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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患难与忠诚-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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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他在中斋期吃过肉,还经常在主日和圣徒纪念日不参加弥撒,并草率地对待过一些宗教仪式。这些他都非常认真仔细地一一讲了出来。

讲完之后,神父安详地说道:“很好,我的孩子。这些都是过失。现在谈谈你的罪恶吧。你最好先谈罪恶。”

“嘿,神父,要是这些不算罪恶,还有什么别的罪恶能算在我头上呢?”

“是我向你坦白,还是你向我坦白?”克莱门特有点严峻地说道。

“原谅我吧,神父。当然是我向您坦白。不过,我不知道哪些东西您才算做罪恶。”

“七大罪恶你都沾不上边吗?”

“上帝保佑,我没犯过这些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许多人犯过这些罪,却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你就从导致说谎、偷窃、谋杀等的万恶之源开始讲起吧。”

“不管怎么说,我可没犯那个罪。您管它叫什么名字?”

“贪婪!我的孩子。”

“贪婪!啊,说到这个么,我可以说我一生都是个节俭的人。我的饮食向来很不错,但并没有完全忘记穷人。哎呀,我的确是个罪大的人。也许您下面要提到的罪就会说到我的点子上了。下一个是什么?”

“我们还没有搞清这一个哩。你考虑考虑吧。和教会开玩笑可是不行的。”

“哎呀,难道我现在还有能耐和教会开玩笑么?贪婪?贪婪?”

他显出一副迷惑不解和天真的样子。

“你有没有掠夺过无父的孤儿?”神父问道。

“我?掠夺无父的孤儿?”盖斯布雷克特喘着气说道,“这我可记不得了。”

“我的孩子,我不得不再一次告诉你,你是在藐视教会。你真的是个可悲的人!要是你再回避要害,我就要离开你,而魔鬼马上就会聚集在你的床铺周围,把你拖进无底的深渊,打进十八层地狱!”

“啊,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吓坏了的老人尖叫道,“教会无所不知,这么说,我肯定是掠夺了无父的孤儿。我要坦白。我将从谁谈起呢?我对人名的记忆太坏了。”

诡辩是很巧妙的,但碰到当前这个情况却不灵了。

“弗洛里斯·布兰特你忘了吗?”克莱门特冷漠地说道。

病人带着恐惧而可怜的样子撑着床半坐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他说道。

“教会了解许多事情,”克莱门特冷冷地说道,“而且是通过许多你所不知道的途径知道的。你真是个可悲的不知悔罪的人。你把教会叫到你的身边只是想要欺骗它。你说:‘我不想对教区神父忏悔,而想对某个不知道我罪恶的游行修士忏悔。这样,我就可以在临终时欺骗教会。我活着是这个样子,死时还将是这个样子。’然而上帝对你要比你对你自己更仁慈。他派了一个你欺骗不了的人来到你身边。他考验了你,对你一直很耐心,警告你切莫和神圣的教会开玩笑,但都是白费工夫。我看,你是不可能坦白的,因为你顽石般估恶不俊。你怎么活的,就怎么死吧。我想,你看见魔鬼正挤到你的床边来抓你,等我一离开它们就会动手,我这就走。”

他转过身来,但盖斯布雷克特极为恐惧地抓住他的袍服。“啊,圣洁的修士,饶了我!请你留下。我将把一切的一切都坦白出来。我掠夺了我的朋友弗洛里斯。天哪!但愿事情就此了结也就算了,因为他拿走他的并不多。但我侵占了他的田产,既不给他的儿子彼得,也不给彼得的女儿玛格丽特。我老下决心要把田产归还给他们,但总是不行,总是不行。”

“我的孩子,是贪婪在作怪,是贪婪在作怪,幸亏你坦白出来,还为时不晚。”

“还来得及补救。我将在遗嘱里写上把田产留给她。她用不着等很久了,最多一两个月。”

“为了再侵占这个把月,你将使你自己的灵魂万劫不复。真蠢!”

病人呻吟着,求克莱门特更通情达理一些。但克莱门特坚定。温和而又有说服力地坚持他的要求,非常耐心地做工作,使得这气息奄奄的老人松开他那紧紧抓住别人财产的黑手。他的耐心不时受到考验,他很想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专为这事揣着的契据。但在昨天大发雷霆之后,他十分小心,生怕再次发火。总而言之,他克服了厌烦情绪;他克服了对这人的个人厌恶,而这种厌恶是如此强烈,以致在为拯救这守财奴的灵魂而和他作斗争的整个过程中,他都感到肉麻。最后,他总算只字未提那张契据而使他迅速归还了全部田产。

至于田产究竟如何归还的,我将在另外的地方简略地加以叙述。此外,我们还将谈到这事对盖斯布雷克特的某些影响,以及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条件下,盖斯布雷克特和克莱门特分手的。

