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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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璀璨的铠甲,回到阿开亚人的队伍。
科昂,勇士中出众的战将,安忒诺耳的
长子,目睹了此番情景,望着倒下的
兄弟,极度的悲痛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从一个侧面走来——强健的阿伽门农没有发现——
一枪扎中他的前臂,手肘的下面,
闪亮的枪尖挑穿了皮肉。
全军的统帅阿伽门农全身抖嗦,
但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停止攻战,
而是扑向科昂,手握矛杆,取料疾风吹打出来的树村。
其时,科昂正拖起他父亲的儿子,他的兄弟伊菲达马斯,
抓住他的双脚,对着所有最勇敢的壮士呼喊。正当他
拉着兄弟的尸体,走入己方的队阵,阿伽门农出枪刺击,
藏身在突鼓的盾牌后面,铜尖的闪光酥软了他的肢腿。
他迈步上前,割下他的脑袋,翻滚着撞上伊菲达马斯的躯体。
此时此地,在王者阿伽门农手下,安忒诺耳的两个儿子
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坠入了死神的府居。
但是,阿伽门农仍然穿行在其他战勇的队伍,
继续奋战搏杀,用铜枪、战剑和大块的石头——
热血仍在不停地冒涌,从枪矛扎出的伤口。
然而,当血流凝止,伤口结痴愈合,
剧烈的疼痛开始削弱阿特桑斯之子的勇力,
像产妇忍受的强烈的阵痛,
掌管生产的精灵带来的苦楚——
赫拉的女儿们,主导痛苦的生育——
剧烈的疼痛削弱着阿特柔斯之子的勇力。
他跳上战车,招呼驭手,把他
送回深旷的海船,忍着钻心的疼痛。
他提高嗓门。用尖亮的声音对达奈人喊道:
“朋友们,阿耳吉维人的首领和统治者们,
你等必须继续保卫我们破浪远洋的海船,
顶住特洛伊人猖狂的进攻——统掌一切的宙斯
已不让我和特洛伊人打到夜色稠浓的时候!”
言罢,驭者扬起皮鞭,催赶长鬃飘洒的骏马,
朝着深旷的海船,撒蹄飞跑,不带半点勉强。
它们拉着负伤的王者离开战场,
胸前汗水淋漓,肚下沾满纷扬的泥尘。
眼见阿伽门农撤出战斗,赫克托耳
亮开嗓门,高声呼喊,对着特洛伊人和鲁基亚战勇:
“特洛伊人,鲁基亚人和达耳达尼亚人,近战杀敌的勇士们!
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我的朋友们,鼓起狂烈的战斗激情!
他们中最好的战勇已被打离战场;宙斯,克罗诺斯之子,
已答应给我巨大的荣誉。驾起风快的骏马,直扑
强健的达奈人,为自己争得更大的光荣!”
一番话使大家鼓起了勇气,增添了力量。
恰似一位猎人,催赶犬牙闪亮的猎狗
扑向一头野兽,一头野猪或狮子,
普里阿摩斯之子赫克托耳,像杀人不眨眼的战神,
催励着心胸豪壮的特洛伊人,扑战阿开亚兵勇。
他自己更是雄心勃勃,大步迈进在队伍的最前排,
投入你死我活的拼搏,像一场突起的风暴,
从天空冲扫扑袭,掀起一层层波浪,在黑蓝色的洋面。
谁个最先死在他的手里,谁个最后被他送命——
既然宙斯已给他荣誉,他,赫克托耳,普里阿摩斯的儿子?
阿赛俄斯最先送命,接着是奥托努斯和俄丕忒斯,
然后是多洛普斯,克鲁提俄斯之子,以及俄裴尔提俄斯。
阿格劳斯埃苏姆诺斯、俄罗斯和源勇犟悍的希波努斯。
他杀了这些人,达奈人的首领,然后扑向
人马麇集的去处,像西风卷起的一阵狂飙,
击碎南风吹来的闪亮的云朵,
掀起汹涌的浪潮,兜着风力的
吹鼓,高耸的浪尖击撒出飞溅的水沫。
就像这样,兵群里,赫克托耳打落了簇挤的人头。
其时,战场将陷入极度的混乱,玉石俱焚的局面在所难免;
奔跑中的阿开亚人将匆匆忙忙地逃回海船,
怒气冲冲地杀奔在前排的军阵里,直到断送了宝贵的生命。
赫克托耳——隔着队列——看得真切,大吼一声,
对着他俩冲来,身后跟着一队队特洛伊兵丁。
目睹此番情景,啸吼战场的狄俄墨得斯吓得身腿发抖,
随即开口发话,对走来的俄底修斯嚷道:
“瞧,高大的赫克托耳,这峰该受诅咒的浊浪,正向我们扑来;
打吧,让我们顶住他的冲击,打退他的进攻!”
言罢,他持平落影森长的枪矛,奋臂投掷,
不偏不倚,正中目标,飞向他的脑袋,
头盔的顶脊。但是,铜枪击中铜盔,被顶了
回来,不曾擦着鲜亮的皮肤:盔盖抵住了枪矛——
这顶头盔,三层,带着孔眼,福伊波斯·阿波罗的赠品。
赫克托耳惊跳着跑出老远,回到己方的队阵,
曲腿跪地,撑出粗壮的大手,单臂吃受
身体的重力,黑色的夜雾蒙住了他的眼睛。
然而,当着图丢斯之子循着投枪的轨迹,
远离前排的勇士,前往枪尘扎咬泥尖的地点,
赫克托耳苏缓过来,跳上战车,
赶回大军集聚的地方,躲过了幽黑的死亡。
强健的狄俄墨得斯开口嚷道,摇晃着手中的枪矛:
“这回,又让你躲过了死亡,你这条恶狗!虽说如此,
也只是死里逃生;福伊波斯·阿波罗再一次救了你,’
这位你在投身密集的枪雨前必须对之祈诵的仙神!
