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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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不用再粉饰太平,阿青也是宫里面的人,汝月觉着还是说清楚的好,只是说到这个死的时候,舌尖颤了颤,嗓音往下沉了。
阿青哭着走了,汝月没有力气再去安慰她,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阿青一个月的月钱,就算是一年的月钱拿出来都不够刑事房塞牙缝的,没必要再同她细说,汝月回屋关上门,点了灯,把床下的私蓄取出来,连带着那些娘娘,太后赏赐的首饰,表叔的眼睛多尖,知道在贵人身边服侍,谁没有些值钱的赏赐,只是后悔上一回将大金镯子送给了秋葵,否则应该还显得更多一些。
用一块厚布将其全部囫囵地打成一包,汝月没有半点心疼,原本这些是要留着带出宫去,给家中的父亲还有小妹用的,可是眼前这个生死不明的怕是更加需要。
她躺到床上,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过是平躺一会儿,就强迫自己入睡了,与其将精力浪费在胡思乱想之下,不如好生休息。
表叔没有食言,也没有让汝月等太久,只隔了一天,就让小顺子带口讯来,汝月将细软带着,趁着天色刚暗,到了刑事房。
表叔问得很干脆:“你有多少?”
“都在这里了。”汝月没有丝毫犹疑,手中的包袱送了出去。
表叔拿在手里掂了一掂,心中有数:“我想问一句,那丫头同你是什么关系,你这样费心费力。”
“我在宫外有个妹妹,进宫的时候,十分仓促,我被带走的时候,她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哭喊,我听到她摔跤,却没有敢回头。”汝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来每每做梦都是她哭喊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脸孔,我当时应该回头的。”
表叔静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上下看了看汝月:“你同我原先想的有点出入,这性子,留在宫里以后倒是大有作为的,跟我来吧,去见一见那个小宫女。”
汝月不疑有他,跟在他身后,走进刑事房,走过那条长长走道时,表叔侧过脸去看汝月,居然发现她也在笑,那笑容有一点点酸楚,落在她的唇边,很是动人,他暗暗想,难怪房公公对此女念念不忘,想来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与平日那些见过的宫女确是不同。
汝月笑的却是,短短几日,她跑刑事房的次数比这几年加起来还多,前后左右只有表叔手中提着的一盏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像是无底洞,又像是看不见的一大片沼泽,仿佛只要踏脚进去,很难再将自己拖拉出来,终将会慢慢地下沉,慢慢地湮没。
“没多少时间,你想好说几句话便是。”表叔接着又打开了一扇门。
“她,有没有被上刑?”汝月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来。
“打是打了,不过还能说话,不知为何还拖着关在里头,倒像是不能干净了结似的,她是出不来的,你明白吗?”表叔将最后一道小门打开,又将手里的灯递过来,“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汝月接过灯来,听到小门在身后被关上,要是表叔不来开门,她算是被一起困在里面了,这样子倒也省心,她将灯笼往上提一提,想要看清楚四周的情况,光晕在墙上缓缓滑过,落在木栅栏里,芳华苍白无力的脸孔上。
芳华抬起一双黑沉沉的眼,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眼泪哗地留了出来。
第四十九章:罪不至死
汝月想好见面后要责怪芳华为什么不听自己的劝诫,明明告诉过她,昔时宫是个禁忌去不得,去不得,她才被放出去几天,就不听叮嘱,去了那个让她深陷囹圄,又让自己愁到长白发的地方。
可是,见到芳华的样子,汝月一下子心软了:“别哭别哭,他们是不是打得厉害,我正在想办法把你弄出去,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芳华扑上来,两只手抓住了木栅栏,扯着嗓子喊道:”姐姐,那个冷宫里面有人,有个疯子,有个疯子。”
“我看你才是个疯子。”房公公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汝月来不及回头,已经有一只大手从后面将她的嘴巴紧紧的捂住,她挣脱不开,整个人都被拖着往后,一双腿在地上胡乱地蹬着,房公公冷声道,“关在里面还这样多嘴,给我打,打到她开不了口。”
凄厉的哭喊声,手掌重击在皮肤的劈啪声,汝月耳朵边嗡嗡作响,她没有办法去阻止,只因为她自己都像是案板上的鱼肉,等着任人宰割。
眼前一阵黑一阵明,汝月只知道有两只大力的手,将自己从那沼泽的正中央往外拖,却不是为了救她,她宁愿沉下去都不想被拖走,头晕目眩之间,身体被重重抛在地上,房公公的靴子就落在她的眼前,她根本不愿意抬头,不愿意看到他那张可恶的脸孔。
“那个孩子是太兴臀的,你想见她一面也无可厚非。”房公公倒是算得上心平气和。
汝月一怔,觉得他的态度似乎太温和,在这个人身上吃过太多次苦,无论他做什么,第一念头先往最糟糕的选择上去想,房公公定然还有后招留着对付她,她提防地双手按在地上,尽管知道自己的抵抗也起不了太大的用处,她依然不想束手就擒。
“不过,见就见了,你不该听她胡言乱语的,幸而我来得及时,否则听到不该听的,谁都保不住你。”房公公似乎将其他人都遣开,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汝月冷冷笑着道:“她不过才这点年纪,又被你们打成那样,还能够说出什么伤天害理的话不成,是,我知道她不该去昔时宫,但是她罪不至死!”
