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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玉虫-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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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飞沈阳,什么时候能起飞?能给个准确时间不?”

“把我们骗下飞机,连个说法都没有?”

“我们要和飞机共进退,共存亡,我们要求重新登机。”

“我哥们坐头一班飞机,早到沈阳了,我被扔在这儿了,你们这是什么航空公司?魔鬼公司、不讲理公司、混蛋公司。”

……

还有好事者拿起相机不停拍照,声称要作为讨说法的证据。

佟一琮的嘴角已经起了一串小火泡。心里系着家里的老娘,却被转飞到了这个叫“流亭”,不,应该叫“留停”的机场。真要是老娘出了什么事,自己回去晚了……佟一琮不敢再想,鼻子发酸,两行男儿泪顺颊而落。

“兄弟,肯定是有急事吧!今晚一定会起飞的,要相信信念的力量。”

第2节

佟一琮相信飞机会在当晚重新起飞,接下来却被航空公司安排入住附近宾馆,派送盒饭。同机的乘客端起盒饭,或笑或骂或自嘲或沉默不语,大家都在感叹:今天怕是回不到沈阳了。已经是北京时间晚上九点五十分,这个时间入住宾馆的意义,谁都能想出来。佟一琮一口饭都吃不下,心里那团火腾腾地烧着肝肠,他想咒骂世间的一切。为什么不让他顺顺当当回老家,快些飞到老娘身边。老娘不是轻易说痛说苦说难的人,佟一琪特意打来电话,情况一定很严重。他的眼前幻化出一个景象,老娘躺在病床上,老爹和佟一琪一家三口,还有亲朋们围在老娘身边,老爹这时可能不那么腼腆了,紧紧握着老娘的手,老娘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时不时的问一句“儿子咋还没回来?”佟一琪会安慰,“就到了。”然后亲人们不时的背过身去,感伤的掉眼泪。不,她是把事儿搁心底的人,外柔内刚的人,老娘不会问,什么都不会说,但她的眼里一定含着泪水,心里没着没落地盼呀等呀。盼他这个不孝子快点儿回来,可他却被窝在这个虽然美丽却让他心生恨意的城市。

有人开玩笑,“要不咱们今晚来个青岛一夜游吧!”

有人积极响应,有人信以为真,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唉声叹息,形形色色众生态。

佟一琮想说,“老天爷,借我一双翅膀吧,让我飞回老家,飞回老娘身边吧。”

相信信念,果真实现。佟一琮已经冲过凉,躺在床上,听着同室重庆男人的自言自语,进行着各种不祥的猜测和妄想,突然接到前台电话通知。“飞机即将起飞,请到宾馆前台集合。”

接近零点,佟一琮终于飞到了天上,耳鸣,颠簸,疲惫,各种不良情绪通通被抛到脑后,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家,我要回家。

一个小时后,他踏上了桃仙机场的大地。

行色匆匆,满嘴火泡的佟一琮终于推开家门,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傻在那里。

正房窗下,红色塑料盆里浸泡的衣裳和洗衣粉透明皂的泡沫交相辉映,佟一琪坐在小板凳上,身子随着衣服在洗衣板上发出的有节奏的磨擦声一起一伏。老娘正往晾衣绳上挂衣服。已经挂好的衣服滴着水,弄得地面成了湿渌渌的一小块连着另一小块。几只鸡鸭高傲悠闲踱着方步,菜园里的青菜果树绿意葱葱,肆意狂放地生长,一派安宁,哪儿能看出家里出了事儿的样子,那里有老娘身体不太好的影子。

佟一琮的脑子里一瞬间产生了N个念头:自己当时听错了,佟一琪不是说老娘身体出情况。可自己听错,穆明穆小让兰瑞儿都会听错。不对,他们没听着电话。但佟一琪的声音真真切切,就在耳边。难道佟一琪谎报军情,目的就是骗他回来。老娘身体的状况并不严重,到医院里转一圈,轻轻松松回了家?让回来就回来,没什么不可以,可有姐姐和弟弟这么玩的吗?拿老娘的身体当说辞,佟一琪怎么想的?这仅仅是欺骗吗?不,这是诅咒,诅咒老娘。同样作儿女,她不懂拿老娘吓人会吓死人吗?他把身上的背包放到佟一琪面前,不,是摔到佟一琪面前,含着怨恨目光直射佟一琪。

佟一琪的目光跳向别处,不和他对视,起身拾起扔在地上的背包,用力拍着上面的灰土,像是跟佟一琮说,也像是自言自语,“进家就没好样儿,歪鼻子瞪眼,一脸阶级斗争,背包招你惹你了?又摔又扔,这可是名牌包,好几大百银子呢!”伍?玖?贰?Book?

他哪里还管什么姐弟长幼,话语像火箭直接发射到佟一琪身上。“佟一琪,你在电话怎么跟我说的?为什么骗我?你知道我要急死了吗?”

佟一琪求救似的望向安玉尘,声音低了下来,像从牙缝挤出来的,“我不是为了让你快点回来嘛,兵不厌诈!”