但是,我们还会再战,那时,我将把你结果,
倘若我的身边也有一位助信的尊神。
眼下,我要去追杀别的战勇,任何我可以赶上的敌人!”
言罢,他动手解剥派昂善使枪矛的儿子。
其时,亚历克山德罗斯,美发海伦的夫婿,
对着图丢斯之子,兵士的牧者,拉开了强弓,
靠着石柱,人工筑成,竖立在伊洛斯时
坟陵——伊洛斯,达耳达诺斯之子,古时统领民众的长者。
其时、狄俄墨得斯正动手粗壮的阿伽斯特罗福斯的胸面,
枪剥战甲,从他的肩头卸下捏亮的盾牌,
伸手摘取沉重的头盔——帕里斯扣紧弓心,
张弦放箭。羽箭出手,不曾虚发,
中标右足的脚面,透过脚背,
扎入泥层。亚历克山德罗斯见状放声大笑,
从藏身之地跳将出来,带着胜利的喜悦,高声喊道:
“你被击中了,我的羽箭不曾虚发!要是它能
深扎进你的肚腹,夺走你的生命,那该有多绝!
这样,见了你发抖的特洛伊人——恰似咩咩叫唤的山羊
碰到狮子——便可在遭受重创之后,争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听罢这番话,强健的狄俄墨得斯面无惧色,厉声答道:
“你这耍弓弄箭的蹩脚货,卑鄙的斗士,甩着秀美的发绺,
如果你敢拿起武器,和我面对面地开打,
你的弓弩和纷飘的箭矢都将帮不了你的软弱。
你只是擦破了我的脚面,却说出此番狂言。
谁会介意呢?一个没有头脑的孩子或一个妇人也可以如此
伤我。一个窝囊废,一个胆小鬼的箭头,岂会有伤人的犀利?
但是,倘若有人被我击中,哪怕只是擦个边儿,情况可就大不
一般——枪尖锐利锋快,顷刻之间即可放血封喉。
他的妻床会在悲哭中抓破脸面,
他的孩子将变成无父的孤儿,而他自己只能泼血染地,
腐损霉烂。在他周围,成群的兀鹫将多于哭尸的女辈!”
他言罢,著名的枪手俄底修斯赶至近旁,
站在他的面前,使他得以坐下,在俄底修斯身后,从脚上
拔出锋快的箭镞,剧烈的楚痛撕咬着他的皮肉。
狄俄墨得斯跳上战车,招呼驭手,
把他带回深旷的海船,忍着钻心的疼痛。
这样,那一带就只剩下俄底修斯光杆一人,身边
再也找不到一个阿耳吉维战勇——恐惧驱跑了所有的
兵汉。焦虑中,他对自己豪莽的心魂说道:
“哦,我的天!我将面临何种境况?倘若惧怕
眼前的敌群,撒腿回跑,那将是一种耻辱;但若
只身被抓,后果就更难设想;克罗诺斯之子已驱使其他达奈人
逃离。然而,为何争辩,我的心魂?
我知道,不战而退是懦夫的行径;
谁要想在战场上争得荣誉,就必须
站稳脚跟,勇敢顽强,要么击倒别人,要么被别人杀倒。”
正当他权衡斟酌之际,在他的心里和魂里,
特洛伊人全副武装的队列已在向他逼近,
把他团团围住——围出了他们自己的死亡。
像一群猎狗和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围住一头野猪,
猛扑上去,而野猪则冲出茂密的灌木,它的窝巢,
在弯翘的颚骨上磨快了雪白的尖牙利齿,
狗和猎人从四面冲来,围攻中可以听到獠牙
咋咋的声响——然而,尽管此曾来势凶猛,他们却毫不退让。
就像这样,特洛伊人冲扑上来,步步逼近宙斯钟爱的
俄底修斯。他首先击倒高贵的德伊俄丕忒斯,
锋快的投枪从高处落下,扎在肩膀上。
接着,他杀了索昂和厄诺摩斯,然后又
宰了正从车上下跳的开耳西达马斯,枪尖
捣在肚脐上,从鼓起的盾牌下;
后者随即倒地,手抓泥尘。
俄底修斯丢下死者,出枪断送了希帕索斯之子
卡罗普斯,富人索科斯的兄弟。索科斯
快步赶来,神一样的凡人,前往保护他的兄弟,
行至俄底修斯近旁站定,高声喊道:
“受人赞扬的俄底修斯,喜诈不疲、贪战不厌的斗士!
今天,你要么杀了希帕索斯的两个儿子,两个像
我们这样的人,剥走战甲,吹嘘一番,
要么倒死在我的枪下,送掉你的性命!”
言罢,他出枪击中俄底修斯身前溜圆的战盾,
沉重的枪尖深扎进闪亮的盾面,
挑开精工制作的胸甲,
捅裂了肋骨边的皮肉;然而,
帕拉丝·雅典娜不让枪尖触及他的要害。
俄底修斯心知此伤不会致命,
往后退了几步,对着索科斯嚷道:
“可怜的东西,可知惨暴的死亡即将砸碎你的脑袋!
不错,你挡住了我的进攻,对特洛伊人的攻杀,
但是,我要直言相告,今天,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