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虚无的供物-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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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代的不良分子,一般人很难搞懂他们在想什么,也很难预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只是面罩被扯掉的小事,也难说不会拿十五公分长的登山刀刺入对方脖子,但即使此,发生命案的地点是以前的主人家族一一离奇死亡的“死亡之家”,被害者又是今年三月初在黑马庄事件中,前往理应不知地址的妻舅住处,接着目睹妻舅玄次吐血死亡的人。依此判断,凶手不可能只是街头混混,动机应该也不只是打架寻仇。
本来就未完成的“黄色房间”,看起来不过是个色彩杂乱的书房。就算是眼光独到的社会记者,应该也无从得知那是“冰沼黄司”打造密室失败的房间吧?但是,背后关系的追查,却一天比一天更加紧迫了……
……牟礼田俊夫在实际发生第四起密室杀人案前代笔写下的小说《凶鸟之死》,虽然仔细加上了插画,另又追加“白色手臂的主人”到“痴者之死”等章节,却在写到约两万八千字左右,就突然中断了。
45 非密室的密室
“请问,你到底有何打算?这部小说……”把一叠暂时装订的原稿纸放到桌上,久生仿佛无法了解作品的意图。“那天我们确实从动坂赶往龙泉寺,也见过‘阿拉比克’的妈妈桑,还拜访目黄不动明王寺的住持。到这儿为止,过程都类似,由于没想到君子就是黄司,所以受到惊吓也是事实。但从那之后到我们一起前往目白想逮住皓吉的阶段,你却说‘等一等,坦白说,从一开始皓吉就不是冰沼家事件的幕后黑手,只是因为太善良,所以被凶手利用。关于这一点,我会在我的小说里详细说明,我现在正全力完成,请再等我一个星期’,所以我才耐心等到今天。但在小说里,他不就是幕后黑手?更有可能与黄司是父子关系,如果两人企图联手摧毁冰沼家族,到目前为止的事件经过也大致就是如此。我想知道的是,到底哪一个剧情才是真的?”
许久未曾露面的阿蓝也在一旁不满说道:“大体说来,我不喜欢这样的角色。吊在半空中被勒毙……而且,我一向不说粗话,就算和扮演君子的黄司对决也一样。”
听他的口气,似乎很不满意自己扮演的角色。
三月廿七日——
距离造访目赤不动明王一个星期之后,湿漉漉地持续飘下的毛毛雨难得停歇了,今天是个晴朗的星期天,三人再度于下落合的牟礼田家相聚。刚刚读完了牟礼田的苦心之作,但就如同久生所说的,阅毕之后,令人完全无法理解这部小说的意图。明明答应会有“第四密室”,但黄色房间并非什么密室,嫌犯黄司在情急之下逃入隔壁的房间自杀,这种结局让人难以释怀,结果贪、瞋、痴三恶灭亡了,“冰沼家杀人事件”与“花亦妖轮回凶鸟”也宣告完结,真是令人觉得遗憾透顶。重要的是,在现实中,尽管君子,也就是黄司行踪不明,但他父亲——被视为共犯的八田皓吉不但未遭登山刀刺毙,到目前仍安然住在目白的宅邸,而且已经完成买卖契约,还说在大阪找到新工作与结婚对象,打算永远住在大阪。所以等苍司一康复,立即就由苍司继续管理。皓吉希望可以尽快前往大阪。看牟礼田的态度,似乎也没打算挽留皓吉,因此所谓的《凶鸟之死》,这差距未免太大了,难怪三个人读完之后都露出不满的表情。
牟礼田略微露出苦笑,“看来我耗尽心力的作品,获得的评论很糟。事实上,要假设真正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同时解开真相或许很为难。但无论八田皓吉在小说里说了什么台词,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只是在现实中,他与一切犯行都无直接关系,否则怎么会让他去大阪?……但是,在这部小说中,我希望先确认违反事实的部分,因为若不这么做,就会愈纠缠不清。”
牟礼田说着,拿起稿纸翻阅,“首先,阿蓝住进黑马庄发现诡计这个部分属于创作,因为实际上不可能切断榻榻米下的粗木桩。根据管理员表示,滨中鸥二之前的房客,擅自将厨房地板改为可掀式地板,当做储藏格使用。如果要从那里进入,的确进得去。地板下全是混凝土,就算留下淡淡的脚印,外行人也看不出来。拉开衣橱下方的抽屉,拆下衣橱后侧的木板,或许可以容人进出,但事实上能否办得到,这可就难说了。对不对?阿蓝。”
“好烦喔!可是……”久生以烦厌的口气反问,“黑马庄事件该如何解释?如果无法了解所谓的第四度空间是否真的可以使用,那么玄次的死也只是一般的自杀了。这不可能……毕竟黄司真的留下黄色袜子暗示了诡计,不是吗?”