“你倒是出息了,会使兵法了,会拿妈吓我了!”佟一琮的声音铿镪有力,不给佟一琪半分面子。“从小你就一惊一诈的吓唬人,三十多了还这样,我早晚得死在你手里。”

老娘眯起眼睛看了佟一琪一眼,眼神里有一丝责怪。招呼佟一琮,“进屋说话。”老娘说话时,用力甩着湿衣服,平平展展地挂到晾衣绳上,云淡风轻地进了屋。

佟一琮黑着脸,跟在老娘身后进屋。他从老娘的语气里,已经能够肯定一件事。老姐撒谎了,而且老娘并不知情,或者说老娘是后知情的。其实见到老娘平平安安,佟一琮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他这个老姐什么脾气秉性,他比旁人更了解,遇事总是急三火四,火燎屁股一样。他就想借机镇压一下她,省得她老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副指挥千军万马的架式,何况现在韩风不在,正是打压的好时机,当着姐夫的面,他就是再有气,也得给姐姐几分面子。

佟瑞国不在屋,安玉尘径直坐在炕沿上,佟一琮和佟一琪各自占领了一只单人沙发,他刚坐下,觉得屁股陷进了一个深坑,他知道这是可心把沙发当作蹦蹦床留下的后遗症,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可心,骨子里继承了佟一琪淘气捣蛋的光荣传统,姥姥家里没有她手脚不到的地方。当然,那个永远锁着的樟木箱除外。后遗症可不光把沙发当蹦蹦床这一点儿,屋子里白墙的低矮处,只要是可心伸手或者翘起脚可以触及的地方,到处都是她的“绘画作品”和“书法作品”以及“剪纸作品”。对于这些,佟一琮只是扫上一眼,他的心思在想,怎么扳回佟一琪一局,谁让她害得他着急上火,这个“仇”必须得报。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娘,像小时候和佟一琪吵架一样,等待老娘评判出一个结果。

“是我让一琪告诉你回来的。”安玉尘说得轻描淡写,佟一琮的心思瞒不过她。

“我没说不回来,干嘛吓唬我,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佟一琮看明白老娘明白他的意思。他记得小时候,老娘说过,看着他的后脑勺都知道他的心思是用在功课上还是想歪点子上了。可他不管老娘的明白,矛头依旧指向佟一琪。“你知道不?我坐了多长时间的飞机,这里停一下,那里停一下,坐得百爪挠心,心急如焚,焚心似火。”

佟一琪态度强硬,神情却显得底气不足。“用得着弄成语接龙吗?知道你比我念书多,臭显摆啥?!我也是好心,妈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回来,我总得找个理由。你看看,今天什么日子?整天就想着自己在外面快活,心里谁都不装。进门就知道发怨气,耍脾气。你生气,我比你还生气呢。妈生你这个儿子就是为了让你整年在外面晃,年节看不着,生日也看不着?”

佟一琮心里一紧,看了一眼永远挂在门口的月份牌,当时没话了。今天是老娘的生日。他一脸歉意地看着老娘,“妈,儿子不懂事。”

“净说傻话。妈啥时怪过你。到你回来的时候了,妈不招呼你回来,谁招呼你?一琪啥性格,你不知道?她就寻思让你回来,别的没多想。你那点儿小心眼儿呀!”

佟一琮叫了声妈,语气柔了软了。佟一琪听出了弦外之音,知道他是故意逗她,抡起胳膊,拳头锤到了佟一琮身上,姐弟俩又打又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都是过三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闹。我得给儿子的平安扣换红绳了,打个万事如意结。”

安玉尘拧身,从炕上的针线笸箩里取出老花镜,接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红绳。佟一琮走到老娘身前,蹲下身子,头伏在老娘腿上。老娘剪断那根旧绳。佟一琮还是蹲着,抬头望向老娘。老娘把新挂绳系在平安扣上,动作轻柔流畅,小指微翘,打出的绳结又结实又漂亮。看得佟一琮鼻子发酸,愰惚间回到了小时候,自小到大这枚河磨玉平安扣没离身,每一次都是老娘亲手系挂绳,有时对日,有时对月,有时对灯光。每一次的情景好像都相似,老娘的笑,老娘的静,老娘的慈祥,老娘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次的情景又是不同,他从小不点儿长成了七尺男儿,他从不肯安稳害得老娘到处追,到双腿一软,双膝着地,跪在老娘身前。

那块河磨玉的平安扣重新系到佟一琮的脖子上,他的头却不肯抬起,双臂环住老娘的腰,他摸得出,老娘的腰细细的,和穆小让差不多,不,是比穆小让还要细,小让的身子有肉,老娘皮挨着骨。老娘咋瘦了这么多?自己咋从来没注意?他想到了这些年,在外面东飘西荡,几时把老娘放在心上了?几时想过老娘在家里怎么惦记,怎么心疼,怎么着急?佟一琪没做错,如果不是她说出那样的话,他会回来吗?即使回来,能回得这么快吗?他欠老娘的太多了。越想越愧疚,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自责,越想越憋屈。老娘像是感知了他,一手抚着他的头发,一手抚着他的肩,轻轻摩挲,那手又小又软又暖,他的后背不断地起伏,不可抑制地发出呜呜的哭声,哭声颤颤微微在空气里飘着,揪疼了安玉尘的心,揪疼了佟一琪的心,揪出了她们的眼泪花儿。

眼泪很快被笑声取代。

可心冲进屋,跟着她进屋的,还有佟瑞国爽朗的笑声,韩风内敛的笑声。屋子里几个人脸上的泪水迅速被欣喜取代,佟一琮第一个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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