道。

“那么,你明明知道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善良,又为什么假装在寻思我的善良呢?”

“要是别人这样说,我会回答他:你言不由衷。但对于你,我想说:你看不见男人的优点,只看见女人的优点。我将再一次不理睬你那莫名其妙的怒气,仍然要说我是在寻思你昨晚的善。你宁可把我匹配给‘金头’,或更确切地说,‘金牛头’,而剩下自己孤单一人。”

“啊,小伙子,你想谈这个吗?”丹尼斯说道,马上又高兴起来,“说实在的,我原来也不是出于什么善良,只不过是为了友谊和真正的同伴情谊。让我告诉你吧,我年轻的主人,我的良心至今还在鞭答我,说我不该让你不顾命运的安排,弃却平静的生活。一个比我更真实的朋友本应当责罚你,甚至割掉你的脚筋。这样,你就会因为疼痛愿意在金头旅店呆上个把月。那个轻挑的姑娘就会温存体贴地看护你,而一切都会圆满地了结。割你脚筋的刀子我手上倒有,但一想你多么怕疼,哪怕是擦块皮也罢,到该动手的时候我怯懦的心就下不了手了。”丹尼斯脸上显出十分抱歉的样子,因为当责任把道路指得清楚的时候,他却缺乏道德力量和决心。

杰勒德听到这骇人听闻而又充分反映丹尼斯特点的坦白,吃惊地竖起了他的眉毛。然而,他们没有来得及讨论这个关于友谊的新奇而微妙的论点(就是说,一个人是否应当为了友爱的缘故割掉他朋友的脚筋),因为这时发生了另一件事。

“我们后面有个人骑着他邻居的骡子跑来了。”丹尼斯嚷道。

杰勒德转过身来。“请问,你怎知道不是他自己的骡子呢?”

“啊,你真没长眼睛!你没瞧见他骑骡子一点也不爱惜。”

果然,那人像个疯子似的骑着骡子奔跑而来。但使两个朋友最为吃惊的是,当他赶上他们时,这粗野的骑士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同时猛而有力地勒紧缰绳,使得那骡子伸出前腿,在两个行人中间一滑,身子摊开,就像摆着一张滚动的四脚桌。

“我想你们是从金头旅店出来的吧?”他们点头称是。“你们当中哪个年轻些?”

“谁生得更晚谁就是。”丹尼斯向他同伴眨眨眼睛说道。

“谢谢你这个新闻。”

“得了,你就猜吧?”

“我会猜的。你的胡子老,这家伙的胡子嫩,他就是那年纪小的。喂,年轻人,”说着他递给他一个纸包,“你把这个掉在金头旅店了,我们女主人叫我把它交给你。”

“不,好伙计,我想我没掉什么东西。”接着,杰勒德摸摸他的钱包等物。

“难道你想说我们女主人撒谎吗?”那粗人责备说,“难道我将得不到一点酒钱(用的是更加责怪的口吻)?何况我是骡腹贴着地面飞奔而来的呢!”

“不,你会得到酒钱的。”说着他给了他一个小钱币。

“太好了!”那小丑满脸笑容、乐不可支地叫道,“愿圣母与你同行。开跑吧,珍尼!”于是他又按照他们国家喜欢说的那样,“腹部贴地”地飞奔而去。

杰勒德打开纸包。这纸包大约六英寸见方。里面发现另外一个纸包,原来是纸包套纸包,一个接一个。到第四个纸包的时候,他一下子把它全扔到雪地上。丹尼斯把它从雪里取出来,责备他脾气坏。他解释说他讨厌故弄玄虚。

丹尼斯辩解道:“希罗底小女儿的大拇指呀,这并不是故弄玄虚,只不过是女人的小聪明。毫无疑问,这纸包里装有个东西,是她不好意思,或出于她们女性的可爱的狡黠,不愿让她的佣人看到她交给年轻人,比如说,你的吊袜带。”

“我不系吊袜带。”

“那么就是她自己的。也可能是她的一束鬈发。这是什么?新从蚕身上缫下的一团生丝。嘿,在各式各样的爱情纪念品当中竟挑上了这样一个!”

“除开你以外,谁还以为她会无聊到送我什么爱情纪念品呢?我倒不觉得她太坏——就是她那两只手讨厌。”

“且慢,这软窝窝有个挺硬的东西藏在里面。我说,窝里的小鸟,你快出来吧!天哪!你瞧这个!”

这是一只金戒指,有个色彩绚丽、纯如水晶的紫石英在闪闪发光。

“多美呀!”杰勒德稚气地说道。

“这儿还有几行字。你读读吧!我读得不像别人那么顺,除非事先知道它的内容。”

杰勒德拿过纸条。“这是首小诗,字写得相当漂亮。”他一边读着诗句,一边脸红得像个姑娘。这些诗句十分纯真,可以译成如下的文字:

年轻人,我的心已随你飞走,

愿你重返“金头”,

愿否?但求你把这纪念品收留,

它来自一个姑娘,

她为你离去而涕泪横流。

假如世界显得严酷而寒冷,

愿你重返“金头”。

“真是只小鸽子!”丹尼斯喃喃说道。

“真是个大大的猫头鹰!竟然如此地拿自己的好名声来冒险。不过,谢天谢地,她是和一个老实的小伙子玩这个游戏,因为他决不会把她这个傻事泄露出去。不过,这股子拗劲!她干吗不把她这令人作呕的货色兜售给你呢?”丹尼斯叹口气,耸耸肩头。“你和她一样正适合干这种傻事!”