我曾许诺过要谈一谈表明克莱门特心情的两桩事。

这是其中的一桩,另一桩则只消一两句话就能说清。

当他充分肯定玛格丽特已经收回了她应有的产权,并且成了一个有钱人之后……

他便销声匿迹了。

第九十章

这是那场可怕的风暴过去之后的第二天。胡格大街的小屋子坟墓般寂静。像凯瑟琳这样一个生来爱管事爱活动的人,今天却比谁都更沮丧,更没精打采。吃完饭以后,她带着哭红的眼睛来到寺院,想软化一下杰勒德世后,恩格斯阅读了全部手稿,并作了若干修改。恩格斯逝,打算为他们兄弟之间的和解至少打点基础。磨蹭了一些时候,她才让看门的人搞清楚她要找的是谁。最后,她了解到他昨天晚上就走了,走的时候天已很晚,估计不会回来了。她叹着气把这消息带给了玛格丽特。她看见她正懒洋洋地坐着。对她说来,生命似乎已丧失了任何乐趣。她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他是她剩下来的惟一亲人。她害怕会有人也把他夺走。凯瑟琳恳求她到胡格大街去走走。

“去干什么呢?”玛格丽特叹息道,“你们肯定会认为我是这一切的祸根。”

“不,不,”凯瑟琳说道,“我们良心没有这么坏,而伊莱又是那么喜欢你。也许你可以使他软化软化。”

“啊,要是你认为我能有什么好处,我会去的。”玛格丽特倦怠地叹了口气说道。

她们看到伊莱和一个木匠正在挂一块写有别人名字的招牌来代替原来写有科内利斯和西布兰特名字的招牌。没料到那名字恰恰是玛格丽特·布兰特。

尽管凯瑟琳对玛格丽特很有好感,这事却像把刀子似的刺穿了凯瑟琳的心。“对张三有利的事情对李四就不见得有利。”她说道。

“他能叫我不公正地使用这笔钱财吗?”玛格丽特冷冷地回答道。

“你是一个好人,”凯瑟琳说道,“哎,既然他这个人最刚强不过,那就最好这样吧。”

第二天,贾尔斯跑了回来,凯瑟琳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她的情况介绍完全偏袒了那两个黑心狼。她还要他同情他们,因为他们受到杰勒德的诅咒,又被父亲赶出了大门。但贾尔斯的看法却和她大不相同。听她说完之后,他毫不客气地对她说,这样做算是便宜了这两个坏蛋,本应当把他们吊死在玛格丽特的门口才叫人解恨。他轻蔑地表示不屑于再谈到他们,而对他心爱的哥哥杰勒德的归来则乐得笑哈哈。“我将向他证明,”他说道,“朝中有个兄弟有心为亲人帮忙,为亲人指路,该有多大的好处。”

“上帝祝福你,贾尔斯。”玛格丽特轻声说道。

“亲爱的贾尔斯,你一直是他的忠实朋友,”小凯特说道,“不过,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能为他做点什么好。”

贾尔斯离开以后,大伙又忧愁沉默起来。这时,有个衣服穿得挺讲究的男人轻轻推门进来,问玛格丽特在不在。

“你听见了吗,姑娘?有人找你啦。”凯瑟琳兴冲冲地说道。在她身上,爱管闲事的毛病总改不了。

“请他过来吧,”玛格丽特没精打采地说道,“我在哩。”

门口传来了脚拖着地走路的声音。一个面无人色的衰弱老人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这人正是盖斯布雷特克特·范·斯威顿。凯瑟琳一看到他就尖叫起来,赶紧把围裙蒙在头上。玛格丽特剧烈地颤抖,马上转过头去避开他。

不速之客的嘴里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善良的人们,一个快死的人走来请求你们的宽恕。”

“你是想来看看你干的好事吧。”凯瑟琳拿开围裙抽泣着说道。

“瞧她昏过去了!伊莱快扶扶她。”

“不要紧,”凯瑟琳声音微弱地说道,“只不过是看见他这样子吓了我一大跳。求你们先让他把要说的都说出来,再让他走得了。他害了我,也害了我的杰勒德。”

“哎呀,”盖斯布雷克特说道,“我身体太虚弱,不能站着说,也没有谁叫我坐下。”

跟他走进屋里来的伊莱半生气半抱歉地说道:“说实在的,叫客人站着而我们坐着也不是我们的规矩。不过你这个人呀,你给我们造成的灾难可是太大了。”诚实的伊莱气得发抖,竭力抑制他的愤怒,因为这是在他自己家里。

这时,盖斯布雷克特总算找到了在这一家人当中说话很少不算数的一个人为他说情。

这人就是小凯特。“爸爸,妈妈,”她说道,“我应当向你们表示孝敬。不过,这样做不好。人一死,账全消。你们看不见他是一副要死的脸色吗?善良的双亲,我活不久了,而他能活的时间就更短。”

伊莱赶紧把一张椅子拿过来,好让这位行将就木的仇人有个坐的地方。盖斯布雷克特的仆人扶他坐到椅子上。“快去拿盒子来。”他说道。仆人端了两个盒子进来,然后退了出去,让主人在他狠心地损害过的这一家人当中独自坐着。

现在,每只眼睛都在注视着他,只有玛格丽特例外。他手指抖活活地把几个盒子一个个打开,然后从其中一个盒子里取出一份特尔哥的财产契据。“这块地和这些房屋是属于弗洛里斯·布兰特的,也理当属于你这当孙女的。我以一笔早就连本带利归还了的债款为借口侵吞了这一财产。现在,我带着悔罪的眼泪来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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