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玩失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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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人已经送上月琴,她被迫接过,听见司空政还在说:“这是上好的水曲柳做的,宫中的乐师到了三品才可以使用,无色今天是赚到咯。”
她很想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但是碍于尊卑身份,只得低垂著头,捏紧手指。
“不知道弹什么吗?”司空政持箫沉思著,“当年你第一次出京办案,临行前弹的是‘月华浓’,至今我还记得那曲子。”
忽然,他先吹响了箫,这箫声似是邀请,又似是逼迫的命令,让嫣无色不得不将月琴抱入怀中,拨响第一声琴音。
这真是奇怪又奇妙的组合,身为捕头的她和身为太子的他,面对著一船的皇亲国戚,演奏著并不十分风月的曲子……
她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因为这一首曲子让她想起了许多。
第一次出京办案是主子交与她的,查一桩珠宝失窃案。他的母妃失去了心爱的夜明珠,种种迹象表明是内贼所(奇*书*网。整*理*提*供)为,后来她先找出宫中作案的小太监,又顺著线索出京,找到正要将夜明珠贩卖至国外的大盗贼。
因为那盗贼十分凶狠,武功又高,她第一次单独出京办案,他亲自到十里亭送她,当日他们手边没有酒,他只带了一支箫,而她的手上只有一把圆月弯刀。
那一日,她临风听箫,不觉动了情思,跑到附近的酒店中,借来一把月琴与他合奏,箫声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梦,又像是画,多少年过去了,总难忘怀。
心底幽幽一声长叹,她停住了手指,他的箫声也恰在此时停住,抬起眼,他的眸子总是在那里等候著她,淡淡的眼波之后是让她难以明白的真意。
“父皇觉得嫣捕头的琴弹得如何?”
皇上拈须笑赞,“果然不错!无色啊,让你去办案不知道是大材小用了呢,还是大材错用?”
她平平地回答,“皇上谬赞,微臣不敢当。”
叶贵妃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这琴弹得的确不错,宫中的乐师大概都比不上了,我看嫣捕头也不必做什么捕头,留在宫中做个乐师好了,皇上一句话,你就从四品变三品,也免去在外面的风吹日晒之苦。”
又是这样的挖苦讥讽!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个贵妃,太子的生母,她早就掉头走开了。她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依附男人的女人,尤其是几十个女人抢占一个丈夫的日子最是可笑,若有一天让她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在外面被仇家一刀杀死来得痛快。
“母妃怎么总是想让无色入宫呢?”司空政在旁边笑著摇头。“难道您是寂寞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人来陪您?可是您看无色这个石头般的嘴巴,谁能撬得开啊?真让她入宫在您身边伺候,您会憋死的。”
皇上率先哈哈大笑,“没想到政儿这么会开玩笑,是啊是啊,无色这样的性格人品,还是在外面做她的威风捕头最好。无色,太子说你明日又要出京了?一路多加小心啊。”
“谢皇上关心。”
退出船舱,她以为自己该尽的忠臣义务也该告一段落,但司空政却跟了出来,站在船边对她低声吩咐,“这一次可比以往都要凶险,不要大意了。”
“主子以后也派猎影出京办事吧。”她那双秋水般的明眸大胆地迎视他,“不要让忙人忙死,闲人闲死。”
他讶异地挑眉。“这算是你对我的抱怨吗?”
“不敢。”
“可你已经抱怨过了。”他的肩膀微微低下,露出长袖中偷偷藏起来的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我说过要为你饯行。”
“不敢当。”她心中本能地涌起一股不安,只觉得这酒的背后似乎大有文章。
“不赏我这个面子?”他微眯起眼,俊容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威迫之味。
嫣无色只好接过酒壶,为彼此斟满,一饮而尽,才踏上她乘坐的小船,而后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他依然挺立在船头,那一袭银衫,以及银衫上秀颀的玉竹都份外地耀眼。
直到她的船越驶越远,她才收回了心神对船工说:“直接滑到岸边去吧。”
她没有再和猎影告别,船舱内那一大堆没有处理完的公事就丢给他去头疼吧,希望她今日在主子面前所表示的这一番不满,可以让主子对他多有督促。
神捕营虽是朝廷下属的一个机构,但是因为由太子直接统管,所以营内的人都按照旧时惯例称呼司空政为“主子”,似乎这种叫法比叫“太子”更来得亲切。
主子,主子,主宰一切的天之骄子,为什么今日的他看上去那么不快乐?
双脚刚刚沾到岸边的土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岸边的禁卫军也开始大乱起来,嫣无色猛然转头急问:“出什么事了?”
“皇上乘坐的龙船漏水了,船在晃!”有个卫兵大声回应。
她吃了一惊。龙船漏水?这怎么可能呢?这些船都是用最上好的一种叫作“龙筋”的木材做成,号称万年不坏,怎么可能会漏?