“是谁同你说,她要死的?”房公公一把握住汝月的肩膀,又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汝月觉得全身都痛得厉害,还是挤出气力将房公公的手给甩开了,她不想让这个人碰到自己:“人都被抓来刑事房了,关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难不成还能好生生地送出来,房公公,我也不是在宫里一天两天了,太假的话,你不用拿来哄我。”想到方才芳华发出那样的尖叫声,汝月难以按捺的怒火从心口喷出来,不管不顾地冲到房公公面前,“她罪不至死对不对,要是她真的死在刑事房,我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给她一个公道的。”
“汝月,这么些年了,我看你比这个芳华更像个天真的孩子,她是太兴臀的小宫女不错,但是她的身家背景呢,你问过没有,你了解多少,在宫里头,哪个宫女太监不知道,昔时宫是不能去的,我想你也一定千叮万嘱过她,为何她偏偏要去,还偏偏赶在那个时间去!”房公公只差指着汝月的鼻子训斥了。
汝月却听出其中一丝不经意的透露:“那个时间,你说的是哪个时间?是我看她在屋中待的时间长久,让她出去转转的,要是必须关起来,是不是连我也一并要关起来了。”
“你总会明白,我也不是在害你,至少不是每次都在害你。”房公公见与她一时说不通,将她拖曳着往外走。
“我不出去,你让我见芳华,我要见她,不许你们打她!”汝月扯足了嗓子喊道,声音尖的刺耳痛。
“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私自摸进刑事房,否则定不轻饶。”房公公的力气大得惊人,将汝月扔出去以后,从上向下地俯视着她的脸孔,“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替你开路的小董想一想。”
汝月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董应该就是小顺子的表叔,她被房公公抓个现行,那等在外面候着她出来的表叔,一定被房公公重重责罚了,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裙子都被撕开了长长的口子,再想去拍刑事房的铁门,还是收住了手,已经搭了一个进去,她不能再随便牵累他人。
回到屋中,汝月的耳朵边还是能听到芳华凄惨的喊叫声,她一定是痛极了,还有怕极了,心血浮躁地翻腾着,汝月发现自己除了那声音像是再听不见其他的,她走到桌边,将蒙在绣像上的细布一把揭开,已经修缮完整的送子观音露了出来,观音的一双眼写着悲悯,似乎正深深地看着她。
如果去找皇后娘娘求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汝月立即又否定了,连着她自己不过是个人微言贱的宫女,皇后娘娘又怎么会来管这件事情,但是放任芳华在刑事房等死,她又不能视而不见。
从来没有如此一筹莫展过,汝月想到了绿云说的话,她进宫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就是伶昭姑姑,将她照顾地很好,手把手教她,就连那时候房公公看上她都被伶昭姑姑直接置之于门外,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守护者,那时候的她早就成了房公公的掌中之物,所以遇到困难的她,才会这样的无能,除了舍出些身外之物,别无他法了。
汝月在屋子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是只困兽,每每抬起眼,依然能够见到桌上观音的一双眼,似乎是跟随着她,叫她的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
芳华见到她时,喊了一句话的,汝月回想起来,芳华当时说的是昔时宫里有人,有一个疯子,语声惶恐不安,汝月直觉中,芳华似乎认识那个疯子,至少她认出了疯子的脸,但是芳华说不出来,她太害怕了,所以不敢说,生怕说出来会惊吓到自己。
如果一定要追根溯源,那么,汝月站起身来,只有她也去昔时宫一次,才有可能见一见里面住着的人,还有芳华口中的那个疯子。
汝月没有来得及出门,已经有客人上门了,绿云在外面拼命拍打她的房门,汝月将门一开,绿云整个人扑过来,挨住她的肩膀嘤嘤地哭:“汝月,我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了?”汝月想要掰正绿云的脸看一眼,绿云用罗帕挡着,这样一来二去的,还是被汝月将罗帕扯了下来,她顿时吓了一跳,才说芳华挨了打,眼见着绿云的脸情况更加严重,像是打翻了酱油铺子,五颜六色好不热闹,一只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了,睁都睁不开。
“我去了朝露宫做事,那里的管事姑姑凶得活脱脱是个夜叉,沧澜姑姑与那人一比简直就是温柔的小白兔子,我这脸上的伤都是她下重手打的,她还说以后不好好干活,就把我发配去做粗使的宫人,好歹我也伺候过皇上身边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