丹尼斯坦白承认,他年轻的朋友正说到他的心坎上。在他看来,一个长有眼睛的姑娘竟然放过一个大人而把感情寄托给一个小孩,真是太奇怪。不过,他不能承认这是大自然的恩惠。小孩毕竟也是人。要不是女人偶尔表现出的这些怪癖,小孩们的命运就太可怕了。他们会完全见不着阳光而枯萎,永远没有出息,因为只有女人才能使像小孩这种没出息的料子变成男子汉大丈夫。杰勒德打断了使他沾沾自喜的这番议论,要求这位军人哲学家接受那小姐的戒指。他断然拒绝,并力劝杰勒德带着戒指,像个男子汉的样子,马上赶回金头旅店,而不要让一个可怜的姑娘枉然向他伸出自己的双臂。

“你该说双手。”

“她允婚的手,有‘金头’放在里面。”

看到这事行不通,他就准备把戒指戴在他朋友的手指上。杰勒德拒绝了。“我已经戴着一个戒指。”

“什么,那可怜的小玩意?那是白蜡做的,顶多是锡做的。而这是纯金,外加宝石。”

“你说得很对。但这个是玛格丽特给我的。我把它看得比红宝石更宝贵。我既不丢开它,也不给它一个劲敌。”说着他吻了一下那贱金属的戒指,叫它放心,什么也别害怕。

“我看那猫头鹰是把戒指送给了一只笨鹅。”丹尼斯忧郁地说道。不过他还是说服了杰勒德把它系在他的帽子里面。小伙子对这倒是欣然同意,因为某些宝石被普遍认为具有优异的性能,而紫石英在这些珍贵的护身符宝石当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戒指被打发之后,杰勒德便恳切地要求他的朋友别再提这事。因为一谈起女性,就会使他非常思念玛格丽特;一想起每走一步就离她更远一步,使他几乎没有勇气走下去。“我不是一个泛爱者,丹尼斯。我的心只容得下一个爱人和一个朋友。啊,趁我还来得及的时候,让我吮吸你纯粹的友爱,别叫任何愚蠢的女人给冲淡了吧。”

“亲受的,你就尽情享用吧。”丹尼斯慈祥地说道,“至于说我将在雷米赫蒙离开你,那你可不能指望这个!如果我居然丢下你一个人,那么——”接着他连续说了三句咒骂自己的话,“不能这样。我将建议你在那儿呆上四十八个小时,待我吻了我的母亲和姊妹以及女乡亲之后,我就跟你一道到海上去。”

“丹尼斯!丹尼斯!”

“别对我丹尼斯丹尼斯的了!就这样决定了。你别和我顶嘴!不然我将和你一道去罗马。为什么不行呢?神圣的教皇经常打点快活的小仗,一个勃艮第的士兵会在他的队伍里受到欢迎。”

这时,杰勒德开始倾泻他的心里话。“丹尼斯,在我没有碰到你之前,我经常在路上停下来,不能继续往前走,因为我稚弱的心灵老是拉我的后腿。只有在短时间地祈祷圣徒帮助以后,我才能站起来,拖着十分勉强的躯体再往前走。但自从我和你结成伴,我的勇气就大起来了。我发现古人的话是对的。在令人厌倦的旅途上,一个性格明快的伙伴胜过一乘轿子。亲爱的兄弟,每当我想起我们一同做过的和经受过的一切,我是多么地激动!你从熊爪中救了我的性命,也从更为凶残的强盗手上救了我的性命。而我呢,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我的确竭尽全力设法把你从莱茵河里拉了上来。从那时起,不知为什么,我加倍地爱你。你们之间有多少坚韧的感情纽带啊!如果我能按我自己的意志行事,我将永远永远不在今世和丹尼斯分别。可惜,我们得按上帝的意志行事。”

“不,这回得按我的意志行事,”丹尼斯嚷道,“善良的上帝比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管。我将和你一道去罗马。我这里一言为定。”

“想想你在说什么哟!这是不可能的。否则我就太自私了。”

“让我告诉你,这是已经定了的。任何力量也不能改变我的主意。在雷米赫蒙我将向我叔叔借十块金币,然后我们就继续上路。事情就这样定了,就像命中注定那样无法更改了。”

他们握手,表示一言为定。杰勒德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心中思绪万千。但他一边走一边绕着他的伙伴跑了两圈,然后在他前面倒退着跳舞。最后,他拉起他的手,手拉手地、像情人似的往前走去,直到他们看到在一个小山坡的顶上出现了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骑丘

“瞧,勃艮第的旗帜,”丹尼斯快活地叫道,“我将在这些兵当中找到一位伙伴。”

“那旗帜在阳光中显得多么壮丽!”杰勒德说道,“为首的穿戴着天鹅绒和羽饰以及玻璃镜片似的钢制胸甲,看起来多么英武!”

当他们走近到足以看清面孔的时候,丹尼斯惊兀地说道:“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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