“那双袜子是我买的。”牟礼田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因为你们两人太急躁,所以我想,若让你们看到袜子,一定会想到君子……知道吗?在黑马庄事件中,有件事很重要,那就是这家伙的确是以滨中鸥二这个名字住进黑马庄,而且确实也在打探玄次的动静。但这件事必须与皓吉当时的到访分开判断。也就是说,皓吉与玄次并非同伙,皓吉很可能是接获真正的情妇或另一个我们完全不认识的人通知,所以才赶往黑马庄。假设他作梦也没想到,黑马庄另一个房间里有个叫滨中鸥二的家伙在暗地监视事态发展,那么情况会是如何?目睹喝下威士忌倒地的玄次,这个滨中鸥二肯定会高声大喊‘有人喝下毒药了’,然后冲出房间吧?但是,预先在威士忌瓶内掺入氰酸钾,之后再趁机掉包,这种事黄司绝对干得出来。不知是幸或不幸,在无人目睹的情况下,皓吉冲出房间,黄司则适时推开衣橱抽屉现身。要假装成玄次,一个人应该就可能扮演。或许自始至终,皓吉就一直被人利用。不只在黑马庄,而是整起事件一开始就如此。”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久生好闹脾气似地摇头,“如果皓吉与黄司不是同伙,那为什么要在冰沼家打造一间‘黄色房间’,还堵死钥匙洞,装上门闩?光是这些,就是很明显的证据了。”
“所以,那也和黄袜子一样。”牟礼田露出有点儿做得太过份的神情,“我之前也说过吧?那是我拜托打造的。为了这部小说,费用也由我支付,包括窗帘和壁纸。”
“你这也太……”久生首次发怒,“为何要模仿到这样的程度?一般来说,在黑马庄事件之后,表明皓吉是所有事件的幕后推手,然后再说明背后潜伏的真正主角是黄司也就够了。但现在听起来,好像连黄司也都是你硬生生创造出来的角色。没想到连黄色袜子都自己买,根本就是把人当白痴要嘛!”
“但无论怎么说,君子绝对就是黄司……”亚利夫从内口袋取出用纸包好的照片——如小说中撰写的过程,‘阿拉比克’的妈妈桑将未上妆的黄司照片借给他——置于众人面前。“无论如何,这家伙的存在是绝对无法否定的。就算花婆与圣母园事件之间未有确实证据,但这家伙绝对有用录音机录下我们的推理竞赛内容。日后到了最后阶段,我们只要交给警方去处理,由警方正式搜寻他的行踪就行了。只要逮到他,逼他招供,应该就可以了解他到底是不是黄司,以及他在冰沼家事件中涉案的程度有多少。”
“牟礼田先生,你的意思呢?”阿蓝也转过头来,“在这部小说里,隐约谈到他是在东京土生土长,但真的有三游会吗?那个小混混到底是不是冰沼黄司?”
“三游会有是有……”似乎因久生发怒而受不了的牟礼田,面对背向自己的未婚妻,语气也转为哀求,“奈奈,你听我说,我不是为了好玩才写小说的,我只是为了让冰沼家的悲剧以悲剧的方式做结束。但在这个案子里,有太多我无法解释的巧合了。就以五色不动明王与玫瑰园之间作比较,应该就可以明白。算得上是真凶的,从红司死亡到第四密室,只有一个人有此可能,我应该也写在小说里了。为了让人读了之后,能够体会到‘啊,原来如此’,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一直塑造皓吉是真凶,但后来发觉,如果随便瞎扯,一定会以为我胡闹。我也说过好几次了,这部小说是以假设事实发生为前提。若是到处挑毛病,那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若要谈矛盾,那到处都是矛盾。”久生猛然转过身来,冷冷说道,“对不对?虽然在这里遭遇失败,但黄司企图以‘黄色房间’为舞台创造第四密室的构想本来就很突兀,不是吗?因为诡计虽然使用PA等于PB的公式,但红司只给极少数人看过那个公式,假设黄司将推理竞赛之夜的谈话内容录了音,而且反复听了不知多少遍,应该也无法明白其中的意义吧?对了,何况我们是在‘萝勃塔’讨论那件事,那么黄司就更不可能派上用场了,这是其中一个矛盾。另外,无论怎么反复阅读,内文完全没见到皓吉与事件无关系的证据情节,只有身为作者的你加注说明皓吉是无辜者。那为什么又要写出小说里那些台词,让阿蓝受到痛苦的折磨?而且,若与案情无关,君子不是没老公吗?但妈妈桑告诉我们的实情也与小说写的内容一样,那应该不是随便写写的吧?对了,还有一项最重要的,迎接阿蓝进入屋内,皓吉又仔细锁上玄关门锁。但牟礼田敏雄与警方人员赶到时,似乎很轻易就打开了。再说,把黄司逼入他以前出生的‘红色房间’,令他自杀的情节,从来没听过有如此容易锁上又开启的门锁。”
一口气说到这儿,她略感遗憾似地取出香烟。“算了,我会自己解决。”
然后,看也不看牟礼田递上的打火机,久生转身划亮火柴。
“关于这部小说……”亚利夫斜眼看着两人斗嘴,也开始提出自己的观点。“虽然还不知道结局如何,但在前半阿蓝昏迷为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警方以为只是吵架寻仇,但实际上,躲在门后的君子、也就是黄司,没多久就现身了。后来阿蓝恢复之后才告诉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如何如何。”
“情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