放目远眺,只见那艘龙船果然开始倾斜,那些宫娥佳丽们都吓得连声尖叫,有人已经落水,不知道是被吓得掉进水中还是因为倾斜所致。
不过她并不是很忧虑,因为在龙船周围有不少负责保护的护航船,这龙船如此巨大,要沉没也不是一时片刻就可以沉下去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从大船上转移到小船中。
突然,她只觉得眼皮一跳,有道银白色的影子从船头一角直直跌落水中,她的心头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接著就听到此起彼落的声音高呼,“太子落水了!太子落水了!”
她几乎忘记了怎么思考,只记得自己猛地跳进冰凉的湖水中,双脚双手拚命向前滑动。
因为湖水的水温低于她的想像,所以进入水中之后滑行了不过一段路,她就忘记了自己的方向,从水中探出头大声问:“找到太子了吗?”
“还没有!”不知道是谁在回应她。
于是她再潜入水中,努力张开双眼,想在水草之中找到那一抹白色的影子。
但是没有,无论她怎么拚命地搜寻都找不到他!
就在她的四肢开始无力,身子渐渐下沉的时候,有人一把抓住她的后心,将她拖到一艘船上。
“无色!别著急,会找到太子的!”在她耳边大声吼的人是和她一样浑身已经湿透的猎影。
她的意识开始渐渐回复,喃喃自语,“找不到了,这么半天都找不到了……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她一下子窜起,狠狠地抓紧猎影的衣领,“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主子?刚才在做什么?”
猎影想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苦笑,无奈在她这杀人般的眼神下根本笑不出来。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又有谁能笑得出来?
“无色,不是我不尽力,事出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主子会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跳下水去救一个宫女,如果他好好待在船上现在就平安无事了。”
“我不要听废话!给我去找!把他找出来!”她狂喊著一把推开他,又要跳回湖水里。
可猎影眼明手快地在她后背上迅速一戳,点中了她的昏睡穴。
“对不起了,无色,我不能让你再出一点意外,否则就太对不起主子了。”
这是嫣无色在神智失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混蛋……她在心中模模糊糊地骂著。如果主子出了任何的意外,她就算死上千万次又能挽回什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
太子落水失踪久寻未果,这件事立刻成为一则天大的消息从太曳湖四周传开,不到一天就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并且蔓延到周边,以无法阻挡的速度传至全国。
令人奇怪的是,虽然皇上派遣了无数的打捞好手下水寻找,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坊间有传闻猜测,因为太曳湖与潞水河相通,而那天的风势正好吹向潞水,只怕太子的尸体已经……
无论别人怎样传言,却有一个人抱定绝不放弃的信念,在太曳湖附近苦苦寻找了三天三夜,这个人就是嫣无色。
三天三夜没有阖眼的她看来极为疲倦,连眼圈都是青色的,但她不想停下来,仿佛有个人在她的耳畔对她说:“再坚持一下,会有结果的,一定会的!”
“嫣捕头,先回去吧。”神捕营的兵士跟在她后面,不时小声劝慰,“会找到太子的,御林军都出动了,总好过您一个人找啊。”
“你们不用跟著我了。”她挥挥手,“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她笔直地走向岸边的几艘渔船,大声问:“渔家,方便问个话吗?”
几个渔夫正在船头抽旱烟,有人抬眼看到她,懒洋洋地说:“有什么要问的就赶快问,一会儿我们要入河了。”
一个捕快气势汹汹地一喝,“你把眼睛睁大点!这是我们的嫣捕头!”
“嫣捕头?”京城的渔民对嫣无色并不熟悉,但是这名字总是如雷贯耳的,几个人急忙起身作揖。“嫣捕头,小的说话无礼冒犯您了。最近官家老来问话,不知道您是不是也想问太子失踪的事情?我们能说的早就说过了,没有看到太子的尸体……”
“谁说他死了?”嫣无色秀眉倒竖,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渔夫吓得旱烟袋都掉在地上,慌得跪下来叩头。“嫣捕头别生气,小的是信口胡说,太子吉人天相,金枝玉叶,一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一肚子的问题都气得问不出来了,嫣无色顿足返身回走,这时旁边忽然有人叫她。
“无色!无色!”
她站住,冷冷地看著那个走近的人,“干什么?”
来的人是猎影,他同样满面疲惫,一脸倦容。“休息休息吧,听说你都三天三夜没吃没睡了,这样下去就是找到太子你也累垮了。”
“若不是当日你点了我的穴道,何至于有今日?当日我本来可以找到他的!”她忽然勃然大怒,几天来积蓄在胸中的忧虑和恐惧、愤怒和惶惑,都在一瞬间对著他爆发出来。
猎影垂下头,“我也是为你好,你那时候已经冻得四肢冰凉了,若是再让你下水,只怕性命不保。何况当时已经有那么多人在河中找太子,若能找到,也不在乎多你一人还是少你一人……”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嫣